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被吼的愣住，見她難受的厲害，想著法子試圖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小景，你怎麼會在此處？」
牧景沒好氣的回答，「我就是自作聰明，誰知道會遇見你。」
「說清楚一點兒。」唐睿輕聲誘哄。
「有人他娘的想牽著我鼻子引我去瀛秀苑西邊兒，我這個樣子敢上套兒嗎？當然往相反的方向走，哪里知道你放著舒服的大床不睡，夜游出宮被人當成活靶子。」牧景克制自己胸腔內涌動的無名火，語氣極其不善。
唐睿情不自禁稱贊，「小景真是聰慧。」
牧景橫他一眼，「所以，你果真是閑的無事半夜出宮透氣？」
唐睿將她綿軟無力的身子往上托一托，小心翼翼親吻她的額頭，牧景居然莫名感受到他懷著一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皇上，既然你這樣無聊，不如我們去瀛秀苑西邊兒瞧瞧有什麼事情發生如何？」牧景提起精神出主意。
唐睿溫潤的笑，「你這個樣子恐怕這會兒回不了瀛秀苑，去找個地方吃點兒東西吧。」
「別和我提吃……嘔……」牧景話未說完，再次偏過頭，吐出一絲鮮紅驚了唐睿。
「你哪里不舒服？怎會咳血？告訴我！」唐睿腳下恨不得如風一般疾駛，急切的音調里夾雜著清清楚楚的顫音。
「我……咬到舌頭了……你、慢點兒……嘔……」牧景竭力忍著疼到麻木的舌頭，被他這樣一顛簸，月復中翻江倒海的更加厲害了。
唐睿半信半疑放慢了腳步，輕夏說她外傷未愈又受了嚴重的內傷，給她的那瓶藥就是治她內傷的，現在還被孩子折騰的不成人樣兒，剛才又幫他解圍……身體受得住嗎？
牧景嘔的五髒六腑都快被震出來了，慘白著臉生無可戀，不知這人將她帶到哪里了，有人幫她診脈，她就半闔著眼楮，听這個花白胡子的老人說︰「皇上，娘娘害喜比常人嚴重，這個時候不能用藥，會傷到月復中孩子，盡量叫娘娘放穩心緒，試著轉移一下注意，不然會很容易滑胎。」
「朕知道了，方太醫下去休息吧。」唐睿道了一句，等方太醫退下關上門，才輕手幫她擦洗了身子，抱在自己懷中。
「……嘔……唔……」牧景依舊忍不住干嘔，被唐睿封住雙唇，溫柔輾轉著安慰她。
「小景，對不起，我失憶了。」唐睿終于坦白告知，見胸前的人驀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盯著自己，他親吻她的額頭說到，「宣宜殿中的香精被人動了手腳，混合了井草，我失去了有你存在的四個月記憶，試了很多法子都找不回來。」
牧景深吸一口氣問道︰「什麼時候？」
「就在你和夙風掉下無底崖的當天晚上，雲近說我應該是想出宮尋你，卻不知為何突然暈倒了，醒來的次日，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唐睿回想著他醒來的時候，以為一切都沒變，若不是雲近提醒他該出發去皇陵了，他還不知自己失去了四個月的記憶。
牧景捧著他的臉，語調諷刺的質問，「你的意思是，沒有徹查我掉下懸崖的真實原因是因為不記得我？」
「我……」唐睿張口被她打斷，她還是用著嘲諷的口吻，「你懷疑我害了皇後的孩子，也是因為不記得我？」牧景身子往後挪了挪，離開他的懷抱，冷笑道，「何必找這樣的借口呢，無論什麼時候，你首選的人都不會是我。」
「李良兒月復中的孩子不是我的，我為什麼要懷疑你？」唐睿平淡出聲。
牧景僵硬成一座側躺著的石像，木然問出聲，「你說什麼？」
唐睿長臂攬她過來，伏在她耳畔輕聲訴說，「傻瓜，我怎麼會懷疑你呢？本來不想這麼快告訴你，等事情結束後與你細說，可看你如今這個樣子，恐怕早已經打算著離開皇宮了。」
「你怎麼知道孩子不是你的？」牧景壓低聲音問他。
唐睿幫她掖著身後的被角說到︰「我也不知道為何，失去記憶後，對李良兒有著莫名的排斥，尤其肌膚接觸，那晚芳華宮里的香味兒異常，腦中雖然混亂，卻也不至于什麼都記不得，對于李良兒……」他微頓之後繼續，「並沒有深入，心里異樣的難受就翻身離開了。」
「只有那一次？」牧景不相信，怎麼可能呢，他以前愛她愛的死去活來。
唐睿對上她的雙眸肯定道︰「只有那一次。」
牧景突的爬起身，半壓在他胸膛前，「你都失憶了，為什麼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你的？也許我們什麼也沒做呢？」
唐睿邪佞的揚笑，單臂勾她湊近自己，一字字解釋，「因為我對你的身體格外熟悉。」
「身體？可是我回來後，我們什麼也沒做啊！」牧景費解。
唐睿男性的氣息不斷灑在牧景臉上，戲謔道︰「要不，我幫你教訓教訓月復中的小小狐狸？」
牧景就要月兌口而出的疑問在他不安分的雙手下立即改口，「不用不用，他們這會兒听話多了，你看我都……嘔……」
牧景捂著嘴越過他爬在床沿上，心道這兩個小東西真是不經夸。
唐睿听著她干嘔的聲音，腦中晃過一幕︰與李良兒相像幾分的女子沖他冷笑，抿著唇利落拔出他身後侍衛的劍，毫不猶豫插進自己月復中，流出汨汨的黑血，她說「殿下滿意了嗎？」
唐睿劍眉蹙起幾道深深的折痕，眼前又滑過一幕︰這次是牧景的容貌，她哭求他，「睿哥哥，救救我們的孩子，他一定長的很像很像你，你救救他好不好？」
「小景，我不會讓任何人從我身邊帶走你和孩子。」這是他信誓旦旦說的話。
這兩段記憶明明不該是他經歷的，他確定自己身為太子的時候從未見過那個女子，可這記憶也不能憑空出現啊，還有什麼時候，牧景和他也有過孩子？她為什麼哭求？誰要帶走她和孩子？
「……嘔……睿哥哥，我……不行了……」牧景拉回沉浸在奇怪記憶中的唐睿，蜷縮著躺在他身前，半個身子搭在床沿上，一個不察就要掉下去。
唐睿心有余悸的攬她到懷中，她全身的溫度都在慢慢下降，從未有過的害怕蔓延在骨髓間，生疼生疼，「小景，堅持住，不要嚇我。」
牧景無力的連眼楮都睜不開，「睿哥哥，別怕……嘔……」她沒有力氣轉頭，反正都只是干嘔。
唐睿不知所措揉搓著她的身子，索性月兌了自己的衣服，緊緊抱著她，「小景，堅持一下，你還要做我的皇後……我的小景一定可以挺過去……」
「我……想睡一會兒……」牧景說罷闔上雙眸，呼吸淺淺，是真的累了。
唐睿貼著她額頭，感受到她呼出的氣息灑在自己臉上，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