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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萍兒來信

天遙劍被廣陵放在寒淵室中,就在淇的手邊,她向所有人解釋完前因後果之後,便去了冰室準備拿劍離開。

這邊兩個孩子需要人照顧,七七這次便不能陪著廣陵一起去了。

家里的二師兄本就是個孩子,大師兄一下照顧三個孩子必然是不可行的,雖然不知道曉柔和澤新兩個人去了什麼地方,卻也大致知道應該是在完成任務。

廣陵站在冰室中,將長劍取下來。

「夫君啊,我要替你去完成一件本來應該由你完成的事情,對了……子夏和延秋都生活的很好,和麒麟,和大師兄,和二師兄,和七七都相處的很好,雖然我到現在還有打開大哥留下來的那個盒子,我也知道里面會有些什麼東西。我打賭,他和冬姐一定是寫了幾十封給孩子們的信,一定是要我一封一封的交給兩個孩子。」

「我都知道,竹門的人是什麼德行我都知道。」

廣陵看著一室寂寥,只覺得自己在胡言亂語,言談之間根本毫無邏輯可尋。

「听說龍脈很厲害啊,說不準我打不過呢。」廣陵牽起淇的手︰「要是打不過怎麼辦?我連那五只鳳凰都打的磕磕盼盼的。要是你能來幫我就好了。」想了想又搖頭︰「不是不是,我就是這樣一說,你還是躺在這里好好休息為好。」

「我。」她拍拍心口︰「我一定能把那兩條龍制服,讓他們變成我們的劍靈,要等我回來,說不定我下次回來的時候,連楊泰都已經被我廢掉了,我就不走了,那個時候我就能留下來了,我們的小柔和澤新也都會回來了。」

廣陵理了理淇的頭發,又渡過去半身真氣,她低下頭,頭發和落在淇的耳邊,像是那少年的黑發。

听聞民間嫁娶都要將男女的頭發結合在一起,這樣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也能找到對方。

廣陵剜下自己的一縷頭發,又割下淇的頭發,死死的打了一個結。

「若是這次我回不來了,你和我就都走到命運的盡頭了。」她晃了晃腳,腳踝上的銀鈴微微作響,在這安靜的冰室之中格外透亮,像是在搖給何人听一般。

「我有點害怕……」她輕聲這樣說,像是在撒嬌,可是最後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听到要去找龍脈,我心底挺沒有底的,當年我們約好三年之後去西域玩,沒有去成,鳳凰谷,我還沒有听說過,感覺還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可是一旦知道了,就好像被別人掐住了喉嚨,最後想逃走都逃不掉。」

「淇,我覺得很辛苦,我不想去管鳳凰谷的那件事,那本來是你的差事。」

只見落在那沉睡中人的眉宇之上,細細的模著,淡淡的看著。

「我覺得很辛苦了。」

她靠在那人冰冷的心口,听著那微弱的近乎沒有的心跳,只覺得心安,多日飄零的孤寂感就這樣被安撫下來,她打算先不去想龍脈的事情,只是一個晚上,她想在淇身邊睡一會兒,睡一會兒就好了。

廣陵睡著了,兩個人依偎著,像是從前夏日,兩個人受不住那毒辣的日頭,悄悄的跑來此處避暑,也是這一張冰床,冰室寂靜,待到一身熱氣消退,二人也就在冰室中睡著了。

那時候功力還不夠深,常常凍的手腳發冷才醒過來。

然後兩個人傻笑半天,才知道離開。

只要睡著了,總歸會醒過來,廣陵常常這麼想。

後來也就知道,可能睡了就不可能再醒過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這一夜,李家搶佔先機得北部一地,杜家,楊家,發兵鳳凰谷,阿蘭秋霜母女團聚……亂世之中,瞬息萬變。

睜開眼楮的時候……

她看著面前依舊在沉睡的人,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手邊的長劍……

只覺得心里被狠狠的刺上一劍,原本平息下去的傷心,全都復之而起。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那些驚醒她的噩夢才是最真實的。

握住那把碧逍劍,又拿起天遙劍。

原本因為安逸,因為子夏和延秋的出現,還有麓揚他們的陪伴,和竹門漸漸恢復熱鬧的氣氛渲染,她的心都漸漸化去霜華,可是再次看到眼前的場景……

她可沒有時間休息,一日妖孽不除,始終都是心上那道口子的潰爛之處,要想讓傷口愈合,就必須將壞掉的肉挖掉。

「等我回來。」

走出冰室,天已經黑了,只有大師兄坐在院子里面等她。

黑衣男子始終帶著儒雅的氣質︰「睡著了?」

「嗯。」像是尋常兄妹的問答。

「大師兄你不休息嗎?二師兄沒有你應該是睡不著的。」廣陵拉開手邊的椅子,坐在月色之下。

「萍兒來了一封信,我想你應該看看。」

萍兒不是在石北玄那里嗎?怎麼?石北玄對她不好嗎?

