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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青石板下的尸體

夜色如黛,沁涼入體。借著淡淡的月光,宮殿門外兩個石獅子靜默的守在此處,每日都定定的看著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

夜深,各宮已經閉門。洛輕雲強自淡定的跟著宋子,他的肩上坐著那小鬼,兩人玩的不亦樂乎。古木參天,她在這偌大的宮殿中穿插行走,若是沒有他們帶路,待會兒準回不來。

皇上的後宮里,夜晚當值的侍衛本就不多。穿過幾座宮牆,眼前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很是清秀的題寫三個大字‘御花園’。

許是月光太柔,她這一路都沒有遇到宋子所說的‘熱鬧’景象,清風月明,泥土的腥氣混合著草木的清香飄散。她心內微嘆,御花園的夜色這般美好。

宋子停在一座拱橋下,一側的湖水無風且靜,那小鬼從他身上下來,走到一處石板路下,指著那石板道︰「就是這里!」

洛輕雲頓住,低低道︰「他們把你埋在這石塊下?」

那小鬼點了點頭。洛輕雲原地站定,一顆心像是被揪住。月盤明晃晃掛在夜幕中,光暈如同溫柔的手,拂過她眼眉,輕輕落在青石板上。這里看起來如此夸姣,誰會想到小皇子的尸體正埋在這石板下。這皇宮寧靜的夜色中,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邪惡。

難怪,皇上派宮中所有人找了三日也未找到。她心尖一窒,語聲微沉︰「小蘿卜,那你有沒有看到是誰害的你!」

小鬼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在閣樓上玩,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誰推的你?」

那小鬼又搖了搖頭。他年紀尚小,還分辨不出各宮的宮女,須臾回轉,他突然對洛輕雲道︰「不過,她的手上有條像蟲一樣的東西!」

「蟲?」洛輕雲沉默片刻,問道︰「那你記得是在哪里被推下的嗎?」

那小鬼還是搖頭,他一問三不知。洛輕雲看著那塊青石板,如今她一人之力怎麼去把他挖出來?若是把這一切告訴了雅嬪,也不妥。宋子蹲在那石板前,斟酌許久道︰「這人為何如此麻煩,要將小蘿卜頭的尸體埋在這底下?」他抬眸指了指一旁的湖道︰「這里有水,他為何不將他的尸體扔在湖底?在御花園動土,豈不是更招搖,容易被人看到?」

洛輕雲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卻見宋子突然道︰「想害皇子的,肯定是皇上的女人。這小皇子失蹤,皇上一定會派人撈湖,她怕暴露,而埋在石板路下,沒人會猜得到,況且,能在這里有所動作的人,一定在後宮很有身份!」

洛輕雲也蹲在那石板前,望著那里,思忖片刻。

不遠處,皇上擺駕來此,卻見一人神神秘秘的蹲在湖邊,蕭平眼尖,忙道︰「去看看,那里是何人?」

月光下,皇上定楮一看,便知是她。

「慢著!」他攔住那太監,嘴角漾起一抹笑。

蕭平察覺到他微妙的神情,也定楮望向那女子,洛輕雲此刻正想著出神,全然不知身旁來了人。

皇上一動不動,眉眼俱是沉著。入宮第一夜,她一人夜深來此做什麼?莫不是,又見到了什麼邪祟之物?

蕭平不敢吱聲,身後一眾丫鬟太監都頷首站定。皇上側眸打量著身側的侍衛,那侍衛嚇得不敢抬頭,卻見皇上突然開口道︰「去,把你的衣服月兌下來?」

「啊?」那侍衛低低發出一聲驚嘆,忙道︰「諾!」

皇上睨了一眼滿臉詫異的蕭平,吩咐道︰「派人守在此處,不許任何人進來!」

蕭平回過神,躬身︰「諾!」

洛輕雲心頭亂糟糟,一想到,這小皇子被人害死,就心生憐憫。宋子眼前一亮,忙道︰「這就對了,我知道為何那凶手將小皇子埋在這里了!」

換音剛落,他抬眸,卻見一身影向他們走來,宋子一驚,確定不是鬼,急忙提醒道︰「小娘子,那里來人了!」

洛輕雲忽的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泥土,她秀眉微簇,驚慌的望著那黑暗中的身影,只見他緩緩而來,逐漸變得清晰,那人一身侍衛服飾,洛輕雲仔細看清他的臉,怔怔道︰「是你?」

