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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前往九華

「喜歡是一種很奇怪的感情。」麓揚笑道︰「就好像段思繡對你,水瑤對我一樣,即使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也能夠痴痴的等下去。可我對廣陵不行,我曾經對廣陵說過……梅林很美,春天有花,夏日有泉,秋日有果,冬日有雪,她一定會愛上梅林,可她拒絕了,可能是因為我知道,她會拒絕,所以……也沒有覺得有多難過。」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不會對我有好感,她堅決的態度和她對待外界影響的堅定也是我向往的東西。從前的麓揚活的小心翼翼,號稱梅林最為瀟灑的你,也沒有辦法和他們那樣的人相比,可對?」

麓揚真心道︰「真的,徐帆……」

「廣陵出現的時候,在我心里面刮起了一陣風。那陣風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自由,是從來沒有看過的姿態,她說動手,就動手,一夫當關萬夫莫摧,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是站在頂點的人,而後又跟著她去江湖上闖蕩,見識了太多東西。我本以為這種向往就是希望。」

「不過……」他舒然一笑︰「見識的越多,我對自己就越了解。」

「我不是自卑。」麓揚拍著徐帆的肩頭︰「我不是覺得自己比不上淇,就放棄了對廣陵的喜歡。不過也確實比不上。」他笑的有些苦澀︰「這世間的男人無人能比的上那位已經遠離人間的青衣少年。」

徐帆驚愕于麓揚的成長,也詫異麓揚腦中對過往一切的透徹。

「麓揚……」

「我向往廣陵和白暢那樣的人……自由,不受拘束,還有些胡作非為,那都是我想要去做,卻做不到的事情。誰還沒個迷茫的時候。」

「那個時候已經過了?」

「嗯……」麓揚仰頭,缺月,殘星︰「我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也有膽量去做那些事情……就算結果不如意,也不能再回到過去小心翼翼的樣子了。」

徐帆喝下杯中茶水,笑道︰「那便如此吧。」

廣陵和懷瑾歸來的時候,整個園子里面只有徐帆一個人了。

「他們人呢?」

「麓揚去找白暢吃飯了,我想著這里要留個人看守,就留下來了。」他負手而立,已經有了一門之主的姿態。

「難得看你不裝傻。」廣陵笑著將腰側的琉璃瓶拿出來,徐帆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裂痕上︰「我什麼時候裝傻了?我那是真傻。」

「就當做是真傻吧,你覺得你還能裝到幾時?」

「自然是一生。」徐帆明確的知道自己要什麼,所以所行的每一步就算不是精心計劃的也都是做好一切準備的,他是個聰明人,人情世故之中,少有他不能看透的。

「徐帆。」廣陵叫他︰「你黑白子的名號是誰給你起的?」

「一位漂泊在江湖之中的郎中,他也說我是裝糊涂,所以給了我一個黑白子的名號……」

「天下人卻不明白這黑白子的意思,可對?」廣陵淡淡道︰「其實,以你的智計,多給蕭門的弟子們一些恩惠,將來這蕭門不是你的,也會是你的。」

「我要那蕭門做什麼?」他的指尖落在那裂痕之上︰「我想要的已經全都得了到了。貪字沒有盡頭,我只要我那一畝三分田就已然足夠。」

懷瑾轉身就看到了墨尋,直接奔到墨尋的懷里,像是歸家的孩子。

「回來了?」他低下頭揉著少年的額角。

「嗯。」他又跑回來,拿起桌子上的琉璃瓶︰「陵兒和我采到的,我們還在山上遇見了仙鶴,還遇見了一個老頭。」他說著山上的見聞,隨著墨尋進去了里屋,要準備給李航新治病了。

