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敏望著摔成碎片的玻璃,轉向小丫頭的目光漸漸凌厲。
小丫頭抬頭撞見季敏若有所思的凌厲目光嚇得‘哇’的一聲哭了,連忙用手去撿,掌心劃開了個大口子。
慕司宸起先見到杯子被摔就站了起來,這會兒連忙走過去抓著她的手拔去一小塊瓷片,掏出手絹迅速包扎了。
李大年夫婦連忙跑了出來,圍著小丫頭。
李大年的妻子狠狠剜了季敏一眼,好像她是罪魁禍首般。
突然下丫頭跪著雙臂抱上慕司宸的脖子哭道︰「慕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季敏忽然覺得索然無味,這種小把戲,也只有這種小地方使得出來,偏偏某人一向絕頂聰明,現在卻是個楞木頭。或許,他太流連過去……
季敏心口悶悶地,有一股怒氣在胸腔里橫沖直闖,尤其是慕司宸和小丫頭的親密,簡直是灑進眼楮的沙子。
「丫丫,你不用自責的哭了。杯子碎了就碎了,沒什麼。李大爺、李大娘都不在了,這《西灣小籠包》早沒了當年的味道。宸,你看連唯一有回憶的杯子都碎了,以後這里不用來了!」
慕司宸抬頭望著季敏,抓著丫丫的手下意識的拿開了,他這才驚覺季敏是認真的,並不是跟他開玩笑。
李大年夫婦更是驚愕的張著嘴,半響從李大年的口中發出三個字︰胡敏敏!
季敏已經轉身走出店鋪。
「敏敏」
慕司宸連忙扯開丫丫,對李大年急急道︰「帶丫丫去處理下傷口!」
說完剛走一步,突然轉身。
「慕哥哥」
丫丫咬著嘴唇低低的委屈的喚了聲,滿眼的歡喜。
只是慕司宸的目光卻落在了桌子上形只影單的那只杯子,在他看來,那只杯子孤孤單單的太不吉利了。
「那只杯子扔掉吧!」
說完慕司宸邁開大步追了出去。
杯子,不過是個念想。
西灣小籠包是他們曾經的回憶。
丫丫身上,有著屬于敏敏曾經的味道。
‘小包子其實蠻可愛的,我好希望有個她那樣的妹妹。’因為她一句感嘆,他便將丫丫當她的妹妹看待。
而現在,他的敏敏回來,他們在一起了,張開手臂,就能抱到她,就能嗅到專屬于他的味道。
所以,一切回憶都不用再追憶了。
慕司宸輕輕笑著,豐采怡人,星眸璀璨猶如陽光下熠熠生輝的藍寶石,帶著神秘而又高貴的光芒。
路邊的行人被帥的一塌糊涂。
更有女孩子的尖叫聲。
他邁開長腿跑了幾步,和季敏並肩後踏著她的節拍慢慢走著。
當年,是季敏第一次牽了他的手,雖然是為了給所謂‘覬覦’他的人看,但那種心悸的感覺似乎還能感受得到。那是一種陌生的、驚嚇而又驚喜的感覺。
他握住了季敏的手,強迫與她掌心相對十指交纏。
「敏敏說得對,既然《西灣小籠包》味道變了,我們沒理由再去了。從此後,我們攜手共進,不用深埋在回憶中。」
季敏嘴角輕輕挑著,不看慕司宸。
《西灣小籠包》店鋪內,丫丫的臉色比白紙還蒼白,她緊攥著拳頭,傷口的疼痛遠不及心的疼。
「你這出息!跟你爸一樣!」
李大年的妻子恨鐵不成鋼的將丫丫拽起來,冷哼斥了聲,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又進了廚房。
「丫丫,走,爸爸帶你去醫院。」
李大年月兌了廚師服取了帽子,關切的說道。對于妻子的白眼,他見怪不怪了。
「爸,這點小傷去什麼醫院?你快去忙吧,我到楊大爺的診所去上點白藥就好了!」
丫丫說著走過去將那只杯子拿在手中上樓上房間去了。
李大年怔怔的望著女兒的背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又想不出個所以然,撓撓頭一臉憂心的又穿上工作服進廚房了。
丫丫坐在椅子上,翻開了一張畫。
畫中有個穿校裙的少女,正在給一個穿著有些土氣的小女孩梳頭。
她努力的想著那時候的胡敏敏,囂張跋扈、頤指氣使、吆三喝四的簡直就是個小太妹!
那時候自己還小分辨不出好壞,但現在想想,胡敏敏就是個讓學校頭疼的官二代問題少女!她劣跡斑斑,憑什麼和優秀的慕哥哥在一起?她不配,她不配!
十五歲的丫丫臉上全是與年齡不符的陰毒,筆尖一下一下將畫中的少女劃得慘不忍睹!
慕司宸和季敏很快將《西灣小籠包》的不愉快拋在腦後,兩人在校園的林**上走著,說著當年的事,當年的老師。
因為是周末,校園里很安靜。
「在我上過的幾所學校中,唯有‘安城中學’是我人生的開端地。在這里我遇到了你,而你間接的改變了我的人生走向。其實,如果不是那件事發生,或許我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更別說是替我的媽媽報仇了!」
慕司宸目光遠眺,神色如清晨一樣蕭冷。
他的手,好涼!
季敏想了想,輕柔的問道︰「你媽媽……你一直在轉學,是在躲避仇家麼?」
從慕司宸的話音,季敏听出了大概。
「好像是吧!不過大多時候轉學,是因為我跟人打架,或者,我品學兼優惹人注意了。爸爸要我安守本分,規規矩矩的埋頭活著。大多時候,我會听他的話。但成長期的孩子,性子里總會有些叛逆,偶爾違背爸爸的意願,就會在一頓皮鞭後休學,搬家,再上學。」
慕司宸說的很平靜,但季敏听得心中難受。
原來,他的童年也不快樂!
失去母親,酒鬼的父親動不動用皮鞭抽他,還要壓抑他的天性……她真奇怪,那樣遭遇的慕司宸,在轉來《安城中學》後並沒有性格分裂或者扭曲。
那時候的他,只是冷冷淡淡,永遠是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當時高中部也有人欺負他,不過後來因為是她胡敏敏罩著的,那些人也沒敢再招惹他。
季敏仰望著慕司宸,他神色平淡,對著自己無所謂的笑笑。
可是那笑容背後,是怎樣的辛酸。
季敏一直以為自己是童年最殘的那個,沒想到慕司宸比自己還要慘。
「那,你沒有其他的家人麼?譬如,爺爺,女乃女乃或者什麼其他親戚之類的?」
慕司宸轉身,面對著季敏,伸手撫模著她光潔的面頰,溫柔的凝視著,聲音很輕,像鳥兒掠過頭頂的聲音。
「敏敏,你確定要介入我的童年,我的生世?一旦介入了,你再也抽不回身了?」
季敏此時對慕司宸的過去正感到難過,心柔軟的不行的時候被慕司宸這麼一問,竟沒做多想,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