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庭軒微微一笑置之，然後對上座的冥武帝說到︰「還望皇上決斷。」
唐睿看向沒有說話，卻被奉為重心的晉弦，威嚴道︰「右相且說一說，昨晚見到的皇貴妃是何模樣？」
「回皇上，眉心點痣，一襲黑袍，墨發高束。」晉弦回答到。
「哦？」唐睿挑了尾音，臉色凜然，「愛卿可知欺君之罪的後果？」
「微臣知道，也絕不敢欺瞞皇上，昨晚見到的皇貴妃確是此番打扮。」晉弦切實告知。
寧庭軒轉眼瞧他，心下思忖，他應該沒說謊，只是何人布的局遺漏了關于牧景的細節？如今只要皇上召牧景來對證，此番誣陷定會不攻而破，只是，皇上會這樣做嗎？
證明了牧景的清白，勢必要徹查，一旦徹查，難免不會牽涉出太後與姬家的丑事，朝野會比此次動蕩的更厲害。
唐睿眼神凜冽如寒冰，剛要張口傳喚牧景，身旁的雲近突然伏耳同他低聲說了句話，唐睿臉色不善，沉沉道了句，「此事交由左相和右相一起徹查，若果真是皇貴妃，朕會給眾位一個交代。」
這樣的決斷不出眾臣所料，卻是唐譽和寧庭軒沒想到的，當然，晉弦更沒想到，三人心下都如明鏡一般亮堂，但這其中，最為坦然的當屬寧庭軒。
寧庭軒領了旨，在雲近高亢嘹亮的「退朝」聲中，昂首闊步走出大殿……
宣宜殿中，牧景一邊抿茶一邊看偌大的床榻上兩個玩耍的不亦樂乎的小人兒。
唐舞和他們一起玩耍，在兩個小人兒聲聲清脆的‘姑姑’中，連骨頭都感覺要酥了。
輕夏戰戰兢兢的立在一側，牧景用余光打量，她從未告訴自己有關于她在青醫檀的事情，烏訣，那個明明被她殺了的男人，變成了菱花的護衛，他們糾纏不清。
烏天下又是個什麼角色？他們之間似乎有故事啊！
「母妃……父皇看你。」牧景被君兒突如其來，咬字清晰的提醒著實嚇了一跳，不動聲色掃了眼殿里眾人的反應。
事實上，沒人注意，因為他們都習慣了兩個孩子的稱呼，此時听見皇上來了，不約而同都彎身恭迎。
可唐睿注意到了，當然，他不是此刻才注意的。
雲近傳話說︰「皇貴妃娘娘不在宮中。」
唐睿走向穩坐如鐘的老人面前，唐舞轉身朝殿中的其他人揮手，宮人們遲疑一瞬，悉數退下。
頓時，空曠的寢殿安靜下來，誰都不說話。
君兒和沫兒扒著床欄，如靜止一般，只余四只眼楮撲閃，焦距對著他們的父皇母妃。
「不打算和朕解釋嗎？」唐睿打破寧靜，率先出聲。
牧景猶豫片刻，拿出一封密信給他。
唐睿緩緩接過，于火上翻烤，打開︰睿兒，入秋時節，皇祖母回宮，這期間，照顧好阿景，芳菲易逝，莫留空恨。
「芳菲……易逝……」唐睿念出聲，牧景眼瞼顫了顫，恢復一貫的平靜。
她仰視站在自己面前的他說到︰「皇祖母舊疾加重，見不得日照強烈，更加勞累不得。不過你放心，皇祖母很安全，等入秋以後，就回來。」
唐睿目光緊鎖在她臉上，似乎要她無所遁形，牧景干笑兩聲，伸出胳膊環著他的腰身，頭靠在他結實有力的月復前，無辜的說到︰「你別惱我，我本來沒想瞞你，可是……」她斟酌著言辭停頓一會兒繼續說到︰「我不太知道，一年了，你還是不是以前的性子，就想暫時不要告訴你。」
牧景等了好半晌，也不見他說一句話，不覺從他月復前抬起頭，看他還是盯著自己看，深邃的雙眸神秘莫測，牧景咽了口水，揭下自己面上薄薄一層皮脂，這是夙風的爺爺做的，以假亂真，即便仔細去看，也不會發覺，何況以太皇太後的身份，也沒人敢上前仔細揣摩。
「我努力了很久才學會皇祖母說話的聲音和性子，看在我還給你生了兩只果子的份兒上，你不能原諒我嗎？」牧景下頜抵在他結實的月復肌上，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楮。
「母妃，你好看。」君兒移開手也能站的穩穩的，不過這一句話說的真是完整。
牧景偏過頭去看君兒，有些匪疑道︰「你近來都學會這許多詞句了嗎？」
「母妃，抱抱。」君兒伸出手，小嘴兒無辜的抿著，怕是覺得母妃只抱父皇都不理他。
牧景沒松開唐睿，沖君兒笑笑，往另一邊看去，沫兒只是眨著晶亮的眸子看唐睿的背影，她危險的提醒，「沫兒，你總看父皇干什麼？」
「父皇，好看。」沫兒蠕蠕的道出一句。
牧景松開了唐睿，起身朝沫兒的方向走過去，唐睿轉過身，看她一本正經的抱著君兒對沫兒語重心長的說到︰「父皇是要敬重的，不能用好看形容。」
沫兒不懂敬重是個什麼詞，看了一眼牧景懷中的君兒，咯咯笑著朝唐睿伸出手，「父皇，抱抱。」
唐睿在牧景奇怪的眼神中走過去抱起沫兒，沫兒興奮的親著唐睿，牧景的眼神更加透著古怪和一絲警戒。
「我已經下令徹查李尚書府滅門一事。」唐睿坐在她一旁，沒有鋪陳，只是直敘。
牧景看著正對面的桌角，抿了抿唇說到︰「我想喝酒。」
「會傷身體。」這一抹語調和煦了許多。
「那我回南齋宮了。」她說著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好，晚上我去南齋宮找你。」
牧景突然彈起來，遠離他兩步說到，「不不，不必了，你去陪陪皇後吧。」
唐睿轉念思索道︰「也好。」
怎麼有點兒失落，牧景正要貼上皮脂，唐睿放下沫兒，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扯入自己懷中，吻，猝不及防的落下。
「你不會再離開了，是不是？」他溫潤的指月復摩挲她的嘴角，輕聲相問。
牧景握住他的手，淺笑，「不會。」
唐睿從她手里抽出薄薄的皮脂，仔細幫她弄好，溫潤的笑，「從前沒發覺，你與皇祖母果真相像。」
「奉行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