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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那日,一大早宋老爺就叫人去守著,一有信兒就來通報,結果,意料之中的,下人們來報信,說趙知文中了,一甲第七名,緊接著,便是來報喜信的,敲鑼打鼓的上門道賀。

宋老爺和馮氏都十分高興,命人將準備的鞭炮等物拿出來,家里上下都是喜笑顏開的。連左鄰右舍都來道賀,徐家也派人送了賀儀過來,徐氏也覺得臉上有光,發賞錢也大方了不少。

倒是趙知文自己,意料之中的事,雖高興,卻沒有驚喜,因此也只是十分平靜的感謝大家的道喜,這反而叫人覺得趙知文大氣,沉穩,有了這樣的大喜事都不行于色,實在難得,都是紛紛贊賞。

家里上下一片歡騰,唯有宋祺一個人悶悶不樂,徐氏前幾日忽然說等放了榜,有話和她說,看那樣子不善,想來不是什麼好事,宋祺心里忐忑了半天,也沒有個頭緒,想著自己近來也沒犯什麼錯誤,今兒個是放榜的日子,想來最遲明日就要找自己了

,宋祺輾轉難側。

宋祺所料不差,放榜的第二日,宋老爺和趙知文都被請去吃酒,連馮氏也被余夫人請過去說話解悶,家里只有徐氏和宋祺,宋祺一听說徐氏叫她,又不禁想起上回挨打的事,瑟瑟縮縮,一步三挪的去了嘉熙堂。

徐氏正跟幾個管事的媽媽吩咐事,見宋祺來了,瞧了她一眼,道︰「今兒先到這,你們先回去,這幾天客來得多,要比平日里更加嚴謹些,不許出了紕漏叫人家笑我們沒有規矩,要是叫我知道了哪個不規矩,我是不饒的。」徐氏管家一向是寬中有嚴,眾人自然不敢輕視,都齊齊應了聲,這才下去了。

徐氏見宋祺垂著頭坐在一旁,一條手帕子快要被手指絞爛了,不由得暗暗好笑,對綠蝶道︰「我和姑娘有話說,你去外頭守著。」綠蝶一向伶俐,見狀趕忙帶著其余幾個丫頭出了屋子,連半蓮也沒叫在跟前。

宋祺一看這架勢更暗暗叫糟糕,徐氏卻忍不住笑道︰「瞧你嚇的這個樣兒,過來吧,離我這麼遠,我又不會吃了你。」宋祺看徐氏一臉的笑,趕忙湊上去道︰「娘,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我保證以後一定改正好不好。」

徐氏笑道︰「得了,你並沒有什麼錯,不過是我想多囑咐你幾句,你漸漸的也大了,該知道的總要知道才成。」宋祺這才松了一口氣,道︰「娘說,我听著,我一定听娘的話。」

徐氏見她乖巧,點點頭,道︰「上回三皇子來咱們家的事你還記得吧。」宋祺一愣,輕輕點點頭,徐氏道︰「你也大了,我也不遮著藏著了,我看得出,那位三皇子很是喜歡你,按理說,你們年紀差不多,三皇子也是個人中龍鳳,他看上你,是咱們的福氣,只是你祖母和爹一向疼你,對你的將來也都有打算,並沒有攀高枝的意思,今兒你且告訴我,你對三皇子可有一分好感?」

宋祺听徐氏說到這個,有些懵懂,不知道該怎麼說,徐氏見她愣住,溫聲道︰「就咱們娘倆,你也不必害臊,你若是喜歡三皇子,娘自然為你打算,你若是不喜歡,京城的好男兒多得是,咱們再選好的就是。」

宋祺道︰「娘說的我不太明白,原來不知道趙景深的身份時,我確實挺喜歡他的,就像喜歡知文哥哥一樣,可是後來知道了他的身份,我覺得挺害怕的,可是趙景深卻叫我不要計較他的身份,我們以後依舊是好朋友,我很舍不得他這麼一個朋友,所以就答應了,娘若說有好感,什麼才叫有好感呢。」

