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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過春節

奚絡坐在床邊安撫鐘致遠︰「鐘王,絡兒知道您現在心情不好,可是在這低谷的時候,手下這些人能跟著你,就說明他們忠心耿耿了,如果不是如此,他們早就跑了。所以還請鐘王體貼他們一些。絡兒熬了仙術湯來,請鐘王把它喝了,身體好了,我們還可以卷土重來!」

鐘致遠果然平靜下來,奚絡把他撫著坐起來,背後墊了個大靠背,一勺一勺給他喂藥喝。

在這期間,奚絡把她所知道的宗國朝庭的布防情況說給鐘王听,請他病好之後重整旗鼓,從朝庭薄弱之處進兵。

鐘致遠又喝了一勺藥,望著奚絡低低地問︰「絡兒姑娘,你看我還有希望嗎?」奚絡抬眸看他,鐘致遠的眼楮里滿是無助,象個孩子。這個人從小錦衣玉食,無拘無束,在父皇母後的庇護下生活。等到長大,家國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要他從生活的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扛起了他所無力扛起的復仇復國重任,從此生活不再悠閑,開始顛沛流離,充滿了艱難和危險,不但不再有錦衣玉食,而且隨時有性命之憂。這種苦無處可以傾訴,因為人們還要仰仗他,他必須強大。這對他真的是勉為其難吧。

奚絡很有些同情他,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使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她給他喂好了藥,用絹帕幫他擦擦嘴角,點點頭給他希望︰「王爺,只要我們堅持就會有希望。所以,你趕快好起來吧,大家都等著你吩咐下一步的行動呢。」

望著眼前這張明麗炫目的美顏,鐘致遠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平和,他點了點頭,任憑奚絡將他放倒在床上,幫他掖好被角。他望著為她忙碌的奚絡,心中竟有一種依戀的感覺。

奚絡忙完站起身來微笑著說︰「王爺,你好好休息,絡兒會天天來看您的。」說完她又拿出包裹里的一樣藥走到段老三跟前,扳過他來說︰「段三哥,別氣啦,呶,這是貫眾,既可預防也可解毒。你把這個飲用水中讓大家都每天都喝,直到瘟疫完全消失為止。還有每天熬仙術湯給所有患病的人喝。然後再把蒼術末、紅棗做成的香每天在有人的地方點起,不信瘟疫不退。」

段老三沉郁的臉上布滿欽佩之色,他兩眼放光的說︰「絡兒姑娘,真是對你了解越多驚奇也越多,你不僅美貌驚人,還醫術高明,你這是救了這里所有的人。」床上的鐘致遠也一眨不眨地望著她,眼中顯示出相同的神色。

走之前奚絡指著恭恭敬敬站在一邊的兩個小兵對鐘致遠囑咐道︰「請王爺不要再為難他們,在這艱難時刻,他們能來服侍你也很不容易的。」鐘致遠只是默默點點頭,奚絡放心地走了。

出了洞,奚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捻,遞給段老三一個,令他探入鼻孔,直到打噴嚏為止,段老三照做了,奚絡也做了,這才回轉營房。

郝月已經不見了,據說是跟福松泉出去走走。奚絡心中一動,他們兩倒像極般配,說不定可以讓郝月擺月兌對燕皇不切實際的單相思,想到這里,她覺得心里一松,臉上不覺露出了笑容。

奚絡和郝月暫時在這里住了下來,此後的日子就在忙碌的治病中度過,不過身雖忙碌,心卻閑適,不象過去那樣危機重重,時時揪心。除卻時不時會想起宗浩然,心里也會涌起酸澀,倒是再不用為下一刻未知的命運而焦慮了。

劉光祖早已回到了他的酒店,由于奚絡的到來,這一片男兒軍營似乎安定了很多,人心也穩了一些。他們會時不時地聚在一起商討未來的動向,根據奚絡提供的軍隊布防情報安排自己的行動計劃。

奚絡知道這一切都是有損于宗家天下的,也就有損于宗浩然,所以她內心歉然,對宗浩然的思念越深,這種歉疚感越重。有時這沉重的感覺讓她感覺胸中仿佛壓著一塊巨石,使她喘不過氣來,只要稍有動搖,眼前就會浮現出先祖那威嚴的面孔,那凌厲的雙目似乎刺穿了她的靈魂,常常讓她半夜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時間很快,轉眼就過春節了,不過在這慘淡時刻,別說處于深山中的他們,就是外面的百姓也沒有多少過節的氣氛。劉光祖大俠費盡心機給他們弄來了足夠的米面和肉,終于吃了三天的大餐,算是過了春節。鐘致遠和將士們的病毒都好了,瘟疫漸漸退去,沒有了蹤影,奚絡總算松了口氣。