「肯定不是對她不好。」大師兄無奈的笑起來︰「估計是什麼事情要告訴你,咱們這離福州也不遠,杭州離福州也不算遠。」

他將小箋遞了過來。

廣陵看著那小小的一卷紙︰「也不知道這張紙里面到底會帶來什麼。」

【萬事如常】

只有這四個字。

廣陵抬頭看著大師兄︰「你看過這個了?」

「看過。」

「虧你那麼嚴肅的將信遞給我,還匡我說有什麼事情。」

大師兄望著天河繁星,又將手邊清酒微醺︰「你最近看起來壓力很大的樣子,所以大師兄想安慰安慰你。你看就算是亂世之中也是有人,萬事如常,順康平安的。所以,別逼自己,如果需要我們,言語一聲,就算是殺人,我們也會幫你。」

「大師兄,淇和我說過,你的家人也是被楊泰殺害的對嗎?」

「自然。」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殺他嗎?」

「什麼?」

「我不答應過淇絕不會殺人,可我也答應過大哥要讓這些人一生都活在地獄之中,我原以為蕭陽可以替我殺了楊泰,可是……他是楊泰的兒子,子殺父絕不可能。」廣陵的目光變得冰冷,就連周身的真氣都溢了出來,平地石板上結了一層冰霜。

「我要他死。」

她說。

「不管什麼活著才是地獄這種事情,我就要他死,竹門這麼多條人命!!我要他死。」真氣大漲,桌面上的長燈都被這股憑空而出的真氣吹散,漫天寒意飛下。

大師兄像是得到了準許一般,眼中透出滿意的認可︰「好,那我就殺了他吧。無論是我家的仇還是竹門的仇,都該做個了解了。」

他的心又何嘗不是千瘡百孔。

什麼都沒有做的人心傷萬分,毀了旁人幸福的,害得別人孤苦飄零,叫人家破人亡的人依舊高居正位坐擁天下,沒有這種事情。

「讓他活著故然好……可殺了他才能消人之恨。」

趁著黑夜,廣陵背上兩把古劍,帶著那塊陰玉離開了。

墨尋盯著廣陵遠去的方向,身後傳來腳步落在落葉上的聲音︰「畢方師父叫她去,必然是因為她能夠駕馭那兩股力量。無需擔心。」

「可我瞧著她心里沒有底氣啊。」

「事情來得太快了。」墨尋這樣說。

七七倒是不解了,笑的溫柔又無奈︰「什麼叫做事情來得太快了?」

「所有啊。」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七七面前,七七坐下,看著那碧綠的茶水︰「這是舊年的新羅茶?」

「嗯,昨日帶著三個孩子收拾庫房的時候無意中的發現的,嘗嘗吧,雖然比不上那顆在紫霞山莊的茶樹,卻也是精品了。」

「大哥網羅回來的茶,怎麼可能不是好東西,」

「方才我和陵兒說的話,你都听到了?」墨尋悠悠飲茶,入口味苦,卻也有難言的清香在其中。

「听到了。」

「到時候就麻煩你照顧懷瑾了。」

「你打算和他同歸于盡嗎?」

墨尋的笑像是破來迷霧的明亮︰「我還沒有那麼蠢,陵兒會先廢了他,我會殺了他。」

「現實的安逸已經沒有辦法安撫陵兒和你心中的仇恨了嗎?」

「這不是安逸。」墨尋道︰「這是苟延殘喘之後的虛無,七七,回不去的過去,就要接受所有人的改變,陵兒失去了淇,她的善意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七七啊,別拿從前的眼光看她了。」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她早晚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墨尋沒有說話,就連七七也後悔自己說出這句話,低頭側畔,漫天星光夾雜著柔和的月光看起來那麼遙遠,卻也仿佛觸手可得。

她的指尖上落下一滴雨水︰「除了淇活過來,否則她也不會變回去了。」

雨勢越大。

壺中的茶水已經飲盡,石桌上泛起水花,竹門中的夜明珠依舊亮著,燭火全都熄滅,整個屋子都是蒼竹的顏色。

滿庭淅淅瀝瀝的雨聲,落在方才滿是茶水的青瓷杯中,杯上的花紋被雨水淋濕,沉了一杯雨,遠處竹林有蕭聲傳來,不知是何人在那處。

園中的人全都離去,這雨聲不停,這院中依舊聲響不絕。

本以為再無其他聲音,可一轉頭,卻又听聞屋檐下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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