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再堅持忍一會,很快就過去了。」阮無雙看著疼得猶如蟬蛹一般蜷縮在一起的芸娘,心中不免擔憂,而更多的是無可奈何,這蠱毒,曲流風拿著都沒辦法,更何況是她她一邊安慰著,一邊用絹帕擦拭著芸娘額間的淋灕冷汗。
本來他們可以在天黑之前抵達南疆與大燕接壤的小鎮休息的,豈知芸娘的蠱毒的竟然發作了,無奈之余,他們便停在了這小林之中。
不過依照芸娘現在的狀況來說,她體內的蠱毒越發難以控制,先前可用藥物暫且緩住,可此刻藥物似乎起到的作用在減退。
「嘶……阿……」芸娘捂著似鈍刀割肉般疼至骨髓的肚子,她緊緊貼在車壁的角落,幾近蒼白臉色,娥眉緊鎖,額間的冷汗更是已經將鬢間的發絲打濕黏在額頭上,疼到打顫不止的嘴唇,就連那微顫隱忍的聲音也是從哪死死咬住的牙縫中溢出來的。這種感覺簡直讓她生不如死……
「獨孤連城,你可有緩解之法?」阮無雙暗嘆了一口氣,便回眸看向馬車之外的獨孤連城,昏暗的天色之下,看不清他的臉。
「她中的什麼蠱?」獨孤連城問道。
「據逍無忌所言是蝴蝶蠱。」阮無雙回道,眸光不由掃向遠處正在奮力熬藥的月剎。
「若是蝴蝶蠱,為何在南疆沒解」獨孤連城不由清眉淺皺,據他所知,蝴蝶蠱並不是什麼霸道的蠱毒,只要是南疆的七品以上的巫師皆可皆其蠱,可依芸娘此刻的情況看來,像是蝴蝶蠱卻又不像是……他方才便在想她身中之蠱會是什麼。
聞言,阮無雙心中一動,腦中浮現出那日她問曲流風時,曲流風說此蠱在南疆暫且無解,而且非萬蠱之王來解不可。
「倒是我給忘了,曲流風說此蠱非萬蠱之王為解不可。」阮無雙淺淺一嘆,美眸多了幾分無奈,看來獨孤連城也沒辦法了。
「要用萬蠱之王為解的蠱毒皆非同小可。」話落,獨孤連城神色一變,芸娘中蠱之事,阮無雙曾在信件中向他言明過,卻沒想到此蠱如此霸道異常,若照此來看,能擁有此蠱,李氏母女的身份定然不簡單,而他們在謀劃什麼目的是什麼皆是未知數。
現下父皇身體越發不好,朝廷之中分化嚴重,他與獨孤連玉之間的波濤洶涌,明祈與南疆雖表面臣服于大燕,實則稱霸之心見長,特別是明祈。
聞言,阮無雙默聲不語,她自然知道要用萬蠱之王為解蠱毒的厲害之處,可是萬蠱之王隨著數年前南疆聖女的失蹤便消失了,他們又到何處去尋呢?
思及此,阮無雙側眸幽幽的看了眼疼的生不如死的芸娘。
「藥好了。」月剎端著剛剛熬好的藥,臉色微凝帶憂的神色快步走來。方才熬著藥听著芸娘那痛苦的隱忍的聲音,他竟覺得心髒無端的生疼。
阮無雙緩過神來,抬手接過了月剎遞過來的藥,豈知一上手,她便被那藥燙得生疼,只是想著情況特殊,她便暗暗咬牙,將之忍住。
豈知她方側過身時,不知何時到了馬車前的獨孤連城將她堪堪端著的藥碗抬到了他自己的手上,還沒等她緩神過來,他便單手將她抱下了馬車。
「我來。」獨孤連城輕聲道,聲音听不出一絲情緒。
阮無雙垂眸看了眼已經被燙的發紅的手心,嘴角不由微微一勾,眸底更是多了幾分濃稠的暖意,而此時的月剎才注意到,方才那碗藥,他才熬好,還很燙…………
喝完藥後的已然虛月兌的芸娘漸漸地昏睡了過去。
「疼嗎?」獨孤連城拉過她的手,溫熱的指尖摩挲在她的手心邊緣,他垂眸看著那被燙得泛紅的柔夷,無痕的鳳眸多了幾分心疼。
這個笨蛋,若不是他及時發現不對勁,恐怕她要抬著喂完芸娘藥吧,他知她為何燙手也強忍不說的緣故,他不說,不是因為他不心疼她,而是他了解她。
「疼啊,不過你吹一下就好了。」她柔柔一笑道,心間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漲得滿滿的,難以言喻的歡喜,這疼是肯定疼的,若說不疼未免假了些,況且她喜歡看他為了著急心疼的模樣。
聞言,他忽然一笑,他拿她還真是沒辦法,隨即抬起她的小手湊到唇邊輕輕的吹了幾下。
「還疼嗎?」他淺笑道。
「不疼了。」她亦是在笑。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眉宇間皆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溶不開的柔溺情長。
在確定芸娘無礙穩睡了之後,月剎便自馬車下來,方撩開車簾,便只見依著樹坐的二人,正說著什麼甜蜜話,光是看著便也能知道他們之間的甜蜜。
一時間,月剎便愣在了原地,在濃稠的夜色之下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須臾,阮無雙的余光便瞥見了愣神的月剎,她挑眸看去,朝著他道「月剎,芸娘可穩定了?」
阮無雙的聲音拉回了月剎的思緒,他戲了一口氣,道「嗯。」說著便快步朝阮無雙走去。
「那便好,月剎我有個事情想同你商量。」
「何事」月剎問道,話落,便尋了一處地方坐下,一雙看似無波卻幽深的眸子看向她,在風中搖曳的火光映襯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睫毛似一道好看的剪影,著了幾分濃墨般好看。她此刻沒帶**。
他雖已是不動聲色,可獨孤連城卻好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微沉了神色。
「芸娘此刻的情況不容樂觀,若在跟著我們奔波勞累,勢必吃不消,不若你先帶她回長安」阮無雙眉峰微舒,現在芸娘跟著他們,她倒不是嫌累贅,而是為芸娘的身體考慮,畢竟芸娘的身體已然經不起折騰了。
聞言,月剎的眸光一暗,獨孤連城才來,便急著支開他了嗎?