那是年三十的晚上,眾人終于帶著許久沒有的歡慶氣氛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年夜大餐,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竟然有酒!太奢侈了!這一切全拜劉光祖大俠的努力,奚絡暗嘆他的努力和不容易。

當席間大家完全放松,無所顧忌地猜拳劃令時,奚絡悄然退出了筵席,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

是夜,天空黑暗,無星無月,紛紛揚揚的雪花自空中飄落下來,大地一片銀白,借著雪光還能看到一些周圍物體的輪廓。

奚絡信步而去,借著黑夜與營房外的寂靜讓心事泛濫,即使淚流滿面也無人看見,不用去躲閃,甚至不用擦拭,用心去感受流經臉頰的液體由溫熱變為冰涼。

遠處有淙淙的流水聲,這是山里流出來的一條大河。她朝那里走去,站在亂石頂上,看著黑暗中寂寞流動的河水,水勢較緩的地方結了冰,清冷的水的氣息沖擊著她的鼻孔,寒冷的風吹在身上讓她格外清醒,褪去了些微酒意。

她在想,不知這河流從哪里流來,又流到哪里去,它若有心,會否覺得寂寞?它沉寂的心到底經歷了多少歲月?

想到這里,奚絡忽然心里一動,覺得這地勢有些特別,忽然想起,從北方到南方有一條縱向山脈,這里是處于南方的最北面,而飛鳳堡在北方靠南的位置,從東西方向看,飛鳳堡和這里是在同樣的點上,很有可能這條山脈就是連接飛鳳堡外的那條山脈,這條大河也許能通她去過的那個山洞!

想到這個可能性,奚絡有點興奮起來,那個山洞足夠大,還有豐富的鐵礦可以煉制武器,最主要的,沒人知道那里,那是個極為隱蔽之處,可以長期居住,作為根據地。而且山洞之處也有平坦之處,可以種地,還可以繼續觀察有沒有別的出口。

她興奮起來,轉身朝營房走去,遠遠的,營房里燈火通明,還傳出熱鬧的酒令聲,大家有多久沒有這樣開懷放縱自己的情緒了?奚絡嘴角浮起一個笑容。

一陣刺骨寒冷的風吹過,隱約有悠揚孤寂的樂曲聲傳來,稍稍寧神一听,奚絡就分辨出了那是塤的聲音。

完全可以確定這是福松泉在吹,今晚這樣一個熱鬧時節,難道他還是感到孤單嗎?難道他也偷偷溜出席來享受自己的孤獨嗎?奚絡決定去看一看。

她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在這寂靜的雪夜里,周圍林濤陣陣,伴隨著這孤寂的樂曲,格外有種清幽的寂寥的傷痛感,使人聞之欲墮淚。

這蒼涼古老的樂曲聲越來越近了,好象就是從前邊那個小山包後發出來的,奚絡加快腳步趕了過去。在雪夜,即使爬上一個小山包也需要花費不少精力,地面有些打滑。終于上來了,前邊那個在寒風中傲然挺立的白衣少年不就是福松泉嗎?他渾身洋溢的清冷孤寂就是在這寒冷的雪夜依然冷過周圍的空氣。

奚絡正想出聲喚他,忽然看見不遠的山石之上坐著一位女子,看那苗條單薄的身形,正是郝月,她左臂放于兩腿之上,右手支著下巴,正入神地听著。她衣袂飄飄,暗夜中的孤獨與她融為一體,這氣質與福松泉那麼想像,奚絡忽然覺得他們太般配了。

奚絡止步,不敢再打擾他們,只是遠遠地痴痴地望著。當塤那蒼涼的尾間消融于黑暗中時,郝月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微不可聞的嘆息令福松泉轉身看她,朝她走來。

郝月同時轉頭看他,清亮的眸子在暗夜中格外深遂。

「福公子,從你的塤中可以听出你從來沒有快樂過,你的憂愁很深很重,同時你很孤獨,這種孤獨滲透到了骨子里對吧?」郝月溫柔的聲音低低地問,那聲音充滿了憐憫。

福松泉在身旁坐了下來,低垂著頭沉悶地答︰「如果在你開始知曉周圍的世界之後,你發現自己的父母親人都被人殺害,你發現自己必須復仇,而仇人又特別厲害,你還高興得起來嗎?如果你從小就沒有了童年,沒有伙伴,不能玩耍,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進行殘酷訓練,你還能不孤獨嗎?如果你最終發現,你認定了二十幾年的仇人原來不是仇人,而師傅卻只是利用自己為達到自己的上目的,你還能不對人生絕望嗎?如果你的仇人在重兵保護之下,自己根本無法接近,你還能不無奈嗎?郝月姑娘,在我的世界中,天空是灰暗的,人生是淒涼的,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活著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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