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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柔,零露的事情先緩一緩吧。」蘇錦堂輕輕拍了拍晴姨娘的手背,眼楮里流露出愧疚之色。

「老爺,我舍不得你為難……」晴姨娘眼里寫滿了不甘,又怎麼會輕易放棄,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表現出無比懂事的模樣,蘇錦堂的脾性她很清楚,這件事勢必會讓蘇錦堂對她們心存愧疚。

「晴柔,還是你最懂我,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看見晴姨娘這般懂事,蘇錦堂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零露也參加秋闈和自己一起去開陽行宮。

時間轉眼到了秋闈前夕,蘇陶陶身邊的清泉一路飄進來嘴里喊道︰「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老爺親自求了皇上帶蘇零露去秋闈!」

蘇陶陶正在繡花,針尖扎進了肉里,立刻就有血珠出來,蘇陶陶用手絹擦干血跡,眼楮微微眯起,叫了香玉進來拿了一些點心就往蘇錦堂的書房去。

听見下人通報蘇陶陶來了,蘇錦堂的眉心跳了跳,自己一直不與這女兒親近,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陶陶的身體最近好多了?」蘇錦堂一臉平常的模樣,看著蘇陶陶放在一旁的食盒,心里盤算著張氏遣蘇陶陶過來是打的什麼主意。

「多謝爹爹關心,已經大好了。」蘇陶陶恭敬的行禮,方才說道︰「听說父親一大早就被皇上召進宮里未曾用過早膳我特意做了一些點心給您送來。另外……女兒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父親同意。」

果然,張氏是讓這女兒來給自己添堵來了!蘇錦堂心里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樣,只是蘇陶陶此時並不知道父親此刻心中所想,一直溫順的站著。

「說吧,你來求我什麼?」是不是心里不想讓你姐姐參加秋闈?蘇錦堂心里嘀咕,臉色也不好看語氣顯得冰冷刺骨。

蘇陶陶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沖動怒意,依舊垂著眸子說道︰「女兒想求爹爹讓姐姐代替我去秋闈,姐姐這段日子身子一直在修養,已經錯過了幾次世家貴女舉辦的宴會,如今長姐已經是許婚的年紀,父親應該讓姐姐多出去見見世面,好讓姐姐有個好歸宿。」

蘇錦堂原本面色不善,可是听見蘇陶陶說第一句話時先是驚訝,後來漸漸的又生出了愧疚,隨後又變成慈愛的神情,這才把目光落在了蘇陶陶送來的點心上。拿起來嘗了一口,覺得點心很是順口。

「難為你還想著你姐姐,不過你不用這麼為你姐姐犧牲,我已經求了聖上允許你姐姐與你同往,希望你們姐妹二人不要讓我失望!」蘇錦堂慈愛的微笑著,這才讓人親自送了蘇陶陶出門。

晚上,當著晴姨娘的面蘇錦堂方才把蘇零露一起去秋闈的事情說出來,並且好生夸獎了一番蘇陶陶為了姐姐甘願放棄機會的事情,說道︰「零露,你妹妹這麼為你考慮,你可要好好珍惜。」

蘇零露原本滿心歡喜,听見父親說了一堆蘇陶陶的好話,感覺自己的這個名額如同蘇陶陶施舍的一般,心里憋著一口氣,氣沖沖的便走了。

蘇錦堂雖然臉上不高興,可是晴姨娘卻立刻上前討好老爺轉移了注意力,這件事便定了下來。

出發去開陽行宮的頭天早晨,將軍府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丫鬟們早早的收拾好東西放上準備好的馬車,然後前往京城郊外的集中點準備第二天準時開拔。

夜晚,蘇陶陶剛準備睡下,清水清泉卻在耳邊嘀嘀咕咕,無意中听見了雍親王從邊境回來的消息。

邊境大捷,皇帝讓雍親王回京報告如今的邊境形勢,想著戰爭眼看就要到收尾階段便做主讓雍親王參加完秋闈再回去,想來心情是極好的。

蘇陶陶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一絲漣漪,想起前世雍親王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話,心里充滿了濃濃愧疚,今世她就是做牛做馬也不能忘了他的埋骨之恩。