「那傻婆娘的死活與我何干我只答應過要保護你,況且她是四殿下的下屬,想必殿下會安排好的。」月剎一字一句的道,貫是冷沉薄涼,說白了,就是他不想離開,而且當初也是她說的,他三年的命歸她,他便有責任去保護她,至少這三年是這樣。
聞言,阮無雙柳眉一皺,她想不到月剎會如此說,此話若被芸娘听了去,該如何的傷心正想說話,便听獨孤連城那清冷的聲音傳來。
「不過是一個暗衛罷了,死了便死了。」
「獨孤連城,你……」阮無雙驀然看向獨孤連城,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這樣說,芸娘僅僅只是一個隨手可棄的暗衛嗎?這一刻他竟是看不透他的心中所想。
「嗯」他應了一聲,淡淡的看向她。
帶了幾分不解的眸子與他的鳳眸對觸的瞬間,阮無雙似想到了什麼,或許她明白獨孤連城的用意了,他在激月剎。
「也是,不過是個暗衛罷了,死了便死了。」阮無雙忽而淡淡的道。
這下換月剎不解與驚訝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阮無雙會順著獨孤連城的話,難不成就因為喜歡他嗎?可是芸娘那傻婆娘……
見月剎凝沉不語,不知在想什麼,阮無雙眼珠子一轉,清聲道「月剎,若不帶她,便將她扔在這里自生自滅吧,反正她身上的蠱毒也無解了。」她的態度的轉變,讓人猝不及防,加之她那不似開玩笑的神色,當真讓人以為她說的是真話。
聞言,月剎忽而抬起一雙幽深不明的眸子看向阮無雙,掩在衣袖之下的手不斷收緊,他自然不會放任那傻婆娘自生自滅。
「我帶她回長安。」月剎似做了個巨大的決定,從這一刻起,他選擇永遠的放棄了阮無雙,驀然衣袖中緊握的手漸漸松開。
「嗯。」她抿唇一笑,終歸月剎還是妥協了,其實就算月剎不帶芸娘會長安,她也是無法的,還有千機閣的暗衛,只是比起來,她更相信月剎。
天方灰亮,月剎便趕著馬車帶著芸娘朝著與阮無雙跟獨孤連城不同的路走了。
「獨孤連城,你說月剎會不會因此事記恨你我?」騎在馬背上,她向後一倒,便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他的懷中。畢竟昨晚說的話的確無情了些,可她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不會的。」獨孤連城淡淡的道,月剎此人雖脾性極端了些,可有些事,心中不是沒有底。
聞言,她輕嗯了一聲,驀然,她听到一道女子的哭泣聲傳來。猛然直起身子,她瞪大了眼楮問道「獨孤連城,你听見女子的哭聲了嗎?」
「嗯。」獨孤連城不咸不淡的應道。
「可是聲音從哪里來的呢?」阮無雙皺眉,這聲音跟回音似的盤旋在耳邊,根本分不清聲音的來源之處,眸子一掃周圍一圈,卻是沒發現什麼哭泣的女子,加之灰蒙蒙的天氣,合著那聲音竟是多了幾分恐怖之感。
「諾,你看那河邊不就是了嗎?」獨孤連城雲淡風輕的道,說著鳳眸一掃不遠處的小河。
嗯!阮無雙抬眸原來他們已經近了小河邊,而如獨孤連城所說,那哭泣的女子正在眼前,只見那女子整個身體是沒入水中的,她好像在一直往水的更深處走,她是在自殺!
阮無雙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道「還不趕緊救人。」說著,她回眸看向身後穩如泰山的獨孤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