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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你說的當真?」洛凡安的手松開一線,雲羿無須去看她的表情,因為從她的語態和吐息間他已然听出了那冷冷地不屑之意。

那是一種輕蔑,洛凡安仰起腦袋看著他「若你當真有懲戒她的意思。恐怕在苗疆的時候就不會假惺惺地對我說,要我幫著去調查了吧?你不是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麼?何必要我再來摻和一腳?雲羿,你是不是當真覺得,夾在兩個女人當中的滋味非常了不得。所以你欲罷不能,你不能自拔了?」

雲羿沒有辯解,他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短刀「必要的時候,我會做出決斷的」

洛凡安幾乎就要笑著哭出來「你愛她?」

「我愛她,也愛你」

洛凡安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一定會這麼說。家一個是也字,讓兩人站在一個近乎公平的環境當中。這對她而言,是否太過殘忍?

洛凡安不再質問什麼,目光順著他的衣襟一路下滑,從前襟的扣子開始,一絲一毫,像是用目光在撫模雲羿身上衣物的質地和材料。最終掉了下來,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柄短刀之上「她給你的?」

雲羿許久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呵」洛凡安抹了把眼淚,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好啊真好!她給了這把短刀,讓我有機會把你救了出來」

說著她便闔上了雙眼,再也不想說任何話。

她似乎精疲力竭。

從前,在昌頤侯府的時候,當她第一次听到雲長安的降臨的時候,她感到了深深的絕望,無助。這樣的心情來得突然,去的卻沒有來時那樣爽快。拖泥帶水,像是有著說不完的惆悵和矯情。直到洛凡安在昊明侯府見到了雲長安,直到她明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才有了那麼一丁點的安慰。

而現在,安慰沒有了

一個人的心有多大大多取自于他所能夠承受的範圍。

但洛凡安沒有想到的是,雲羿的心會如此之大!寬廣的讓她難以接受!

洛凡安閉著雙眼不去理睬他。她只覺得雲羿慢慢地矮來靠在她的身邊。想要伸出胳膊摟住她的肩膀。洛凡安突然躲開他的魔掌,撇過臉來不看他。

「凡安?」

「」

「凡安」

雲羿不死心依舊在她耳邊續續不斷地念叨,直到洛凡安再也忍受不了,皺了皺眉頭「還不快趁著天還沒亮眯一會兒!待會看你下不下得了山!」

洛凡安這句話倒是相當的有用。不稍一會兒,雲羿便老實了。也不亂動,只是讓洛凡安靠著他。

可能是因為著實生氣,也可能是因為實在是累著了。才一會兒工夫,洛凡安便睡著了,睡得還非常熟。幾乎打了鼾。

這一覺卻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山洞外頭的太陽都到了頭頂上。洛凡安才被那亮光刺得不得不睜開了眼楮。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脖子。

「阿羿?」人雖然醒了,但她卻發現,雲羿不見了。自己明明昨天晚上是枕著他的肩膀睡的啊?怎麼一大早醒來,自己卻是平躺在雲羿鋪著的披風上呼呼大睡,他卻不見人影了?

「阿羿!阿羿!」洛凡安不禁有些著急了,掙扎著爬了起來大聲呼喊起來。

他的腿才剛被接上,會跑到哪里去?會不會一個不小心掉下山崖了?

洛凡安越想越怕,披上衣服後沿著整個懸崖尋覓了一圈,卻始終不見蹤影。洛凡安只覺得腳下一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雙目絕望地看著下邊的森森懸崖。

「阿羿——」她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聲音回蕩在懸崖間,傳遠了,又飄近了。層層疊疊饒了好幾圈,終究是停歇了下來。

大顆大顆地眼淚從洛凡安的眼中涌現了出來,滴落在她面前的石壁之上。她不敢置信地搖搖頭「阿羿!不會的!不會的!」

「呵的確不會的」

洛凡安還來不及捂住自己的嘴巴,突然,一只手從下邊的懸崖處伸了上來,扒住石壁。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只。不久,雲羿的腦袋便冒了出來。

他見洛凡安驚詫地看著他,苦笑一聲「還沒死」

洛凡安二話不說,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整個拖上了懸崖。隨後還不待他稍作喘息,「啪」地一巴掌扇上了他的臉。