廣陵一身青衣飄逸,眉眼如畫。

站在百花之中,硬是將那些奇花異草比了下去。

徐帆盯著她不禁看呆了幾秒,最後回神,發出一聲無奈的笑意。

「你笑什麼?」她問。

「方才你們不在,墨尋和我們說你們從前上街都是要帶著紗笠的,不然會被人追著走。」

此言一出,廣陵立刻掩面而笑,似凍雪化開,春色滿園。

「淇曾經在路上走著,街邊的姑娘們一點也不害臊,直接將自己的手絹扔過來。我記得是在平陽城吧,還有姑娘把自己肚兜里衣給扔出來的。嚇得淇帶著我就飛,你也知道我們的功夫有多高,他這一飛,旁人都以為他是神仙。我們站在屋檐上的時候,那些人全都跪拜在地,大呼仙人在上,保佑平安。」

面上的笑意絲毫不減,有些痴迷,有些堂皇,還有些悲涼。

「他真的那麼好嗎?」徐帆趴在石桌上︰「我未曾見過那個人,但是從你們口中听來的這個少年,確實是個美好的不似人間之人。」

「嗯,他真的很好。」廣陵回過頭,目光之中帶著幾分天真爛漫,皆是少女的心意。

徐帆望著她清麗的面孔,瀲灩的雙眸,這月色之下……少女盈盈嬌媚。

面上一紅,是對美的驚訝。

「陵兒。」徐帆開口問︰「你打算一輩子記得他嗎?」

「你這是廢話。」她在他身邊坐下來,徐帆望著廣陵的玉手,想起了段思繡。

「我一直都覺得思繡很白,現在看來,你比起她還要白上幾分。」

「可有人告訴過你,家里有妻子,便不要再看旁人了?」廣陵收回自己的手,肩頭的藍兒跳到她手心里,小舌頭舌忝著她的手心。

徐帆卻笑了︰「你放心,思繡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而且,你嘛,你覺得你能算是人嗎?」

「我怎麼不是人了?有血有肉,有淚有笑,我怎麼就不是人了呢?」廣陵抱起藍兒,捏了捏它的脖子︰「你這樣可算是在罵我?」

徐帆笑了。

白暢和麓揚吃了飯便從食堂出來,走到院子里面便聞到了那股惡臭。

麓揚不禁蹙眉︰「這李航新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啊。」

「什麼毒?」白暢道︰「都是些江湖上的野路子,我說了你也不知道,以你現在的功夫,自己化解這種毒都不是難事。」

「我自己可以化解?」

「嗯,這毒也算是歷史悠久了,我爹當年血戰沙場的時候,也中過這個毒,最後是靠自己的內力化解了那股毒素。」

「血戰沙場?你爹是個將軍?」

「算是吧。」白暢道︰「有個虛職而已。」

園子之中花香無數,卻都相生相克。

叫人不自在,也不舒服。

廣陵見麓揚他們回來,便走近那屋子︰「大師兄。」隔著門窗喚了一聲。

「嗯。」

「還要多長時間?」

「已經好了,我接下來開兩味藥給他,他修養兩個星期,就能好了。」

「嗯,麓揚他們都已經回來了,你若是好了,咱們回客棧了,時辰不早了。」

「好。」

懷瑾從屋子里面走出來。

手里抱著一盆血水,冒著惡臭。

他將那血水倒進花壇之中,徐帆剛要出聲制止,卻發現那花被澆上毒血之後,竟然開的越發的茂盛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

白暢解釋道︰「這一院子的花都是有毒的,用毒物去滋養毒物,這可是這些毒物最喜聞樂見的。」他上前隨手折下一朵水藍色的花。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惡臭的血水之上,少有人注意到白暢折下來的那朵花。

離開了忘憂醫館,眾人往客棧走去,洛陽城中沒有宵禁,所以哪怕是半夜都是熱鬧非凡,溪流兩岸都是來回走動的人家。

廣陵始終都被人盯著,被看的不舒服的時候,還是用面紗遮住了臉。

只是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更是引人觀賞。

白暢順手在街邊給她買了一頂紗笠,帶上之後這才算是好了一些。

客棧之中,小二正抱著一封信等著他們,廣陵拿過那信。

細細的讀了起來,最後笑道︰「明日咱們就要離開此地了。」

「離開此地?前去九華嗎?」

她將那信遞了過來︰「你們自己看吧,我覺得應該時候了。」她拿下頭上的紗笠,露出姣好的容顏。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兩個可要和我們一起去九華,按照我的意思,你們二人還是莫要去為好,這件事本來就是淇該去做的事情,我身為他的遺屬理應幫著他,你們卻不用,畢竟你們的過去……也是和九華分不開的,你們要麼留在洛陽,要麼去大興城,不跟著我們上山,如何?」

