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羅姐姐,皇上到府上來了。」前面院子里的小丫頭跑來報信。
倒是沒有听瑞王說起,想來皇上也是臨時起意的。秋獵就要到了,皇上也是想看一看瑞王的騎射水平。
她們是內院里的丫鬟,自然不必前去。綾羅也不以為意。
一會兒後,門前卻忽然闖進來兩人,那兩人身著鎧甲,是御前的護衛,「請綾羅姑娘前去!」
綾羅隨著兩人前去,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茹煙說,自己丟了一對珍珠發釵,讓自己的丫鬟去找,結果丫鬟被綾羅給趕出來了。
而這珍珠發釵竟然從綾羅身上搜出來了!
綾羅看著張茹煙,又看看瑞王。瑞王自然不相信是她做的,連忙道,「你們可查清楚了!」
「如今贓物具在,不可否認。就是這丫鬟偷了張小姐之物。」
李潼道,「不會的!她不會偷東西的!」她若是真的要,他什麼東西不可以送給她。今日的事情一定和她沒有關系。她品行端正,他最是清楚。
李懷憲並不會駁回張家的面子,立刻要處理了這丫鬟。張煥因為自己的事情有把柄捏在妹妹的手里,也沒有說穿。只有李潼一個人呆愣在哪里!
他慌亂的看向皇帝,李懷憲從來沒有見過他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今日這件事綾羅必死無疑。
李潼不怕開口給綾羅求情,但他更加明白,他只要一開口,綾羅不死也得死了。皇帝舅舅不會允許他把心思放在這樣一個低賤女子的身上。
茹煙打破了沉寂,「這丫鬟犯了錯,也不是不可改過,皇上不如把這丫鬟送給臣女,讓臣女的母親好生教導。」
「難得你善良大度。」李懷憲道。
茹煙繼續說,「祖父乃是儒雅之人,我自小在祖父身邊長大,也不希望見著血腥之事。希望她跟著我,能夠改過自新。」
李潼和綾羅的事情其實早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只是皇帝一直沒有說破罷了。今日倒是被張家的丫頭給摻合其中了。
皇帝應允了張茹煙的請求,將綾羅送給了張茹煙。李潼不知道這個張茹煙要做什麼,事情是她挑出來的,如今又要把綾羅帶走。不過,只要能保住綾羅的命,他總有一天會把綾羅帶回身邊。
「綾兒!」
「綾兒!」
李潼發了高燒,易麟致听見他喚著麟兒,以為表哥是在喚自己,便連忙跑去窗邊。可是表哥臉頰通紅,依舊在夢魘里,易麟致看著他,這個夢似乎很恐怖,讓表哥露出如此驚慌失措的顏色。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使得從容不迫的表哥如此?
太醫過來把脈,制止了想要叫醒李潼的易麟致,「公子不可,若是此時喚醒王爺,恐怕會使王爺丟失心神。」
「他夢見什麼了?」易麟致連忙問。
太醫道,「是王爺所遇見的痛苦之事,臣就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了!」
他在夢里喚著麟兒,表哥實在喊自己嗎?易麟致睜大眼楮看著他,李潼額角冒出冷汗。
表哥為什麼痛苦,他的確是不知道。
因為綾羅被張茹煙帶走了,李潼出入宰相府的次數也就多了。在他決定好要帶綾羅離開秦國的時候,綾羅卻忽然不見了。
他知道張茹煙欺負綾羅,但她不敢要綾羅的命的。張茹煙只是交代,「我今日一早就不見那個丫鬟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李潼整個人都變的失魂落魄,他是準備帶著她遠走高飛,離開這秦國,可是他晚了一步,晚了這一生。
後來,他親眼見著綾羅被大火燒死,親眼見著那燒的黑焦的尸體,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舅舅。
「你既然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這心思就不該存在。」李懷憲只是冷漠道。
李懷憲殺了他最愛的女子,又送給了他無數的女子,可這王府里他從來不曾寵幸任何一個女子,而這一切成了他這近五年來的心結和心魔。
「你可以喜歡一個女人,但為了一個女人失去分寸,朕就容不得你了!」
那一片火燒的真是刺眼,他被侍衛按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大火燃燒,看著屋子里的綾羅無處逃生,看著黑煙裊裊,看著她倒下,听著她喊自己的名字……
「綾兒!」
「不要!」
「我不走了,皇帝舅舅,求你救救她!」他猙獰的爬到李懷憲的面前。
「我不敢了!我求求您!高抬貴手!」他滿身是泥,絕望的看著李懷憲。
「我喜歡她,她是我放在心底的人!」
李懷憲無動于衷,「正是因為你喜歡,才因為她是了分寸!」
「我不敢了,皇帝舅舅,求你!」
「求你……」
他的手從龍袍上落下,最後無力的掙扎昏過去,卻被侍衛按在地上。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知道,他不能保護一個人。
母親也好,父親也罷,自己的愛人也是。
婢女正在給李潼煎藥,李懷憲走過來,見著易麟致陪在里面。「他怎麼樣了?」
太醫看了一眼皇帝,如實答道,「心魔。」
李懷憲搖頭,都是些情痴!
他們李家的人都是為了一個情字受盡了太多的折磨,想起李懷義對周沐容,想起李玉錦對余陸,還有玉茗和長安,誰不是在這個情字上摔了大跟頭。所以,他不能看著李潼再遭受這些。
「等他醒來,讓他過來回話!」李懷憲冷聲吩咐。
院子里的紫藤蘿花盛開明亮,幾只黃鸝歇在枝頭啼叫,夏日的午後越發的懶怠起來。
屋子里的水缸里盛放著蓮花,香氣宜人,易麟致守里表哥一會兒,站起身來,站在院子里的林蔭樹下,見著一紫衣女子快步走來。
她生的十分明艷動人,一雙水漾的眸子格外具有風采。她穿著一件丁香色的紫羅裙子,一張白皙的小臉上帶著幾分焦急之色,此人正是昨日里他從祠堂抱走的那暈厥的女子。
茹煙快步走上台階,連忙問丫頭們,「王爺怎麼樣了?」
丫頭們連忙答道,「殿下夢魘了,正開了藥方,奴婢正煎藥呢!」
她看了看漆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