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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天山盼歸

「你為何執迷不悟呢。」

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

麓揚開口,或許他不再希望廣陵能夠對自己有任何青睞,卻也不希望這個女子一生都把自己拘束在那個只有亡靈的世界里面。

「他還活著。」她輕輕反駁,就連語氣中都略帶著幾分顫抖。

麓揚不自覺的嘆氣,不是反駁,只是陳述事實︰「你知道的,他其實,已經死了。」

「他……」她出口就要反駁,可心里也明白,麓揚說的沒錯。

男子開口了,一字一句都很輕很輕沒有半分反駁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將一切事實告訴她︰「你知道的,無論你用什麼辦法留住他的生命,他都已經死了,為什麼要這樣騙自己呢?你自己明明知道。」

廣陵閉上眼楮,輕聲道︰「我知道,又怎麼樣呢。」

「是啊,你也不能怎麼樣。」

人間最可悲的莫過于此,她明明知道一切都是一場虛空,都是一場幻境,卻還是咬牙痛苦不肯醒來,在那場虛假的夢里顧自的觀賞那場水月鏡花……

任憑旁人笑她,嘲她,她依舊是那個心有蓮香,兀自溫柔的女子。

守著自己的一場大夢,孤單悲傷的站在那處。

可她……明明知道,明明就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告訴她,那是假的,不要再看了,往前走吧,前面會有更美的景色。

她卻固執的站在那處,一動不動。

是心滿意足的,是歡喜的,她溫柔的像是一場秋天的細雨︰「沒關系,我知道,我喜歡這個,我只留在這里。」

麓揚閉上雙眼,心居然密密麻麻的痛起來,像是無形的東西握住,難受的叫他窒息,他悲傷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想著那些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廣陵的過去,他居然一時間覺得如果換做是他,他也不會醒來。他也會固執的守在那場夢里。

一片黑暗中,是青衣少女被血染紅的衣裳,走在白茫茫一片死寂的天山之上。

手中還握著長劍,長劍上不知是何人的鮮血。

她累了,卻不能停下。

終于她停下了,卻一直望著某處,好像……那處會有人過來。

明明不會有人來。

她……

她啊……

天山風霜處,等一不歸人。

回憶滾滾而來,可是就在這些回憶之中,她看不到半分希望,就連本該有的歡樂,都漸漸變得少了許多。

「你在想什麼。」麓揚見她眉頭微蹙像是在思量什麼一般,忍不住開口問道。

廣陵道︰「自從入了這個鳳凰谷,我總是能在各個地方看到過去的影子,明明這里和從前的竹門半分都不相似,除了這一樣的流螢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總能想起他嘛?」

「嗯,吃飯的時候會不經意的想起,閉上眼楮也能看到他的模樣,麓揚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一直都能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身邊。」

麓揚卻笑她痴︰「真是痴兒。」

「你知道嗎?從前我們在杭州外走散過,是真的走散了,我四處都找不到淇,淇也找不到我,足足三天我們才重新相見,可是奇怪的是,我從來沒有過心慌,因為我知道他肯定在找我,我自己一個人在杭州游蕩了兩天,最後一天我就不找了,我坐在西湖邊上,等他。然後,他就來了。」

人間情義難言,半分言談都說不出一心愁慮,幾番難耐。

皆是人生無常,難得糊涂,難得清醒。

「他……就來了。」麓揚幾乎能在廣陵寥寥數語中拼湊出當年他們離散的場景,雙雙尋覓中不得相見,卻最後相見于西湖︰「怪不得,你喜歡西湖。」

廣陵微微搖頭,笑的很平靜和恬然︰「那是我第一次在淇的臉上看到著急兩個詞,大敵當前都能從容不迫的淇,只是因為我走丟了,面上就有那樣的表情,他還和我說了,對不起。我不明白,他為何要道歉。可如今想來,當時……我也應該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我不明白。」麓揚老實說道。

廣陵說︰「你怎麼會明白呢,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門主曾經和我說過,你們都是紅塵中人,雖然看似修為高深,武力精進,實則一生牽掛無法月兌俗。」