皇上勾了勾唇,問道︰「你做什麼呢?」他剛一靠近洛輕雲,宋子與那小鬼一下子就消失了。

洛輕雲一怔,望著那人身上散發的光一閃而過,她想到那日的事,心中早就猜到幾分,如今更是印證。這侍衛與眾不同之處,便是鬼怪不能近身。

「想什麼呢?」

她回過神,打哈哈道︰「我…我初次進宮,覺得新鮮,就在這里轉轉!」

皇上側眸忘了一眼那石板,知道她在撒謊,笑問︰「你怎麼進宮了?」

她一愣,尷尬笑道︰「我…是新選的秀女。」

皇上突然走上前,須臾又冒犯的看了看她的眼楮,斟酌許久道︰「哦,就是昨日選的秀女啊?」

「嗯!」她一頓,望了望四周的風景,感嘆︰「原來你在這里當差!」

皇上看了看身側的亭台樓閣,嘴角微微一勾︰「是啊,我是負責守御花園的!」

「這里風景這麼美,你在此處當差,比那些守宮門的侍衛要幸運多了!」話音剛落,洛輕雲突然想到那塊玉佩,眸色一亮︰「對了,那日在晏山的廟中,您的玉佩掉了,是我撿到的,不如你跟我去…….」她話說一半,突然凝住。

「去哪?」

她勉力一笑︰「這里是皇宮,我差點都忘了,你肯定不能去我住的地方,不如,改日我再拿給你!」

「好!」皇上抬眼望去,指著不遠處的雨花亭,道︰「不如就明日吧,還是這個時辰,我們在那里見面如何?」

「明日?」洛輕雲搖頭︰「不行的,我不能再偷跑出來了,況且……今日在宮中沒見到鬼,不代表明日也會這麼幸運啊!」言罷,她又看了看四周,這下宋子和小鬼都不見了,她待會怎麼回去啊?

皇上笑道︰「你這麼害怕鬼,大半夜的為何還要出來呢?」

她自然不能說是來找小皇子尸體的,她低下頭,眼眸黑漆深邃,直望不見底。

見她緘默,他也不願追問此事,隨即道︰「你住在哪個殿內?」

「霞輝殿!」

「霞輝殿?」皇上神色一厲,這霞輝殿住的可是發瘋的雅嬪,許久以來,沒有任何人被分去那里。這洛輕雲定是得罪了什麼人,今夜翻牌有人搗鬼,儲秀宮分住處的丫鬟也做了手腳。他思忖片刻,問道︰「那正宮的雅嬪你可見到了?」

她點頭︰「見了!」

皇上仔細打量她的神情,須臾勾起一抹笑︰「你住那里應該只是暫時的,皇上一定會給你重新安排的!」

以為她會甚是歡喜,卻見她極力搖頭道︰「為什麼要重新換呢?我住那里很好啊,我听宮里的丫鬟說,霞輝殿雖然偏僻但是很清靜,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在皇宮的最西邊,每日夕陽時分,霞耀千里紅滿天呢!」

看她如此回道,倒不像違心的話。皇上沒有料到,詫異道︰「你……當真見過雅嬪嗎?」

洛輕雲唇瓣彎起︰「你定是听了宮中的傳言,以為雅嬪瘋了,對吧?」她莞爾一笑,柔聲道︰「其實,雅嬪不是瘋子,她只是思念小皇子,太過傷心才變得如此!」

皇上訝異,臉上的笑意消失,眼楮定在她臉上,喃喃道︰「小皇子?」他唇邊一抹淒婉的笑︰「雅嬪說他還在這里,你既然能見到鬼魂,你有看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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