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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安在被這句話激暈之前伸手拉了雲羿一把,好讓自己不至于被這個消息打擊得掉下柵欄。她下意識地想否認,想找尋其他不相干的人做擋箭牌,想月兌口而出一些諸如「不是的!」、「不可能!」之類的無力蒼白的字眼。

內心的糾結翻江倒海地滾了好幾遍,漸漸又冷卻下來,冰冷一片,像是結了一地的霜。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而眼眶中的淚水也隨著心中的起伏滲出了些淚花,凝在眼角處,使得她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層霧氣,愈發地憂郁。

雲羿看了一會,伸手將她的臉蛋捧起,吻了吻她的額頭「我是不是不該告訴你?」

「不不」洛凡安的手拽緊他的前襟,將之揉在手心中,團成一團。她握得很緊,直至捏得手心再無力氣,才慢慢松開。屆時才發現雲羿原本平整的前襟已經被捏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褶子,又慌忙用手想去熨平。

「我我應當早點知道的!」她長嘆了口氣,玉蔥般的手指扯著對襟的兩邊,將衣服拉平整,目光卻垂在那處,不敢看雲羿。

雲羿是有些吃驚的。他原本以為,自己說出了這個消息,洛凡安是會當場發飆和他翻臉的。

洛琪是國主的小兒子,自幼便是受盡寵溺的。這一點,連他的大姐洛凡安也是不能免俗。曾經在穆梓園時,雲羿是經常能看到洛凡安拉著洛琪的小手到處亂晃的情景。他知道,洛凡安一般是沒什麼耐心去哄別人的,總是等著別人來伺候自個兒,但是對這個幼弟,她卻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包容,所有的體諒甚至可以說是所有的母性。

而現在,他作為她的丈夫,卻不得不親自告訴她,這個她從小寶貝到大的幼弟,很可能是串通國公府的內奸!這是何等殘忍,何等絕望的消息!

洛凡安從來不是什麼能夠大義滅親,以大局為重的女人。也許她的美貌掩蓋了她內心的單純。別人在下意識地評判她的時候,總覺得她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神,目空一切,智慧超凡。然而雲羿知道,她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女人了同世上所有尋常女人有著相同的願望希望國泰民安,希望家人安好,希望與愛人長相廝守。

她現在的幸福,有一半都抓在雲羿手中,曾經他以為,把她關在一個琉璃缸中,不讓外界的任何事物沾染到她,便是幸福。可現在的她明顯不一樣了

洛凡安仍然將腦袋軟弱地靠在雲羿的胸膛上,這個男人現在是她全部的倚靠和寄托,她需要他帶給她勇氣,去接受事實。

「你相信麼?」雲羿環住她的腰肢,他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右手伸了出來,卻不敢撫上她的秀發。

洛凡安埋在他懷中的腦袋劇烈地翻轉了一番,分不清到底算是點頭,還是搖頭。

「我不想相信的但是,從現在的所有狀況來看,我不得不信!」話音落到最後幾個字,語氣猝然間變得堅定起來,語調也冷了。

「真的?」雲羿停滯在半空中的手終究還是模了上去,順著她發絲的走向細細捋著,隨後手指深深地插進發從中,五指張開,按住了她的腦袋,將她從懷中拔了出來他已經感覺到胸口濕了一片了

果不其然,當他俯正視著她的雙眼時,的確是梨花一枝春帶雨的美景。

但這樣的風景,當一個男人真愛一個女人的時候,無論它再美,他也是不願欣賞的。雲羿始終認定了一個道理︰有本事的男人愛看心上人的笑容,沒本事的男人欣賞糟糠妻的淚水。

雖然已不是頭一次替她擦眼淚了,雲羿還是覺著了濃濃的心疼從肺腑散了開來。因為他知道,以後,這樣的機會,只會多而不會少。

「凡安接下去,我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以選擇听,也可以選擇不听我」

「我听!」洛凡安機械般的動了動嘴唇,眼神卻空洞起來,她或許意識得到,雲羿之後講的許多話,都是她想象不到的,有可能每一句都如同切膚一般疼痛。

「你可能還記得,你在昊明侯府的時候,洛琪曾經將嫣兒和你接走,隨後阿容出面把你們帶了回來。」

洛凡安點頭,這事發生不久,她自然是記得的「難道是容兒和他說了什麼麼?」

雲羿垂下眼簾,想了許久才道「當時阿容已經知道了靜房中的不是召樓本人了。所以故意向洛琪抱怨召樓的惡行。洛琪也借此機會提出要將自己的人安插進昊明侯府,去‘照料’他的大哥」雲羿的話頭突然斷了,他看了一眼洛凡安,只感覺握在掌心的小手冰涼一片「你沒事吧?」

