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安愣了一下,一絲微笑閃過嘴角,這在她看起來,和苦笑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謝?不必你若真能保她周全,自然是會有人謝到你的」
蘇溟的那雙長長的皂靴在門口處佇立了有許久,腳尖才挪向了門外,朝著外頭走去
那「嘟嘟嘟」的腳步聲在洛凡安听來是格外的舒心。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原本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如今看來消失不見了只是
她抬頭看了看這黑黝黝的地牢蘇溟是走了,可這地牢的黑暗,卻是要她一個人來承擔這樣的恐懼和寂寞了
地牢的上頭是一口透光的天井,沿著上頭看去,可以勉強看到幾縷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囚禁啊」洛凡安自言自語地自我嘲諷著。
誰能想得到呢?以往被萬人敬仰,美若天仙,身份高不可攀的大小姐,現在被人銬在一個地牢中,不見天日。
「阿羿你會來救我的,是不是?」洛凡安仰著頭看著那光線所照射的地方。
她現如今也只能看著那處了人在黑暗中一個人待得太久,是會發瘋的她不願意發瘋,所以只能留存著一絲理智,看著光明的地方,並且帶著希冀。
「阿羿阿羿」洛凡安闔上雙眼。
在這之前,她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的無助,龍心既然可以叫人把她抓起來,而雲容又在短時間沒有發現,這足夠說明一些問題。
可能現在全府上下,都被龍心一個人把控著。
可是
洛凡安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有一些不對勁的,是哪里呢?有一堵牆,像是有了一點細微的裂口。
雲霽!洛凡安恍然抬頭。
是啊若是按照徐進良的說法,昊明侯府中,雲霽的權利也是相當大的,應當是在龍心之上。可為何從進府之後,就沒有看到過他呢
是去辦什麼事了麼?又或者他去看望洛好了?
洛凡安將自己的後腦勺輕輕地蹭著石壁,磨去那種被瘙癢鬧得非常不舒服的感覺。隨後,困意慢慢地就襲了上來
從未有過的累,從未有過的疲憊洛凡安就這般,將臉龐枕著自己被吊起的手臂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路旅途舟車勞頓,下了馬車,也沒有安生過,一直折騰到現在,也是該疲憊了
她一邊想著,忽然覺著小月復那塊兒升起一股暖融融的感覺,隨著經絡的方向,蔓延到了每一處角落那邊。身子似乎是不那麼冷了。
她撇了撇嘴,在夢境中打了個哆嗦。隨機又安心地睡了過去
「啪嗒啪嗒」
洛凡安皺了皺眉頭,那雙漂亮得眼楮睜開了,隨即,幾顆水珠又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抬頭望去,卻是那天井縫隙中流出來的。
洛凡安已然渴得不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開嘴巴,接著那滴落下來的水咂了砸嘴。
「千金大小姐,也喝的慣這樣的水?」
熟悉的聲音再次自她左邊傳了過來。
「恩?你回來了?怎麼樣?容兒沒事吧?」
不知何時,蘇溟早已杵在她身邊了,他屈膝坐在了一旁的一處毛毯之上,神情看上去很是落寞。
「你怎麼了?是不是容兒出事了?」
洛凡安覷見他表情不對,一下子有些慌張了。
「放心以小姐的身份,怎需我來保護?徐管家早就有安排了?見我過去,說他那邊早就派了人手,還是讓我回來看著您才好」
蘇溟說著說著,走了上來,手中像是捏著什麼物事。只見他手上一動,捏著洛凡安手腕上的鐐銬「啪」地一聲便打開了。
洛凡安撫模了一下自己被銬得生疼的手腕。
方才不知不覺中便睡著了,竟不知自己維持了這麼久的動作,手腳早就開始發麻了
「現在也沒有別人,你也別這般銬著了若是被師父知道了,會怪罪我」
「師父?」洛凡安反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阿羿收你做徒弟了?」
「恩」蘇溟應了一聲,再也不作答,回到了他的那塊毯子上頭坐了下來,雙目無神,開始發呆。
「你怎麼了?」洛凡安捉模不透這個年輕人的心思,甩了甩發麻的雙腳,讓自己好平穩地走到他那邊 。找了塊干淨的地方沿著他坐下。
「是不是不讓你去保護容兒,你不開心了?」洛凡安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個原因。
