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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小蘭趕緊給二閨女倒了杯水,端著湊到了她嘴邊。「別著急別著急,慢來慢來兒。看你這滿頭大汗,姑娘家就得有個姑娘家的樣子,像剛剛那一陣風似的往屋里卷,是要不得的!你倆個弟弟都沒你這能耐呢!你姐我是指望不上了,可你這孩子打小的時候,多文靜啊,長得又水靈,每回往村里抱著,準得帶回一籮筐的好話。這咋還越長就越沒個姑娘家樣兒了,多學著點蓮花,你跟蓮花不是處得好嘛,姑娘家啊,就該是她那樣兒的。」

見著二閨女風風火火的樣兒,她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有點控制不住嘴,念念叨叨的嘀咕個沒完沒了。

「娘!這是重點嗎?」把江桂花給氣得喲,一把奪過母親手里的杯子,自個咕嚕咕嚕的敞開了喝。

錢小蘭的眉頭都能擰住只蚊子。「你爹喝水都沒你這樣兒!你自個听听的,那響聲兒多難听,你就不覺得臉上臊得慌的啊你。」

「我渴啊!我喝口水怎麼了我?值得你一個勁的念,還有啊娘,你剛剛到底有沒有仔細听我的話?」江桂花懷疑,她娘就是沒听清楚她進屋嚷嚷的那句話兒,也對,自牛車到了村里,她就坐不住了,扔了個銅錢給老伯,邁著雙腿麻溜兒的跑回了家里。也就是她跑不了多久,要是體力足夠,她才不要坐啥子牛車,慢慢吞吞,心里跟堆了把火似的燒著。

一口氣從村頭跑到村尾,這不,給喘上了,說話自然也不見清楚。

「啥?」錢小蘭還真沒听明白。「你好像說鹵肉的事?」仔細想了想,嗯,是說鹵肉的事,鹵肉啊!代表錢啊!眼楮一下就亮了。「是不是又有哪個地主鄉紳要買咱們家的鹵肉了?」

江桂花生氣呢。露出個傲驕臉,重重的哼了聲。「不告訴你,我要去三叔家跟蓮花說,娘,一會有個車牛會到咱們家來,把上面的豬肉拿下來,把大娘也喊上,一道去三叔家。對了,車錢我已經給了。」

說罷,她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的跑出了屋,瞬間就跑沒了影。

「這死丫頭,越大越氣人!」錢小蘭罵了句,又笑了起來。看來,確實是鋪子里又有新生意上門,以前真沒看出來,小丫頭挺會做生意。

眼看要進五月,一歲多的龍鳳胎是越來越調皮了,尤其是菊花,很喜歡走路,偏又走得不太穩當。江蓮花就得陪著她啊,這事兒看著輕省,其實好累,絲毫不能分神,而豆花呢,就看著安靜的有後。

舊年,江蓮花還能給家人做做衣裳,今年是不成了,這夏裳啊,得直接往鎮里去買,她委實擠不出時間來。有點兒功夫,也得泡在廚房里,鋪子里的貨品,多半得靠她撐著呢。

這兩日,她在琢磨著個問題,隨著龍鳳胎日漸長大,腿腳更見靈活,她在想,是不是雇個人來家里幫幫忙。她精力有限,這身體原就有點兒虛,盡管她有精心調理,平時多有注意,可家里事情這麼多,也沒個能分擔的,都壓在她身上,一日兩日三日……漸漸的,她生出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覺。

是在完成于員外那樁大買賣後,才愈發明顯的,總會覺得很疲憊,很累,她知道,自己該好好歇歇,喘口氣了。

十幾歲的小姑娘,她肩膀上的擔子實在太重,做也得足夠多,盡管靈魂早已身經百戰,可身體卻還是有些扛不住。還是太小了些,過于稚女敕,凡事慢慢來啊,自開了鎮里的鋪子,別人不知道,她自個最清楚,壓力有多大,這是整個江家湊出來的錢,肩負著大房二房的全部希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幸好,鋪子成功了。

于員外的五十壽誕過後,她便知道,不過意外,鎮里的小鋪子是可以一直開下去的,不說能掙多少錢,給生活添點兒寬松是綽綽有余。

或許是緊繃于心的一口氣松了,身體積累的疲倦便如狂風向她席卷而來。

「蓮花蓮花蓮花,我回來啦。」江桂花歡歡喜喜的沖進院里,高聲嚷嚷著。「蓮花,咱們店里的生意總算是爆發啦!我跟你說,我回來就是拿鹵肉的,還有好幾個顧客在店里等著呢,都說,哪怕是天黑了,也要等著鹵肉。還讓咱別著急,鹵肉就得慢慢鹵,鹵出味道,可不能失了味道,就沒下回生意啦。哈哈哈,他們說得可有意思了,頭頭是道。」

江蓮花見著堂妹,有點意外,更多的是開心,連忙起身,哪想,就在走向的瞬間,她眼前忽得一黑,身體都有點打晃,腦門兒暈乎乎的,幸好她及時扶住了牆,堪堪穩住。

「姐。」豆花三步並兩步沖了過來,憂心忡忡的擔著大姐的胳膊。「姐,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這小丫頭,早就發現,大姐近幾日遠沒有平時利落,她像個小老太似的,時不時的會對著大姐念叨兩句,去歇會兒,睡會兒,讓她來弄,她都會。可大姐總是搖頭,笑著揉揉她的頭發,就是不听她的話。看吧看吧!真出問題了!

江桂花也沖了過來。「蓮花,你怎麼了?是不是起得太急?快,坐會兒。」她手快的拎了把椅子到堂妹的身後。「我去給你倒杯水來,看你,額頭都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呢,洗個臉吧。」

「姐,你這手咋這麼涼啊?」豆花兒聲音都打了顫。快要進五月的天,又是正中午,熱得很呢,大姐這手,手心汗糊糊的又涼又黏。

江蓮花剛剛一口氣沒喘上來,緩了會,才說話。「蹲得有點兒久,沒事,歇會就好。」

扶著牆的小菊花,丁點兒大的小人,也發現氣氛不對,老老實實的站著,大大的眼楮巴巴兒的看著大姐,水汪汪的,見大姐說話,她才小聲兒的喊。「大姐。」聲音又軟又糯。她以為是自己犯了錯,乖的很。

「噯。這回喊得可真清楚。」江蓮花一把攬過跟前的菊花,親了親她的額頭。「以後也要這麼喊,知道嗎?我是大姐,她是二姐。」正好見江桂花端了水出來,又指著說。「桂花姐。」

「大姐,二姐,桂花姐。」乖乖巧巧一點都不皮的菊花,可真是可愛到爆炸,桂花姐三個字說得少,有點兒含糊,前面兩個,可喊得很清楚呢。

豆花兒捏了下她的臉。「我就知道她肯定是會喊,卻又故意不喊的。」說完,一把將三妹攬自個懷里,讓大姐好好喝水,順便洗個臉。

就這麼點功夫,門口有了動靜響起,抬眼望去,原是李春兒錢小蘭她們過來了,手里拎著新鮮的豬肉,後頭跟著劉月香,她抱著兒子禾苗兒,連江雲雲也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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