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洛洪張了張嘴巴,嘴角的唾液溢出來些許,耷拉在那邊「阿而阿爾」

洛凡安的淚水一下子噴涌而出,浸濕了一大片被襟。

她知道,父親是在叫「安兒」然而由于他的口唇已經合並不攏,咬字也不再清晰,所以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可即便如此,父親也是在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討她開心,想要再呼喚一遍她的乳名,想要再撫模她的頭,將她護在身後。

洛凡安一向是怕髒的,但是這次,她卻沒有半點猶豫,伸出袖子,將父親嘴角邊的口水擦去。隨後跪在他的床沿旁邊掉淚。

「父親父親你為何變成這樣了啊!安兒還沒有看夠您,安兒還離不開您的啊!」

從前,都是父親帶著自己,游走在穆梓園當中,所有的人都敬仰父親,愛戴父親,害怕父親。她也由此沾光,受到很多人的尊敬。

父親是她的天,她的依靠。

但此時此刻她心中的天已經塌了下來。塌了半邊,再也扶不起來。

洛洪顫抖的手被握在她的手中,像秋天的落葉一般蕭瑟。曾經,這雙手能夠抓其實最重的鐵槍,能夠將自己扛在肩膀上任她玩耍。但現在莫說是這些了,就連簡單的一張紙,都拿不起來。

「阿羿」洛凡安回頭看了看雲羿。雲羿卻負手朝著她搖了搖頭「什麼樣的方法我都試過了但是都沒有法子。國主已經這樣三年了。在這三年內,不是昏迷就是如同現在的狀態。」

洛凡安抽了抽鼻子,回過頭看著父親。

她原來以為,父親最多是不能動彈罷了,對多是昏迷罷了。但當真見過了,才知道這毒性的厲害!

這完全就是剝奪了一個人最後的一點自尊,讓他苟延殘喘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父親」洛凡安哭倒在床沿邊上,雙手扶著床欄大聲哭道「是安兒不好!是安兒不孝!如果不是三年前我做出這樣的事情,可能您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啊!」

「不關你的事」雲羿拍著她的肩膀「無論三年前你是否逃婚,他們都找得到機會去下毒的」

洛凡安硬是搖了搖頭「一定是和我有關系的!」

「凡安別把所有的責任都攔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說責任,我肩膀上的責任可比你多多了!但是我都沒有把握說自己能夠承擔所有的責任。」

洛洪听到這話,急忙點了點頭,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用蹩腳的動作,指了指雲羿,隨後指了指自己,點頭稱是。

「凡安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洛洪拼命地點頭,他掙扎著想要起來,努力幾次卻都失敗了。雲羿急忙拉了個枕頭墊在了他的脖子下邊好讓他整個人坐的舒服一些。

洛洪的眼眶中滿是淚水,他激動地瞪著眼楮,雖然說不出話,但是喉頭一直發出一股「嘶嘶」的聲音。來表達他心中的激動。

洛凡安靠在他的肩膀上,摟著他的手臂,一邊抽泣一邊撫弄。

「父親你相信安兒,安兒一定會替您找到解藥的!一定會將您的病給治好的!」

「呃呃」洛洪點著頭,徒勞地回答著她的話。

眼眸中的慈愛褪去了些,朝著雲羿揚了揚下巴。用下巴戳了戳他,又看了看洛凡安。

雲羿會意,笑道「國主,您放心,我和凡安已然是和好了的。凡安現在很好,很乖。她也是長大了不少,不再任性了,也不再無理取鬧了。很多事情多的處理當中她也一直在考慮其他人。您也要好好撐下去,這才能讓凡安孝順你,不是麼?」

洛凡安抬起腦袋,對著洛洪點頭「父親我們經歷過很多事情,踫到了很多人。我現在算是什麼都知道了原來自己以前就是活在一個牢籠里邊,所看到的一切,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假的!現在我知道了明白了在我最落魄的日子,是阿羿在幫我。無論我做了多麼傷害到他的事情,他都不與我計較。父親!您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洛洪「呃呃呃」了幾聲,臉上露出悵然之色,顯然是非常的滿意,也非常地欣慰。