第二日一早,因為規制的緣故,蘇陶陶和蘇零露不得不同乘一輛馬車,一路上蘇零露不說話,蘇陶陶也不喜嗦倒是樂得清靜,行了七日方才到了開陽行宮。

開陽行宮依山傍水,皇帝與皇後等貴妃住在行宮之中,而隨行的大臣貴女則是依著行宮下方遼闊的草原搭起毛氈帳篷,依照品階的高低從上到下依次往下。

原本蘇零露身為庶女是沒有自己的帳篷的,可是蘇錦堂還是專門叫人給她裝備的一頂,並且還安在了蘇陶陶的旁邊,讓香玉在蘇陶陶耳邊抱怨,被蘇陶陶責怪的瞪了一眼。

對于這種小事蘇陶陶本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香玉一念叨蘇陶陶心里就想起自己母親這幾年因為父親專寵妾室而受的委屈來,心里也一時之間開始堵得慌。

「妹妹,睡了嗎?」天剛剛擦黑,帳篷外面就傳來蘇零露的聲音,這晚膳還沒有用就問自己睡了嗎,黃鼠狼給雞拜年。

「還沒呢,姐姐可有什麼事情?」蘇陶陶讓隨行的丫鬟掀開簾子,讓香玉拿了軟墊放在蘇陶陶旁邊不遠,看著蘇零露笑容滿面的進來。

「我還以為沒有參加東林郡主的篝火會是因為身體不適呢,原來你還沒躺下休息呀!」蘇零露笑容滿面,一副吃驚的樣子,看得蘇陶陶微微挑眉。

「篝火會?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蘇陶陶身旁的清水立刻自告奮勇的在蘇陶陶耳邊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東林郡主是蘄州王的女兒,今日請了幾位自己要好的世家小姐去野餐,蘇零露並不在邀請之列卻自己狗腿的跟過去,然後混了一頓飯找你炫耀呢!」

听了清水的話,蘇陶陶嘴角一抹冷笑,若是放在前世自己恐怕會很羨慕,但是如今看著蘇零露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模樣頓時一陣好笑。

「今天下午我們剛剛駐扎的時候,東林郡主是從封地過來的,比我們早到了兩天,我在散步的時候遇見了她,我們一見如故她就邀請我去了他們的篝火會。你別說現打的袍子肉炙烤起來味道真的不錯,好吃極了!」蘇零露一邊說,一邊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袍子肉她們自然吃過,不過現打的活肉卻是難得的美味,蘇零露想著蘇陶陶和自己一起都被困在家里那一方天肯定沒有嘗過這等美味,忍不住就拿出來炫耀。

「哦,是嗎?」蘇陶陶眉目低垂,看不出悲喜,只是轉頭吩咐了一旁的香玉說道︰「我有胃里有些難受,備點熱水吧」

蘇零露臉色一變,顯得有些難看,這可惡的賤人居然這個時候說要想吐!是純粹要給自己惡心嗎!

的確,蘇陶陶听著蘇零露的話就惡心……

「妹妹既然不方便,姐姐就先回去了。」蘇零露在蘇陶陶這里踫了一鼻子灰,悻悻然的就出了帳篷,香玉忍不住對著她離開的方向吐了吐舌頭,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讓蘇陶陶忍俊不禁。

「小姐,明天我們也去請幾個你交好的小姐過來,我們也辦一個篝火晚會!」香玉不服氣的把蘇陶陶從屏風後頭給扶起來,坐到軟榻上。

「不用,我們何必做那種無聊透頂的事情,只怕到時候請來了那些貴女反而讓蘇零露出了風頭,再過三日皇後娘娘勢必要舉辦宴會,到時候還有才藝展示,我們還是想想到時候有什麼才藝可以拿得出手的吧。」

蘇陶陶的眉心微蹙,今世她對太子沒有半分的情誼,有的只有無盡的恨意,皇後的宴會目的是給太子選妃,她不想出風頭可是又不能讓人看出端倪來。

轉眼第二日,蘇陶陶天未亮就起來了,叫醒了香玉換了便裝抱上一把古琴還有一個小包袱就悄悄的出了營帳,往行宮後面的山谷而去。

蘇陶陶記得,開陽行宮的後面有一處河流在山谷下方,流水潺潺魚兒翻滾是一處不錯的景致,加上昨夜睡得早今日心血來潮想要看看日出,便拉了香玉起床帶了一些自己準備的小玩意準備清清靜靜的打發一天。

「小姐,我好困……」香玉坐在蘇陶陶身後,看著小姐坐在一塊露風石上雙腿盤膝面前放著一台古琴,手指靈活有利正在調音。

「困了就睡吧,用我的斗篷蓋著,免得著涼。」蘇陶陶溫柔的一笑,看著香玉用包袱當成枕頭就這麼躺在石頭上呼呼大睡,她看著朝陽升出地平線便開始撥弄琴弦,一曲《動九州》從她的手下演奏而出。