「你干嘛?」雲羿捂著自己的半邊臉滿是驚詫的神色。

「叫你嚇我!叫你嚇我!」洛凡安突然感到不解氣,一頓粉拳直往雲羿的身上砸了下來,眼淚也不爭氣地掉落了下來。

「你不知道我擔心麼?你沒事往下邊去干嘛?知不知道你的腿還沒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我剛才有多害怕!」

洛凡安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抽了抽鼻子。

雲羿愣了好一會兒,沖上前來將她摟在懷中,一邊撫慰一邊低聲道「我只是試試試試看而已」

「試試看也不行!」洛凡安非常不滿地敲打著他的背脊「也不行」

「好了好啦」雲羿低聲哄著「我不去試試,怎麼背你下去?折騰了這麼久,你也渴了吧?方才還扯大嗓門叫著!我們歇一會兒,馬上就下去,成不?」

被他這麼一說,洛凡安方才想起他為何要下去探路。是啊眼下他若不下去,那兩人就只能渴死在這懸崖峭壁之上了!

「對不起」

雲羿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受傷的那條腿「無妨,我剛才這麼一試,發現要下去是沒有問題。只是要背著你的話可能會吃力一點罷了。凡安,你記著待會兒千萬別動,抓緊了我下去便是,听到了沒有?」

洛凡安完全處于發呆的近況當中,依舊沒有從雲羿那條傷腿上把注意力給轉移過來。直到雲羿推了她一把才醒了過來「你當真沒事了?」

「呵」雲羿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把她扯到了背上,二話不說,攀著那岩壁,便往下滑落「你便抓緊了!」

洛凡安還未做好萬全的準備,突然被他這麼一拉,整個人懵了。直到那下墜之時產生的強風不由分說地灌入到她的嘴巴中。她才有些直覺,腦袋中卻還是混沌一片。

「你可以麼?」

雲羿沒有回答,扒著石壁的手已被碎石劃出了一道道的口子,血跡沾染在了上頭。石峰的摩擦使得那傷口中沾染了些許的碎屑,黏在里頭,極為不舒服。他眯了眯眼楮,將眼前的視線調整清晰之後,側身翻了過去,抓住了垂在懸崖邊上的藤蔓。在晃蕩了幾下之後纏住了腰,利用其力道一邊搖擺一邊下墜。減少了些許往下俯沖的阻力和沖擊力。

于他而言,這不算什麼,然而在洛凡安看來,那離心力激得她胃中翻江倒海一片,險些松開雲羿。將體內所有的東西都吐個遍!

「怎麼?不舒服?」雲羿察覺到背上異樣,抓緊藤蔓,使得那震動的幅度減小了些許。

「沒事」洛凡安覷了眼下邊,定了定心悸強忍著不適笑道。

雲羿知道她在強撐,捏著那藤蔓的手猛地向上反倒了一陣,使得藤蔓能夠在他的手掌中纏繞兩圈。隨後以至為軸心,狠了狠心,松了手。

那纏在他手心的藤蔓失去了束縛,開始不斷往下墜,而不斷替換的藤蔓也在他的手背上不斷摩擦。

雲羿緊緊地咬住牙齒,不讓那劇烈的疼痛撬開他的嘴,發出半點的*之聲。

傷口處開始向外冒血,並且由于摩擦燙得驚人!

當雲羿扔掉藤蔓,在最後一刻接住洛凡安使她安然落地之時。他手背至手心的傷口成了一個深深的環形。細細看去,幾乎可以看到其中的森森白骨。

洛凡安驚魂未定,呆立當場。雲羿趁此機會,已不經意地撕下了衣襟,扯成長布條,一層一層地包裹在自己的手背上。

然而這麼做卻是徒勞。血不停地從傷口處滲了出來,沾濕了那布條。等到洛凡安反應過來想要抓住他的時候。雲羿還想再躲,卻是來不及了

「給我看!」洛凡安眼見著他背對著自己便知道他又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是什麼?他方才握著藤蔓的手麼?

這麼高的地方滑下來,傻子都知道,那手會傷成什麼樣子!

洛凡安的眼淚突然直接又崩了「拿出來!給我看看!」

雲羿拗不過她的倔強,嘆了口氣,將那已成了血糊糊的手自背後伸了出來。

洛凡安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血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襟!那樣的傷口

「為何會這樣?你就不能一步一步地爬下來?」

雲羿故作輕松地看了看這懸崖「我方才試過,這懸崖,要爬下來,以我腿部的傷勢,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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