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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共處(二)

馬車載著兩人轉了幾條街,停在上頭黑木匾上書著龍飛鳳舞的「紅綢坊」對面,門前兩列石砌的矮口長形花圃,種著花開繁復的藍色繡球,高約一臂,花瓣相連緊密。

下車後,牧景緊隨唐譽身後,踏進這個曾听輕夏介紹過的地方。

「喲,兩位公子快快請進……」扭著肥臀,滿臉撲粉,嘴唇血紅,頭上插滿簪飾的中年女人尖聲細嗓迎客,打量一番兩人,眼里閃著毫不掩飾的精光,與旁側的伙計說到,「快,吩咐姑娘們裝扮亮麗點兒接客。」

牧景四處掃了眼,樓上樓下的房間門都緊閉著,卻有各種復雜的聲音傳出,歡笑的,啼哭的,求饒的,粗沉的,嬌弱的……

「吱呀」走廊里側的房門打開,唐譽邁步進入里面,站在桌前一步遠的地方,稍刻外面涌進一群鶯鶯燕燕,各個厚粉紅唇,牧景不著痕跡的往唐譽身後挪了挪。

「李桃留下,其他人出去。」唐譽淡淡說了句,門口還未擠進來的幾個聞言甩袖離開,道一句‘賤人真好命’。

留下的這位喚作李桃的女子身材高挑,卻縴瘦的厲害,兩側的臉頰微微往里凹進去,顴骨凸出,眼窩子深邃渾濁,此時正疑惑帶著些恐懼的看唐譽和牧景。

「你就是李桃?被抄斬的虞城知府之女?」

牧景看一眼唐譽又瞧著李桃,听她咬唇回到︰「是。」

唐譽不再問什麼,沉默站著,牧景也不知他究竟在打什麼啞謎,安靜的站在身後,李桃卻開口了,「敢問公子要李桃留下,又不說話是何意?」

牧景于身後探出頭來,富有深意的瞧著唐譽,單手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環緊他的腰身,說了句,「可能得打擾一下殿下的雅興了。」而後一腳踹開後面虛掩著的窗欞,只听得一聲「嘶」的抽氣聲,兩人已經站在紅綢坊後面的窄道兒上。

隨之落下個體型微寬,臉上印有兩條紅色豎線的男人,只見他單腿在地上靈活的掃了一圈,起身站穩,牧景憋著笑,看男人脖根兒漲成豬肝色。

唐譽鳳眸落在牧景頭頂,听到前方一聲暴喝︰「唐譽,拿你的狗命來!」

腰間的手頓時松開,唐譽視線轉過去,只見牧景空中踢腿,單腳掃過男人頭顱,猝不及防,男人「砰」的倒地,卻又伏地而起,牧景上前一步,胳膊肘狠準的擊向他胸口,男人吐出一口清水,再次倒了地。

恰此時,雲一出現,看著地上掙扎起不來的人,贊嘆著解釋︰「娘娘出手真快,這是一年前因貪污被抄斬的虞城知府的兒子,李義。當時的案子是殿下親手辦理的,所以他生了仇恨,伺機報復。」

牧景點點頭,繼而問道,「上次宮外的人同他是一伙兒的嗎?」

雲一搖搖頭,「不是,那些還未查出是何人指使……」雲一話未說完,卻見牧景再次回到唐譽身邊,旋身躲過一劍。

「喲,太子殿下哪兒招來如此水靈的男人?」

牧景瞅著這個一身黑色斗篷掩面的男人,聲音倒是好听,可遮了面容,莫不是見不得人?

唐譽沉聲問道,「閣下是何人?本宮與你可是有仇?」

黑衣男人執起劍,屈起兩指,于劍身上彈了彈,發出「叮鈴」的響聲,方回應唐譽的問話,「在下與你本來沒有仇,但因你是大夏的皇儲,這仇自然而然就結上了。」

牧景審視他一眼,縮影閃過,人已經立在他近前,黑衣男人詫異一瞬,想躲已然來不及,只聞「 擦」一聲,肩胛骨月兌落的聲音格外明顯,他另一手提劍,趁著牧景後退的空檔,閃身消失,如來時一般。

站定唐譽身側的雲一順應心底滑出一句話來,「娘娘原是高人啊!」

牧景看一眼黑衣男人消失的地方,走到唐譽面前,漾著純純的笑問到︰「殿下是否還要上去與李桃姑娘再敘?」

唐譽罕見的流露出直達眼底的笑,醇厚的聲音浮在空中,「不必了,回宮吧!」

走了沒兩步,頭頂上傳來一聲叫喊,「牧景,給本世子站住!」

牧景望上去,眼神怪異的看著適才窗口處出現的唐傲,細語呢喃,「李桃姑娘真是受人待見。」

雲一步子斜了斜,反觀眼底漾著好笑的唐譽,心下暗道,側妃娘娘是個妙人兒!

唐傲見牧景沒有任何動作,再次叫喊道,「牧景,還不上來接本世子下去,站著做什麼?」

牧景笑一笑,答道︰「世子如何上去就如何下來好了。」繼而看向唐譽,恭敬道了句,「殿下,我們走吧!」

唐譽回看窗口咬牙切齒的人,卻听到他的下一句話,「牧景,你若帶本世子下去,本世子許你傾慕本世子。」

「……哈哈……」牧景終于忍不住了,爽朗的大笑,須臾停下,莫名的盯著唐傲,「傾慕?又不是仰慕了?」

說完余光無意掃過側前眯著鳳眸的唐譽,正了容色,向他解釋道︰「殿下恕罪,妾身一時失態了。」

「無礙,將世子帶下來吧。」唐譽朝牧景說了句,緩步往前行去。

牧景閃身,帶了洋洋得意的唐傲下來,手心一陣微痛,垂眸多看了幾眼他腰間一枚通白的玉佩。

唐傲視線掛在牧景身上,道了一句,「你穿男裝還挺像模像樣。」

牧景深深的看了眼他,別過眸子,大步往前,跟上唐譽的步伐。

不多時,幾人置身繁華的主街,牧景頓時眼饞的看著四周各式各樣叫賣的吃食,拉一拉與自己平排的雲一,低聲問到︰「你有沒有帶銀子啊?」

雲一尷尬的搖搖頭,本就奔著辦正事來的,哪里會帶銀子。

牧景思量著唐譽好像帶了,輕盈的走到他身側,仰頭討好的微笑,「殿下,你帶銀子了吧?」

唐譽看她一眼,伸手掏出腰間的錢袋,遞給她,牧景感激的道了謝,驀地了無蹤影。

炒栗子的大叔跟前,牧景要了一袋熱騰騰的栗子,又轉身抽了串老爺爺的糖葫蘆,隨即蹲,拿了一個精致的糖人兒,而後提了一袋點心,包了幾個包子……最後,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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