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大哥是在確定祁連山的方位嗎？」
沈宏邈點頭，「你剛來西北的時間不長，不知道祁連山的方位也很正常，但我從小生活在這里，對這里很熟悉，所以只要確定了祁連山的方位，那麼咱們想出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看，我們現在住的山洞，向左大概四十五度的方向，就是祁連山。只是方位雖確定了，卻還需要順著這個方向去找路。畢竟這個範圍還是有些大的。」
沈昭眨了眨眼，四五十度方位？那是什麼意思？
她從來沒听說過這種說法呀！
「大哥你懂的真多。」
沈宏邈道，「不是我懂得多，而是熟悉了。如果是你從小生活的地方，你可能閉著眼楮都能找到方位，祁連山很大，最了解它的人並不是我，而是那些常年奔走在祁連山里，以打獵為生的人。」
「不過這樣的人基本不會迷路到我們這里來，可也不代表他們不回來，否則咱們這個石鍋，還有我們現在用的好多東西就都找不到了。」
沈昭了然的點頭，是啊，這里一定有人來過，未必是經常來。
「大哥的意思，我舅舅他們也一定會找到這里的？」
沈宏邈頷首，「不過我們也不能干等著，尋找來過這里的人，相當于大海撈針，如今我們找出路就相當于一起努力，人多力量大。」
沈昭噗嗤笑了，「雖然比喻不恰當，但是這個意思。」
「我一直都很奇怪，大哥是德親王世子，為何懂那麼多別人不懂的，王爺又為何能忍心讓你從一個小兵做起？還有大哥的某些用語…」
沈宏邈嘴角抽了抽，父王為何能讓沈宿從一個小兵做起，他還真不知道！在他的記憶力，沈宿說要去從軍，還要從小兵做起，德親王連個反對的過程都沒有，直接就同意了。
至于他的用語，這個真不好解釋了。
都是些通俗易懂的話，三妹能懂，卻未必听別人這麼說過。
「我父王怎麼想的，這個得問他吧？不過我是不會去問的，省的被他噴，又要說我這個說我那個了，至于我的用語，雖然有些奇怪，但三妹不覺得我這麼說，更簡單易懂，也更順暢嗎？」
沈昭想了想，「是這麼說的，我覺得大哥的話听著很受用，就算偶爾被大哥教訓，感覺也挺好玩的，可比那些老匹夫強多了。」
「老匹夫？」沈宏邈挑眉，問道。
「是啊，就是那些以讀書人自居，自持身份的人。成天之乎者也，子曰，嗚呼哀哉的，也不嫌累，他們講大道理的時候，讓人听著煩。」
沈宏邈笑，是啊，他也覺得很煩。
好好的大白話不說，非要賣弄的說文言文！
「文人迂腐，不過我卻比較喜歡閆公子那樣的。」
「閆公子？」沈昭知道沈宏邈說的是閆棕，他曾經還幫過自己呢！
「他啊，應該算是不迂腐的了，不過他不是要參加科考嗎？我覺得吧，但凡是那些參加了科考的文人，就算以前不迂腐，當了官了肯定會變得迂腐。」
沈宏邈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沈昭解釋，「因為他們自恃身份啊，當了官就是官老爺了！朝中又有清流和武職，貪腐之分，讀書人若不迂腐，就會被清流一派的人看作是有辱斯文，甚至你做錯一件事，就會有人抓著這件事，反復的說。」
「若是個孤臣，倒未必有多大的錯，但孤臣升官不容易，基本上正七品就到頭了。若是依附于人，那就看依附那人是好是壞了。」
「不過我這話說的有些可笑，結黨營私的還有幾個是好的，甚至是完全的沒有把柄的呢？水至清則無魚，朝中清流之首如秦太師，他就沒犯過錯嗎？」
想到初蝶，沈昭的嚴重鋒芒一閃而逝，快的連沈宏邈都沒注意到。
沈宏邈嘆氣，「三妹看的透徹，人無完美，若是太過完美，只能是他隱藏的太好，將他完美的一面展現給世人看而已。」
沈昭調皮的問道，「那大哥覺得我如何呢？」
「你呀，你個小調皮，真的是很好，起碼在我眼里你是完美的。哪怕你烤的兔子肉不好吃，在我看來那也是美味啊！」
沈昭的臉頓時紅了，她悶悶的想，大哥這算是調戲自己嗎？
沈宏邈看著臉色酡紅的沈昭，心情極好的哈哈笑了起來。
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本來應該在六天之後才發作的蠱毒，在兩天之後就隱隱有發作的趨勢了。
這一天夜里，沈昭原本正睡的香甜，卻被一陣疼痛驚醒，這疼痛折磨了她十三年，實在太過熟悉，她絕對不會猜錯的。
可是明明還不到十號啊！
她忍受著如刀割一般的疼痛，輕咬嘴唇，防止自己發出聲音驚醒大哥，那所有的謊言會在這一刻破碎，真相也會毫無預兆的擺到面前來。
或許是心有靈犀一般，沈宏邈也不知為何醒來，他起身看了看睡在對面的沈昭，借著洞里的火光，他看清了沈昭縮成一團的身子。
他失笑，三妹真是個孩子，孩子睡覺的時候喜歡縮成團，他輕手輕腳的起身，突然很想看看三妹的睡顏。
倏然，他停下了腳步。
不對，三妹不僅僅是縮著身子，她在發抖！
他加快了步子，由于缺少東西，他只好弄了個臨時的炭盆，夜里燃著炭盆，加上洞里的火也不息，已經沒有最初時那麼冷了。
三妹會抖的這樣厲害，難道是生病了嗎？
想起今天白天，他出門去找路，三妹說想去溪邊洗個澡，莫非是著涼了？想到這，他加快了步子，手中拎著他自己的外袍。
可是到了近前，他終于看清了，三妹不是著涼了。
她額頭上有些許汗珠，貝齒緊緊的咬住自己的下唇，甚至都看到血絲了，她的雙手緊握成拳，眉心緊蹙，表情是隱忍的。
沈宏邈快步上前，「三妹，你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還是…」
沈昭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沈宏邈的聲音，她听到他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這個時候的沈昭，大腦有些遲鈍，卻只記得一件事，她不想讓他知道。
「大，大哥，我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