雲羿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單膝下跪「國主,有件事情想來召樓已經告知過您了我我自作主張!去取了軍司印章,想要將淮州旁的幾座城池給割讓去了」

洛洪的眉頭一緊,嘆了口氣,點點頭,神情飄忽不定。

雲羿跪著不敢起來,洛洪也發放不了意見。他只是伸出手去,顫抖著對著雲羿招了招手。

雲羿一滯,將腦袋湊了過去。

「咚咚咚」洛洪輕擊著床板。

雲羿不解「國主?是否這床板下邊還藏著什麼東西?」

洛洪依舊搖頭,努了努下巴。

雲羿這才會意,將手伸了過去。

洛洪本來是想要在他的手掌中寫出自己想要說的話的。然而他的手已經顫抖得太過厲害!無法停下來。根本寫不成獨立的字體!

他猶豫再三,還是嘆了口氣,將手掌抬起,勉強在雲羿的手心當中敲擊了三下。

雲羿的心頭突然感覺到一股激流涌上,難以言喻的感情流竄在心田中。

掌心中的三擊。

這樣的動作,洛洪已經是第三次做了。

第一次,是將洛凡安許配給他的時候,擊打了三下,告訴他「我的掌上明珠算是交給你了」。第二次是托付國家,將國璽交付于他的手中,讓他代為攝政。

今天是第三次。

雲羿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洛凡安就在旁邊,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人看到自己激動流淚的樣子。

這三下擊打的意義,在雲羿心中是不能用只言片語描述的。它代表的,是另一種意思——信任!

雲羿自幼家庭變故,在江湖中漂泊過,感受過人情冷暖。在他的眼中,最珍貴的東西,莫過于這兩個字!

洛凡安曾經不信任他,他的妹妹雲容曾經不信任他,自己的手下將領曾經不信任他。

但是眼前這個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主,卻給了他三次的信任!

每一次,都值得他銘記一生!

該要如何回報?

明明是一個毫無血親關系的人啊

「國主」雲羿的嗓子有些哽咽,他的頭低得更低。

「召樓是您最愛的兒子,您不尊重他的決定?還是想要相信我?」

雲羿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洛洪看了看上頭,疲倦地伸出雙指,戳了戳自己得眼楮,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洛凡安在一旁看得明了,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擦干了眼淚,對雲羿說道「我知道父親的意思。父親說,他相信你召樓雖說是他的親生兒子,我的親弟弟,但他的治國經驗,兵法經驗仍舊不如你!所以,這一切,還是由你來做主吧」

洛洪笑著點頭,嘴角抽搐了幾下,咧開嘴,露出幾顆牙齒。笑得非常勉強,但是看得出,他恨贊同洛凡安所說的話。

雲羿的拳頭慢慢握緊,他返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再次單膝下跪「雲羿必當不負所托不辜負今日國主的信任!」

「阿羿」洛凡安摟著父親的胳膊「父親,這段日子,我和阿羿去了一次苗疆我想,您應當是祝福我們的我們重新在一起了,也許過願了,今生今世,我是一定要跟隨在他的左右的」她突然別轉過頭來朝著雲羿笑道「阿羿,你現在不用叫國主了他是我的父親,也自然是你的父親了」

雲羿回過神來,看了眼洛洪,見他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硬著頭皮叫道「父親」

「叫得當真順口」本是和諧的場面,卻被這樣一句冷冷的,帶著譏諷語調的聲音給打破了。

來人的聲量並不高,但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一跳。

雲羿不接茬,只是慢慢地站起身來,撢了撢身上的塵土,站在了一邊。

「召樓!你在說些什麼!」洛凡安大為不滿。

房內多了一個人,肩若斧削,腰如裹素。雖容顏陌生,但這個氣質,這個聲音,在場沒有一個人猜不到他的真實身份!

「你怎可這般和你的姐夫說話!這些日子越發不像話了!我可是過會兒要一筆一筆地和你算賬的!」

洛凡安急得大叫,卻被雲羿暗中拉了一把「他沒什麼錯,別訓斥他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