「紅塵滾滾而來,你看這人間誰又不是紅塵中人?就連那九華的往生大師也逃不過人心的磨難。」

「听說你們在石門發現了往生大師的遺骨?」

「蕭陽體內的六十年純陽功力,就是大師的力量,他還好嗎?」

麓揚點頭︰「那個孩子比我想的要聰慧許多,他一時迷茫過,白暢卻也和他交談過,總歸如今找到探尋的道路了。」

廣陵點頭道︰「那……便好。我找到了大哥和冬姐留在世上的兩個孩子,他們已經回到竹門去了。」

「恭喜。」

「大喜才對。」

麓揚捏著自己的食指︰「你說等蕭陽他們長大了,他們去人間闖蕩江湖的時候,會不會也和我們一樣?深陷困局,身不由己,還是說李航新能守住一片江山,將來的他們能夠肆意江湖,怒馬鮮衣呢。」

廣陵道︰「你可知道命定之說?」

「不知。」

「蕭陽身懷異寶,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九華的人也會知道,無論我們怎麼鏟除九華,楊家,最後也總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這些漏網之魚斷然不懂什麼叫做息事寧人,所以……蕭陽之後的命數必然不會平坦。」

「這……」麓揚也難得的開始苦惱︰「這麼說……將來的一切都要看那個小子自己的命數了?」

廣陵笑道︰「不止蕭陽,還有我家那兩個,江湖只有這麼大,武林的盛世每年都會舉辦,若是將來他們孤身去闖蕩江湖,必然會遇上。這是命數。」

「終有一日會相見。」麓揚反復琢磨起這句話︰「你的話,一直都是對的。」

「非也,只是……我說的是事實。」廣陵像是笑自己一般,嘲弄的說︰「咱們兩個想的這麼多都是沒有用的,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龍脈,這龍脈收復不了咱們說什麼都是白瞎。」

說到這里,廣陵提醒道︰「你要小心一點秋霜,她的來意我們並未完全弄的清楚,對付龍脈的時候,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秋霜。」

「她?」

見麓揚這幅模樣,廣陵就知道了,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些,想來徐帆和麓揚都不是心機深沉的一輩,看穿秋霜的人,也是莫笑,白暢還有自己這些歷經千帆的人。

她無奈的捂臉︰「你啊,都是門主了,居然還不懂得什麼叫做謀劃,若是有空還是多和白暢學學吧,自己身邊的人除了至親,來前的都要小心提防。」

「白暢?他也覺得秋霜不可靠嗎?」

廣陵再次搖頭︰「不是不可靠,只是……她有秘密,那個秘密我們不想知道,但是……她為了守護住秘密應該也會孤注一擲。」

「你怎麼知道?」麓揚全然不明白他身邊的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看穿旁人的善惡,為何他總是被蒙在鼓中,常常連徐帆都知道的事情,他非親眼所見,斷然不會相信。

「見他迷茫的雙目,廣陵解釋道︰你心性純良,自然對這些事情少了一份直覺,徐帆他比你要更明了人性,所以……常常徐帆知道了,你還是不知道。」廣陵靠在藍兒身上,有些疲倦,望著漫天流螢輕絮,心中漸漸平和︰「我怎麼知道的,就是看她的眼楮吧,還有她做出那些事情時候的神態。」

「和阿蘭有關嗎?」

廣陵點頭︰「她對阿蘭實在是太對冷淡了,那種冷淡快要超出我對母性的認識。」

「她可是一直都抓著阿蘭的手的。」

「你難道不覺得,她抓住她的手,不像是母親拉著女兒,更像是江湖中人帶著寶物嗎?」

「江湖中人帶著寶物?」

廣陵道︰「相信我,阿蘭和龍脈有必然的聯系,她身上也有很多我解不開迷。」

「她的身上?」

「她傷口的愈合能力,非常可怕。她身上的傷若是換在尋常人的身上,必然是要七日才能恢復過來,她僅用了兩日便全身恢復。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重傷,還是從山崖上落下來的,居然未死……一個全身重傷的人,從山崖上墜落,還能呼救,不過三日就恢復一切,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麓揚蹙眉。

廣陵又道︰「還有一件事情,她說她自己比尋常人要耐寒,可是當日我們帶著她上天山尋母,已經用寒淵真氣,暗暗護住她,她卻依舊凍的受不住,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麓揚笑了︰「你同我說這些當真是對牛彈琴了,我怎麼會懂這些。」

「我只是給你提起個醒,秋霜絕不是心中仁慈之人,看過一個村子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出了山谷愛上一個男人,男人卻拋棄了她,女人的心,你無法預測。」

「陵兒,你說就我這個腦子,還要去做門主嗎?我可能連門中的大小事都處理不好。」

廣陵坐起身,看著那邊正筆直坐著,卻已經睡著的白暢︰「你不是還有咱們的白大爺嘛,把他留在梅林幫你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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