沈宏邈指了指身旁的石凳，「你先坐下，我想她不會介意的。」
荊塵一愣，看了看沈宏邈指著的身旁的石凳，又看了看沈宏邈對面的，立刻明白過來，這個「她」指的是誰了。
原來在小王爺的心中，她一直都在的。
荊塵想了想就坐了下來。
沈宏邈又道，「十年，起碼十年之內，西北會沒有戰事，而朝中…我德親王府遠離朝堂，我跟她又…自然也卷不進去的，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事必須需要你來保護的呢？」
「我這麼多年習武，也不是白學的，還不至于那麼無能，連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吧？荊塵，我，十五歲就從軍，不是世家里那些嬌生慣養長大的公子哥，更不需要你來時時刻刻的保護我。」
荊塵道，「可是你是小王爺啊！」
沈宏邈將面前的酒杯斟滿，遞給荊塵，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沒錯，我是小王爺，可我也是軍中的指揮使，而且還是憑我自己的能力一點點升上去的，如果我事事都需要人來保護，那我這個指揮使豈不是浪得虛名嗎？」
荊塵沒說話，因為沈宏邈說的是事實。
沈宏邈舉杯仰頭，將酒一口喝掉，然後看著涼涼月色，道，「難得西北的夜色也能如此的美，可惜她看不到了。」
荊塵也抬頭看了看夜色，「小王爺，屬下覺得公主就算在寧陽，也會看到的，天不都是一片天嗎？而且公主的心意小王爺不知道嗎？」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只是上一次自己說的那麼決絕，她還會堅持下去嗎？可就算堅持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血緣至親，如何能在一起呢？
沈宏邈收回目光，默默的喝下一杯酒。
「荊塵，別說我了，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吧？性情如何？相貌要求呢？身高，體重等等，說來我听听，到時候多給你物色幾個，讓你好好挑挑？要不也給你來個‘選秀’如何？」
荊塵板著臉，「小王爺，小王爺又在開我玩笑！」
「我可不是開你玩笑，我說的是真的。當然不會真的給你弄個選秀的排場，不過既然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當然要找一個你喜歡的，就像曾經我父王答應我的那般，可想找一個兩情相悅之人真的太難，但找一個你不討厭，還很符合你的擇偶標準的倒是不難。」
「當然，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就更好了。感情這種事啊，都是慢慢來的，兩個人相處，首先要能合得來，若一見面就吵架，怎麼生活？」
荊塵頷首，「是，屬下…」
沈宏邈打斷他的話道，「別屬下來屬下去的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你就當陪我一起給她過生日吧！暫時拋開這些身份問題，誰讓今天比較特殊呢！」
荊塵想了想點頭稱是，「是，那小王爺，屬下有個問題一直都想問你，今天可以問一下不？如果可以，問了你可要說實話！」
沈宏邈輕笑，「說說看。」
荊塵沒多想是呢宏邈的話，直接問道，「小王爺對公主的喜歡到底有多少？又到底為了什麼那麼堅持的拒絕了公主？按理說，公主可能會是未來的女帝，就算你們是堂兄妹，可也已經四代了啊！」
「而且依照公主的性子，堂兄妹而已，能算得什麼呢？對她來說，這不算阻礙吧？公主甚至會掃平一切障礙，可小王爺為何就不肯為你們二人的未來而努力呢？如果小王爺肯，那一定事倍功半的。」
其實問沈宏邈對沈昭的喜歡有多少，問了等于白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沈宏邈對沈昭的喜歡，應該說是愛，很深。
甚至他是用生命去愛著公主的。
荊塵想問的其實就是他那麼堅決的拒絕她的原因。
沈宏邈微微一挑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荊塵一愣，「小王爺剛剛不是答應要回答的嗎？」
「我什麼時候答應回答了？我說的是說說看，對吧？」
荊塵愣了愣，回想一下，好像是啊，小王爺竟然玩起了文字游戲！
沈宏邈輕笑，「荊塵，這些事我可以解釋給你听，只是你未必能明白，不如我說一些其他的原因吧，你想過咱們德親王府嗎？」
荊塵一愣，「小王爺是說…？」
「我是說，朝中的那些大臣會怎麼說？他們急于升官，可朝中哪有那麼多大事讓他們可以升官呢？所以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吹毛求疵，不論這件事是大是小，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大事了。」
「眾口鑠金的道理你也懂吧？一個人說起來不算什麼，可十個人，百個人呢？如她說的那般，朝中的情況如此復雜，咱們王府的事就會更是大事了，甚至是會驚動戍邊將軍的。」
「如果邊界不穩，那最得意的人是誰呢？反正一定不會是咱們大周。荊塵，你說到時候咱們德親王府如何立足呢？當然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甚至能再出現問題之前就解決掉，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跟她，是有血緣關系的，並且未出五服。」
荊塵疑惑道，「可是小王爺，出不出五服，對皇家人有那麼重要嗎？對公主就更不重要了吧？」
沈宏邈笑著搖頭，古代人的思想大概都是這樣的吧！
可是他不一樣。
他望著眼前的酒杯，苦澀一笑，「你就當對我很重要就好了，我說的多了你也不會理解的。」
荊塵點頭，好吧，小王爺的想法他確實不能理解。
堂兄妹在一起是有違人倫，可是小王爺和公主兩個人都很聰明，總是能想到辦法解決的，再說他們兩人也不是那麼看重世俗的看法吧？
就如歷史一般，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那些明君難道就沒有犯過極大的錯誤嗎？
不，是人就一定犯過。
只是被人修飾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所以那些偉大的明君，在他們的一生中，只犯過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
然後他們承認並且改過，歷史會評判說，他是一個知錯能更改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