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恭敬的回答，「回太後娘娘，正是。」
太後奇怪的看唐睿，「哀家依稀記得幾月前你才頒布了一道聖旨，怎麼現在？」
「兒臣的確頒了道聖旨，險些致錯，母後也听說了姬荷獲罪之事，他欺瞞兒臣，蓄意捏造，至于是何目的，兒臣正在查，牧家既已歸順我大夏，便是大夏子民，理應等同相待。」
他看一眼牧景繼續說到，「兒臣封牧景為妃，也讓那些效忠我大夏的前朝忠良安心，以免因那道不公的聖旨動搖他們的忠心。」
太後仿若醍醐灌頂，他考慮的很長遠。
牧景依舊微垂眼瞼，心里也豎了大拇指，她怎麼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價值，眼角的余光掃過他側臉，高深莫測的表情饒是誰也看不出此刻他所說是真是假。
太後含笑與他說到，「就依皇兒所說，哀家即刻吩咐人送她去禮教司學習宮禮。」
唐睿瞧著垂首的牧景，眼中閃過一絲玩弄被太後完整捕捉，他說到，「不勞母後費心，她的禮數，兒臣讓采蝶教習就好，至于清白……兒臣會親自‘驗證’。」
後頭的話隱約帶了狠厲，太後看的出來，怕是這女子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她暗自搖頭，淺笑到︰「紅豆粥快涼了，皇兒先嘗嘗吧。」
牧景垂順的站在他身後，于他剛剛所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怎麼總覺得自己似乎哪里惹到他了，視線往下，不經意看到他所吃的紅豆粥，竟然全都是紅豆，不甜膩嗎？
唐睿溫潤的朝太後笑笑，「果然還是母後做的味道最好。」
牧景驚疑的發現太後神情竟有些疼惜，而她說出的話令牧景突然就明了了，「皇兒何必執著，有些事強求不來。」
牧景不可察的點頭贊同，冥武帝對自己的皇後用情之深，明眼人都可見，瞧，連自己的母後都擔憂的心疼。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來了。」侍衛通報完退下。
牧景往前一步，朝進來的李良兒就要跪下行禮，唐睿突的拉她坐下，一勺紅豆粥冷不防喂到她嘴邊，命令道，「張嘴！」
太後看一眼他這多余的舉動，李良兒得體的笑，朝唐睿微微下腰拂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牧景張嘴喝下，別有意味的挑他一眼，唐睿朝李良兒說到，「免禮。」繼續將碗中的紅豆粥喂給牧景，看一眼李良兒又說到︰「別站著，坐。」
李良兒依言坐在太後另一邊，沉默著看他的舉動，竟真讓她瞧出些端倪，他在同自己置氣，他的眼角不時瞥過自己，她突的松了口氣。
牧景很快喝完了一碗粥，唐睿起身，同太後說到，「母後，兒臣還有事處理，先行告退。」
李良兒隨他走出棲鳳宮，素手塞進他微涼的手心中，唐睿站定面對她，听她低聲說到，「皇上，天色不早了，去芳華宮吧，臣妾做了您最愛吃的點心。」
唐睿淡淡的抽回手，意味不明的說到︰「芙蓉糕是王弟最喜歡吃的。」然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留李良兒愣怔在原地，他，果然知道了！
牧景一路看著唐睿熟悉的背影，可她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絲落寞，想著想著，前頭的背影突然停住，牧景也穩穩的停在離他兩步遠的距離處，看他緩緩轉過身，跨過這中間的距離站在她面前。
「在想什麼？」他問。
牧景笑著回答，「想你。」
「很好！」唐睿揚手揮退其他人，繼續往前走，唇角漾笑，牧景暗中翻他一眼，亦步亦趨的跟上。
話說，這里不是監刑司的死牢嗎？干嘛帶她來這里？
唐睿握著她的手，站在最後的一間牢房前，阻止雲青的行禮，雲青搬了把椅子，站在唐睿身後。
牧景視線落在里頭鐵鏈穿身而過的人，他凌亂的頭發遮住了臉，看不清真實模樣，但听唐睿冷冷的叫一聲，「姬荷，朕又來看你了。」原來他就是姬荷？
姬荷聞言抬起頭，蒼白的臉仿似午夜冤死的鬼魂，眼楮下的朱砂痣也不再鮮紅，黯淡無色，看見牧景，驚訝一瞬，復又平靜的說到，「這樣做值得嗎？」然後他又笑道，「看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執著，連我都打動了。」
牧景面無表情，唐睿安靜的看姬荷，听他嘲諷道，「他只是陪心愛的人，根本不知那黑暗里還有一個你存在，待有朝一日，他明白所有的事情，你可能承受得住他滔天的恨？」
牧景冷笑，聲音更冷，「不勞你費心！」
「……哈哈……」他仿似不知痛，牽動鐵鏈往前一步，同情的看一眼她，又對著漠然的唐睿說到，「冥武帝，我說過你得不到你最想要的，你瞧，真是應驗，現在，你有多愛她，以後就會翻倍的恨她，恨不得抽她筋，喝她血，哈哈……」
牧景淡笑著舌忝一舌忝唇，轉身對上唐睿，認真的說到，「睿哥哥，你最好不要殺他，也最好相信他的話，還有，千萬不要因為我傷害李良兒，否則，你真的會後悔。」說罷，她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唐睿多看了眼姬荷，快步追上牧景，握住她的手腕扯到自己懷中，沉聲問道，「你去哪兒？」
牧景不舍推開他，反而緊緊摟著他，「睿哥哥，對不起，我太自私，你說的沒錯，我害怕了，我以為我承受的起，看到姬荷的樣子，我才知道，我承受不起。」
「然後呢？想逃跑嗎？」他淡然的問。
牧景毫無阻攔的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咬著下唇回答，「是，但姬荷有句話說錯了，睿哥哥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生生世世都會與心愛的人白首偕老。」
「你做了什麼？」這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往前一步握住她雙肩，很用力很用力，她笑笑，無所謂的看他，輕飄飄說到，「所有的事情因我而起，也該由我終結，只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最後的請求？」
不等他回答，她垂眸看向自己月復部，祈求到︰「給我一個念想可以嗎，我絕不會打擾你們。」
唐睿不再說話，拉著她進入宣宜殿，揮退所有人，臉色一瞬變黑沉，將她抵在空曠大殿中的紅木立柱上，咬牙問道，「既然遲早都要走，為何要我愛上你？」
「你不愛我！」她篤定道，「三日後，你就不會記得我是誰，只記得你曾殺了一個意圖傷害你摯愛的刺客。」她伸手輕撫他臉龐，淺笑，「我說過，永遠不會傷害你，又怎會舍得你日後痛苦後悔，只是好不甘心啊，自始至終，你都記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