也只有這個似乎才能夠讓蘇溟這般悶悶不樂。
可蘇溟卻搖了搖頭,否認了她的猜測。
「不是?」洛凡安有些驚訝了「那是什麼樣的事情?你告訴我听听好不好?」
蘇溟像一塊木頭般,垂下頭,聳搭著腦袋,那落寞的眼神看起來平添了幾分深邃,他用手抹了一把臉「大小姐那我說了」
「你說」洛凡安突然感覺,是有些極為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她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那衣裙上深深的褶子卻早已出賣了她狂跳的內心,漸漸地,連她都裝不下去了,抓著蘇溟的手大聲喊道「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兒?還有什麼我是接受不了的!」
是啊自己失去了大小姐的身份,失去了原本的摯愛,失去了父親的屏障,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還失去了一個弟弟她還會害怕什麼?
蘇溟搖晃了一下腦袋「邵懿國出兵了」
「什麼?你說什麼?」洛凡安幾乎就要叫了出來。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這個速度顯然要比她想象的要快一些。
這麼快就出兵了麼?狼子野心終于還是暴露出來了麼?
「他們從哪里出兵的?是從哪個驛站進駐的?現已到哪里了?」
洛凡安的聲音一出口,連同她自己,也開始震驚了。
那聲音中居然連一絲一毫的猶豫,害怕都沒有。
沒有任何的漣漪,沒有任何的驚慌,她像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尋常事,隨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問題。
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與她沒有太大的關系似的
蘇溟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很快就消失殆盡了。他將視線收回,盯著地上繼續說道「陳霞關邵懿兵從陳霞關那邊攻入了」
洛凡安沒由來地一陣顫抖!
陳霞關?陳霞關!
那那不是
「 陳霞關外,現在由我來守」
腦海中突然跳出這樣一句話。這句話當然是有人說過的,而說這句話的人,她也認識,甚至不止是認識這麼簡單而已
雩風?現在代替皇甫家駐守陳霞關的,不就是雩風麼?
那邵懿兵從那邊入侵,是不是說明,那是受到了雩風的首肯,才放任進來的!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洛凡安失聲大叫起來。
蘇溟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大小姐的反應居然如此之慢,待到他已經將事情說完許久才發出了這般大的反應。
「若只說地形和進攻地勢的話,陳霞關的確是最適合作為聚集點的地方了不過大小姐為何這般驚訝?」
洛凡安蹙眉,她現在被困在這方寸之地,她看不到每天的日出日落,也不能很快地得到外頭的消息。
就連雲羿她都不能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是不是有危險,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雩風,他既然讓邵懿兵通過了陳霞關,是否也就說明了,他同雲羿已然鬧翻?
分別才不過兩日罷了,竟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麼?
是雲羿不能接受雩風的心性,還是雩風他根本就是在欺騙大家,亦或是他舍不得皇甫家給他的權勢?「
「你知不知道,現在陳霞關那邊,是有誰在守著?」洛凡安開口問的,卻是這麼一個看似廢話的問題。
「當然知道了自然便是安國公府了」蘇溟白了白眼楮「師父和他們的關系,我是看也看得懂了想必,現在是國公府的人和邵懿里應外合,要對師父,對漠華不利了!」
就連這麼一個旁觀者都一目了然啊
她當年,怎麼會救這麼看不透徹,想不通透?
洛凡安握緊拳頭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她自哀自怨,怨天尤人,抱怨不停地時候她不能讓雲羿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責任,至少,讓她分擔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