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大夫眼珠微動,笑著收回手,模了模下巴上濃密的胡須。
「如何?」茌夫人緊張地問。
她緊緊地盯著賈大夫,生怕他說出茌好裝暈的事情。
賈大夫的醫術高超,不可能連裝暈和真暈都分辨不出來。
「令千金無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吃三副安神湯就好了。」他說的時候,故意把三副兩個字加重了。
茌好感受到他內心的得意與威脅,不由咬牙。
她心里氣不過,借著帳子的遮掩,狠狠地掐了一把賈大夫。
賈大夫面不改色,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說︰「若是一直不見好,吃四五副也是可能的。」
茌好磨了磨牙,他這是趁火打劫!
茌夫人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麻煩賈大夫開藥吧。」
賈大夫笑眯眯地點頭。
趙大人眼楮一直盯著,沒看出問題,心道︰這位大小姐也太弱了,竟然被嚇暈了。
他時不時地觀察屋內四周,實在是沒有找出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心中對那幫子人很懊惱,出現了失誤,沒把人完全弄暈過去?
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無論是平媽媽還是方嬤嬤,心里都有些憋悶,眼里更是不由自主地帶著厭惡之色。
等到賈大夫開了藥,方嬤嬤見趙大人還流連于門口,便開口說︰「這位大人,我們小姐需要好好休養,還請大人離開。」
沒見過這樣的人,竟然守在人家小姐的閨房門口。
趙大人猥瑣一笑,用手指往後梳了一下頭發,嘴里說道︰「這是自然,本官這就離開。」
說著,又往里看了好幾眼。
派去搜查的人,自然是沒有查出來什麼東西。
可是這麼大一個活人,難道憑空消失了不成?
他心里有些懷疑,卻又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所以他想著,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不如暫且離開,人在這里,總歸要出來的。
因有如此想法,他便帶著抱歉的笑容說︰「茌夫人搜遍了整個府邸,也沒見個蹤影,想來那賊人已經逃出府去,本官這邊著人去搜查,免得讓他逃月兌法網之外。」
茌夫人冷眼瞧著,他並無一點兒焦急之色,反而是鎮定得很,想來是沒有放棄查找的,
他這麼說,也不過是借口,說不定在哪里埋伏了人,想要讓我們自投羅網。
不過,茌夫人卻不懼這個,大不了就讓宜郡王在茌家暫且住著。
「麻煩趙大人了。」她蹲身微微行了個禮。
趙大人笑著搖頭,客氣地說道︰「哪里,哪里。」
「走!」他抬手揮了揮,下令道。
一伙人跟著他退去。
茌夫人對管家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去監督著,以防萬一。
管家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緊跟著趙大人說︰「趙大人,小的送送您。」
趙大人不耐地擺手,「你家小姐還昏迷著,你們且自去忙著。本官知道路,自己出去就是。」
管家諂媚地笑道︰「哪里能讓趙大人自己出去呢?小的送送的好,送送好。」
趙大人見狀,老鼠尾巴一樣的眉毛挑了挑,眼里閃過不屑一顧的神色,口里道︰「隨你吧。」
真當我不知道你們防備著我哩。哼!就算讓人來監督又怎麼樣?我可沒打算現在做手腳。
等趙大人走了以後,茌好很快就跳了起來。
賈大夫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頭說︰「三道可別忘了。」
茌好怒道︰「你這是趁火打劫!」
「茌丫頭你覺得三道不夠嗎?那就四道好了。」賈大夫模著胡子,笑得一臉慈祥。
若是不听他的話,還以為他是一個看著自己無理取鬧的孫女的慈祥的爺爺呢。
平媽媽看了好幾眼茌好的床,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詢問說︰「小姐,要不先把郡王挪出來,順便讓賈大夫看一下有沒有受傷。」
得到茌好的同意,她趕緊把床板挪開,露出里面平躺著的人。
宜郡王已經醒了過來,雙眼睜著,滿臉通紅地看到平媽媽,便警惕地瞪著她。
平媽媽忙扶著他坐起來,「郡王,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賈大夫鼻子動了動,微微眯眼,「這是中了chun藥。」
「什麼?」茌好驚訝,「難怪他的臉這麼紅。」
茌夫人面色冷凝,若真是文家的人干的,那這也未免太過分了。
「賈大夫,這可有解藥?」
「找個女人便好了。」賈大夫模了模胡須,渾然不在意地說。
茌好嘴角抽搐,「這是茌家,他的妻妾都沒有在這兒,哪里找女人給他?」
「這些王公貴族,哪一個不是妻妾滿堂。隨便找個丫鬟解了藥性不就好了。」賈大夫挑眉。
「不要!」宜郡王喘著粗氣搖頭拒絕。
他滿臉通紅,整個人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茌好撇嘴,「你想要我還不給呢。」
丫鬟是人,又不是物件,憑什麼給他當解藥。
宜郡王頭腦昏沉,什麼也听不見。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要爆炸了,大聲說︰「帶我去芸娘那里!」
他自認為的大聲,實際上猶如蚊吶,幾不可聞。
茌夫人拉著茌好站得遠遠的,皺眉問平媽媽,「他說什麼?」
平媽媽沒听清楚,搖了搖頭,靠近宜郡王說︰「郡王您說什麼?您再說一遍。」
宜郡王扯著自己的衣服,「芸娘,芸娘……」
丫鬟們見狀,低呼一聲,紛紛捂住了眼楮。
茌夫人讓方嬤嬤去拿一條嶄新的毯子來把人蓋上。
可是平媽媽才靠近,就被宜郡王揮開了手,「滾開!我要芸娘!我要芸娘!」
「賈大夫,你看有沒有別的辦法?」茌夫人透過門簾隱隱看了宜郡王一眼。
他正揮舞著雙手,一面扯著自己的衣服,一面又驅趕著靠近他的平媽媽。
可是很顯然,他的意志力越發薄弱,已經分辨不出眼前的人了。
賈大夫進入屋內,給宜郡王把脈,低垂著眼眸,沉思了一會兒,「老夫可以用針灸先控制住他體內的藥性,但是終歸不能長久,若是一直不得疏解,只怕以後會有礙子嗣。」
在場的都是女子,所以他說得比較委婉,沒有直說以後不能人道的話。
「那快針灸吧。」茌好說。
這人之後會怎麼樣,就看他運氣了。
賈大夫點頭,給他施針。
平媽媽憂心忡忡,卻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