墨尋低下眼眸看了懷瑾一眼︰「也好。我們便去大興城吧。你們去九華。」想起昔年屠刀懸頸之仇,要他放下仇恨去保住九華的基業,換誰……都做不到的。

他轉頭去看白暢︰「沁兒呢?沁兒你也和我們一起嗎?」

「不了。」白暢搖頭︰「我要去九華一趟,有些事情,我要親自去辦。」

「好。」

麓揚的目光落在白暢身上,最後還是悻悻的收回。

洛陽距離大興城不過短短一日的路程,眾人入了大興城之後,便在芬風客棧見到了莫笑,一頭白發如雪,坐在客棧之中,來往的行人都注視著他俊秀的面孔,少年華發。

「來了?」他一開口便蒼老如塵埃。

廣陵問︰「莫笑,你今年到底多大了,雖然天井和你一樣都是年輕的模樣,白色的頭發,可我怎麼感覺,你的年輕比我想的還要再大上幾分呢?」

莫笑的笑帶著幾分顆粒感︰「姑娘很在意這些?」

「不在意,沒話找話而已。」她帶著眾人坐下︰「說吧,我們要怎麼做?」

「等。」

「等?」白暢不解的看著莫笑︰「等什麼?」

「等兩日。」莫笑道︰「魔教眾人和江湖上的一些野門派,還要兩日才能達到。」

廣陵嘆氣︰「那你直接和我們說兩日之後再來不好嗎?」

「提前叫你們過來,當然是有旁的事情。」莫笑依舊是那副莫測高深的欠揍的模樣。

「那你說啊。」懷瑾都听得累,直接上前道︰「你說說看,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事啊!!別老是裝成這個樣子好不好?」

墨尋嘴角帶著破冰一般和煦的笑意︰「你回來,和長輩說話,要有禮貌。」

「無妨,無妨。」莫笑道︰「要辦的事情,只能是你們兩個去做,其他的人,都不行。」

他指著墨尋和懷瑾道︰「你們兩個是墨家的後人,這大興城中自然還有一些人記得你們,所以……有些人,你們應該去殺。」

「有些人?」

「當年墨家和……」莫笑的眼楮稍稍往白暢那方看了看,最後還是低下頭道︰「你們的冤情,除了楊泰一念之下之外,還有六軍的統領,還有禮部和兵部的尚書。明白?」

墨尋笑道︰「你是叫我們過來殺人的?」

「你們可以自己殺也可以想辦法叫人來幫你們殺……蟄伏十年,一朝滅仇,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莫笑的眼神似是雪地之中的寒氣,絲絲縷縷都帶著冷然。

「明知,你將我當棋子,為李航新鋪路,可我就是沒有辦法拒絕,當真是心中不爽的緊。」

廣陵站在那處,拉住墨尋︰「你若是下不了手……」

「我可以幫你。」白暢上前道︰「為人棋子這種事情,我倒是不當回事,你若是下不去手,我便幫著你殺了他們,如何?」

墨尋眯起雙眼,傷懷流過︰「你的身體,還是不要開玩笑為好。」他抿唇︰「這件事我自己去做,你們不用擔心,這兩日你們便淡然的度日。殺人這種活計,我三年都沒有做過了。」

莫笑欲離去,廣陵轉身拉住他︰「按照你的心性,你不是應該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嗎?」

「亂世之中,唯有手刃才是痛快。」莫笑的眼光落在白暢身上︰「有些人已經看破,可也有一些人無法看破。人間的快意恩仇不過心中一線而已,我也明白了……」他嘆︰「我再怎麼算計,也要明白這有些人的心啊,終究還是善的。」

他又飄然遠去了。

「心懷天下的人,真的是這樣陰詭謀算的人嗎?」徐帆問出聲。

墨尋和白暢對視了一眼,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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