《動九州》原本是晉朝時開國皇帝用來鼓舞士氣的軍曲,為的是讓士兵士氣如虹,慷慨激昂一統九州天下,音律飄飛之間帶著陣陣殺氣,映著初升朝陽蘇陶陶的琴曲慷慨激昂殺氣騰騰。

「這小女子的見識倒是不同,沒有上過戰場卻能奏出如此慷慨激昂的戰曲,倒是讓我刮目相看。」遠處兩個一黑一白的公子迎風而立,正站在山峰頂端,朝陽的光芒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金色,衣袂飄飄中帶著幾分超然姿態。

兩人都是面容清俊,白衣公子手中更是拿著一把墨竹折扇,目光與黑衣男子一起俯視谷中風景,將蘇陶陶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楚。

見一旁的黑衣男子沉默不語,白衣公子睨了一眼說道︰「別的姑娘都喜歡彈奏什麼《蝶戀花》《相思引》一類親親愛愛的纏綿悱惻的琴曲,這個姑娘可是一朵奇葩呀。」

黑衣男子听見白衣公子的話頓時冷冷睨了一眼,說道︰「她本來就與眾不同!」說完便轉身下山,留下白衣公子愣了一下,然後目光停留在黑衣公子腰間的荷包上神秘一笑。

一曲彈奏完了,太陽也露出了大半個頭,蘇陶陶月兌下一件外衣給香玉做了枕頭把自己收拾的包袱拿了出來,把裙子綁在腰間露出褲子方便行走,然後從包袱里掏出一把砍菜刀。

白衣公子與黑衣人正下到半山腰,看見蘇陶陶提著砍菜刀一蹦一跳的上山來頓時驚道︰「這姑娘,度量這麼小,不會是我們听了她彈琴,她要上來殺人滅口吧?我可是听見琴聲里殺氣很濃呢!」

黑衣人面色平靜,拉著白衣公子藏進了一旁的草叢之中看著蘇陶陶停在他們面前的路上擦了擦汗繼續往上走,悄悄的用輕功跟了上去。

來到一處實心竹林前面,蘇陶陶露出溫柔一笑,面色因為爬山而顯得緋紅,提起柴刀鑽進了實心竹林里面,片刻後便听見砍竹子的聲音。

「奇怪,這女人真是奇怪,讓丫鬟睡覺,自己跑來砍竹子,是要做什麼?」白衣公子嘀嘀咕咕,換來的是旁邊黑衣人的一記眼刀,只得乖乖閉嘴。

蘇陶陶找了一根合適的實心竹拖出竹林,這種竹子竹心細密,只有大拇指粗細,高不過兩米左右,是最好的釣竿,剃干淨上面的竹枝蘇陶陶把包袱里的魚線魚鉤餌料都拿了出來,不過片刻功夫就做成了一根釣竿,綁上餌料就丟進溪水中的深潭里。

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蘇陶陶身邊的布袋里面已經釣了不少的魚,雖然只有手掌大小但是數量可觀,收拾好魚竿拿著魚到了露風石上,正準備去找柴禾,卻見到雍親王與另外一個白衣公子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頓時有些吃驚。

「姑娘這樣子是準備烤魚?不知道我和雍親王殿下可不可以嘗一嘗?」白衣公子開口,看著蘇陶陶和雍親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終于是忍不住打斷。

「自然是可以的,相請不如偶遇。」蘇陶陶剛說完,香玉就從露風石上坐起來,自顧自的說道︰「要吃東西就要做事,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蘇陶陶紅了臉,此刻香玉還沒睡醒,壓根就沒看清面前站的兩個人是誰。那白衣公子蘇陶陶也是認得的,乃是皇商白家的三公子白鈺,這次邊境的戰亂所用的糧草都是由白家提供的,所以皇上特意邀請了白家。

只是這白鈺在別人的眼里就是一個紈褲子弟,每天養鳥斗狗花天酒地,除了有副好皮囊之外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個廢物。

白鈺听見香玉的話,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烤魚要拾柴,柴禾交給我!」

香玉揉揉眼,這才清醒過來,眼看面前的是雍親王,頓時嚇得跪了下來,雍親王沒有發怒的意思,反而臉一紅說道︰「把魚交給我吧。」然後彎腰從蘇陶陶身後撿起了布袋里面的魚往溪水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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