徐氏見宋祺情竇未開,不由得有些無奈,道︰「你年紀還是小了些,不懂這些,我問你,你看到趙景深心里可高興?若是叫你選將來想嫁給誰,你會選誰?」

宋祺想了想,道︰「當然是知文哥哥了,我從就想嫁給知文哥哥,永遠和知文哥哥在一起。」徐氏被宋祺的直白噎的一愣,道︰「是誰叫你說這話的?你祖母還是你爹?」

宋祺道︰「並沒有誰教我,娘,我雖然年紀小,可是心里知道,三皇子的身份很高,不是我可以高攀的,我和他做朋友只是當做朋友,並沒有別的意思,至于我為什麼想嫁給知文哥哥,我也不知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氏愣了愣,模模宋祺的頭,道︰「你年紀小,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也不怪你,有人一輩子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渾渾噩噩就過去了,我今兒給你說這些也不是責怪你,娘只是告訴你一句,除了你爹,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除了你爹是真心的不計較的為你付出,這世上的其他男人對你好都是有原因的,比如三皇子,是被你的美貌吸引,如今雖對你千依百順,等將來你老了,年老色衰,就靠不住了,所以,你一定要找個真心實意對你好的人才成,不能輕易地被甜言蜜語所誘惑,明白嗎?」

宋祺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娘既然這麼說,我以後就不和三皇子來往就是了。」徐氏道︰「不來往也不好,他對你有禮,你自然也要回禮,可他若是心懷不軌,你也不用敷衍,只管告訴我。三皇子畢竟幫過你,如今翻臉不認人總是有些忘恩負義的,面子上的情分做夠了就成了。」

宋祺點點頭,忽嘆了口氣︰「我真想回家,

在京城好累,說話辦事總怕出錯,在家時多好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原先我總以為念書是天底下第一頭疼事,沒想到到了京城才發現,比讀書更頭疼的事多得是,早知道我寧願留在家里讀書,唉……」

徐氏笑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今你總算知道自己的不足了,往後你爹開始正式上任了,你就是正四品的國子監祭酒家的姑娘了,身份尊貴,不能和別人比,要格外的注意一言一行,平日里除了念書,和余大人家的姑娘多走動,說說話也就罷了,旁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有什麼事,只管來告訴我,知道嗎?」

宋祺道︰「知道了,娘,我一定會好好念書的。」徐氏欣慰的點點頭,道︰「咱們家人少,也沒有什麼嫡庶之爭,家里就你一個,將來你祖母,你爹還有我,不都是為了你?你一定要格外的爭氣,將來我和你爹還要靠你來養呢。」宋祺嘿嘿笑道︰「我一定好好念書,只是娘,余姑娘送了帖子給我,請我過去說話,你說我該去嗎?」徐氏道︰「余家也算是讀書人家,家里女兒的教養想必不錯,你過去就是了,只是別錯了規矩。」宋祺應了。

徐氏並沒有拿出來那些三皇子偷偷傳遞的小玩意,其實她也沒有相中三皇子,之前覺得他人品不錯,只是通過上回在歸真寺竟然在夜里偷偷模模的去女眷的院子查探,就知道心術不正,好在宋祺對他也沒什麼意思,當斷則斷,話還是說清楚的好,只是宋祺想嫁給趙知文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想來是和趙知文從小一起長大,覺得親密慣了不想分開的緣故吧。

徐氏嘆了口氣,送走了宋祺,便把綠蝶叫了進來︰「這幾天還有人打听姑娘的事嗎?」綠蝶道︰「有過兩回,都被打發了。」徐氏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以後再有來問的,什麼不用說,直接叫婆子們亂棍打出去。」綠蝶應了,出去傳話不提。

可憐三皇子,一腔衷情還沒來的及訴,便胎死月復中了。這事也怨不著他,趙景深自幼跟隨師傅在山上學藝,接觸的人本就少,對于人情世故總是一知半解的,對于男女情事更是初出茅廬。

原先有個機靈鬼樓霜出主意還好些,可自從樓霜出去,畫檐雖也是七竅玲瓏,可在宮中的時間長了,主子不在家,清靜慣了的,也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出的主意也糟透了,一點沒到點子上去,到叫人厭煩。

好容易等到樓霜回來,听說了這段日子的事,直呼壞事,把畫檐出的主意批評的體無完膚,又歷數了其中的不對,把畫檐說的訕訕的,趙景深呢,則是一臉的懊悔,重新開始問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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