洛凡安雙目無神地搖頭,抽了下鼻子,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鎮定一些「你是說他給靜房中的曲瑾彧下毒了?」

「是的。」

「下的什麼毒?」

雲羿眼中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思慮再三還是道「其實也不算是毒,只不過每次都在他的食物中摻了些金剛石磨成的粉末,量是很少,但是」

洛凡安的眼眶紅了,替他將話繼續說了下去「但是長期食用,金剛石粉末無法被消化,最終會因為胃部出血而死!」

雲羿「恩」了一聲,點頭道「便是這樣了」

「他!」洛凡安瞬間激動起來,一下子從柵欄上月兌離下來,人也因為心情的劇烈起伏而咳嗽起來。

雲羿輕拍著她的後背,他知道她的憤怒,比起國公府來,洛凡安可能更恨洛琪。因為之前有多愛,現在便會有多恨。因為付出的太多,所以等到成功收獲了一只白眼狼後,才會有這樣始料未及和瀕臨絕望的憤恨。

「他怎能這樣!怎能這樣!」洛凡安掙開雲羿的懷抱揮動著細女敕的胳膊,試圖以動作來發泄心中的不滿,然而不論如何揮霍,心中僅存的那一絲親情卻成了痛苦的源泉那是一顆早就埋好的毒藥在關鍵時刻,可以讓人心碎。

「他不知道那是曲瑾彧!他以為那是召樓!那是他大哥!是他大哥啊!」絕望的話語從她的喉頭嘶啞地吼出,她干嚎了幾下,發現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凡安!」雲羿的巧舌如簧,舌燦蓮花,到今天這個情形,已經全然都用不上了他不知該安慰些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些事實,是她需要獨自一個人承受和消化的,別人誰都幫不了

「召樓是那樣的疼他我記得那時他還小,剛學會走路,咿咿呀呀地嚷著要召樓陪他玩,召樓便跪在地上,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當馬給他騎。後來,他長大了一些,無論他需要什麼,召樓都會一一滿足。」洛凡安重新坐回柵欄上,臉上完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對他那麼好!他們是同胞兄弟,他怎能下得了手?」

「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知恩圖報的,正因為你們從小到大都順著他,愛著他,所以他才會覺著無論你們付出什麼,都是應該的。若是你們成了他下一步的絆腳石,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你們掃除!」

洛凡安猛地搖頭道「可是召樓並沒有礙著他什麼啊!」

「怎麼沒有?國主之位想來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只要召樓在一天,他就沒有機會繼位。召樓一死,他就是唯一的嫡子,國主之位,也就自然是他的了!」

這一點,洛凡安潛意識里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的幼弟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去謀害他的親哥哥。所以當雲羿說出這句話時,她並未有多大的表情變動,只是不動聲色地背著雲羿抹去眼角的淚痕。

「想繼位麼?」

雲羿看著她的背影,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手伸了過去,想握住她的肩膀「凡安,你也別太難過了!」

洛凡安避開他的胳膊,搖了搖頭「我不是難過而是覺著不值得好不值得」她突然冷笑了一下「為了繼位,就和國公府串通?他還真是想得簡單!自己沒有幾斤幾兩,就算繼位了又怎樣?還不是皇甫尚華手中的一顆棋子麼!」

雲羿淺笑了一下「是啊還不如做我的棋子」

「他還做過什麼?」洛凡安突然回頭,目光堅定地步步逼近,按住雲羿的肩膀「你一件一件地都告訴我!」

「凡安權利會讓很多人失去理智的,今天可能是洛琪,明天也說不定是你更信任的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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