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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小白在等待,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只知道自己要一直等,等到那個正確的人來了,她就自由了, 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時間對她來講已經失去了意義。

她有一個秘密, 那就是她喜歡等待,在這繁華都市最繁忙的路口, 她可以看盡世間百態,雖然陪伴她的只有一盞蒙滿了灰塵的路燈和一棵行道樹、一叢只開一季的花朵和小草。

她看著日升月落,觀察著行道樹從春天的萌發新芽到夏日的濃綠艷妝, 再到秋季最後的艷紅璀璨以及冬天的干枯孤寂。

花朵是最不值錢的那種, 在某個晚上由幾個工人推著滿滿的一車,栽種起來, 看起來開得很熱鬧, 卻無幾個人理睬,偶爾會有頑童盯上它, 撕扯幾下,便被忙碌的大人帶走, 比起它來, 小草的命運更加悲慘,腳步匆匆的人們經常從它身上踩過, 遛彎的人牽著的小狗, 更樂意在它身上排泄, 匆忙的人們,誰會在意小草是繁盛還是苟延殘喘呢?

是的,走過這條路的人們太忙了,車輛急著在紅燈到來之前駛過,行人急著快些通過馬路,他們都有目標,他們都急著前行,他們急的沒有時間去欣賞在這座城市普通常見的法國梧桐,更沒有心思去看花池子里最便宜的小花,留意只有小狗才會在意的路邊草坪。

小白過去也是行色匆匆的人類中的一員,直到她被迫留駐在這里,才發現這里的美和特別。

偶爾,只是偶爾,在夜晚里會有人看見她,那些人會驚艷,會恐懼,會回避……會假裝她並不存在。

真奇怪,以前她在夜晚走過這條街,前往自己熱鬧的夜生活,背著用攢了幾個月的工資買的小香包走過時,遇見的都是驚艷的目光。

她以為日子會這樣過下去,直到一個雷雨夜……

一個開著捷達車的女人看見了她,女人很年輕,齊肩發,眉眼俊秀脂粉不施,略有些偏瘦,胸平得撐不起看起來就很平價的衣服,穿這樣的衣服,開著這樣便宜的車,想來也不會擁有一個小香包,更不會有什麼追求者,非常普通的女孩,卻有著非常感染人的微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不自覺地回一個笑容……

小白跟著她笑了起來,笑完之後覺得胸漲得滿滿的,像是有什麼要噴出來一樣……

就在她駛離之後不久,一個晚上還穿著西裝,撐著黑色雨傘的年輕人步履匆匆地走過,他一邊手撐著傘,一手拿著手機說話,「我沒有去酒吧啊,正在下雨好麼……誰會在這種天氣去酒吧啊,我之前在加班啦,乖,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蛋撻……」

他抬頭看了一眼信號燈,確定是綠燈之後,走過馬路……我知道,是他……我流下一滴淚來……吹了一口氣……他的傘歪了,遮住了他的視線。

一輛車在雨中急駛而來,開車的人也在打電話,「我知道啦,下雨開車一定小心,我的車技你還不放心嗎?快到了,就快到了……」她沒注意到,她眼鏡上起了「霧」讓她看不清楚前路。

我跟著年輕人走過馬路, ……雨傘飛了出去,蛋撻散了一地,我感覺身體越來越輕,慢慢消散……再見了法國梧桐,再見了小花,再見了草坪……

在那條路上,等待的不再是穿白裙子的女孩,而是穿著西裝撐著傘,拎著蛋撻的男人……

鬼,並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就算是鬼想要讓你見到,也得耗費極高的能量,尤其是一個新鬼……

是的,那個男孩是新鬼。

只有新鬼才會不明白他無論多大聲的說話,常人也是听不見他說的話的,他們還沒有機會去學習如何跟人溝通,如何讓人陷入幻境,如何跟人交流,他們甚至並不認為自己死了。

「他說了些什麼?」我大聲地問黃書郎,好像這樣問了,我就不會再害怕了。

幸虧應該只是保險暴了,小區很快恢復了供電,有了光……也就不那麼嚇人了,外面雖然雷電依舊頻密,那個鬼卻再也沒有出現。

「沒听清。」黃書郎搖了搖頭,一個新鬼,是如何突破皇甫燦想要突破都會耗費大量能量的各種符咒的?更不用說禪修室外面更多的符咒了,就算是在夜晚,在三個人面前同時顯形,也是很累的……

朱老板顯然已經嚇傻了,他跪在地上,雙手合什不停地念叨著,「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明天就去自首啊!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八十歲老母,十幾歲的女兒,我也不想喝酒啊!我不想喝酒!可我是開酒樓的啊!來了貴客我不能不招待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害了你,可我,我不想死啊……」

我看著他,覺得他可悲又可憐,就算喝酒是不得已,他可以選擇不開車啊,像他這麼有錢,請個司機或者是找個代駕甚至是在附近開個房間醒酒都很容易,可他卻選擇了自己開車,他自己都不記得在什麼地方撞了人,是怎麼到家的,真不知道這一路上會有多危險。

「朱老板,你是哪一天出的車禍?」

「一個……一個禮拜之前。」

「可你今天還是喝酒了。」黃書郎冷冷地說道。

「不喝……不喝不行啊!來了幾個朋友……都是沖我的面子來的……」他低下了頭,「再說不喝酒……不喝酒我睡不著啊,我頭疼啊……我還有腰疼病……」

喝酒成癮的人永遠都有無數的借口,就算是現在求神拜佛讓人家原諒,嘴上說明天就去自首,實際上根本不會去……人類……就是這樣一群健忘的動物。

「你查一查上周有沒有發生過肇事逃逸。」黃書郎說道。

我拿出手機查找本地新聞,一個禮拜前,一個送外賣的小哥在送外賣的途中被不明車輛撞倒,當場死亡……因為現場沒有監控,家屬正在尋找目擊者。家屬的照片是正在哭泣的中年女人,女人穿著印著朱家小館的圍裙,四十多歲的年紀頭發就花白了,很胖但很沒精神,眼楮腫得像是核桃一樣。她說她早年離婚了,帶著兒子苦苦支撐著一家小吃店,兒子很懂事,為了替家里省點人工費,會在放學的時候替家里送外賣……

新聞里還配了小哥的照片——就是那個男孩……

我剛想問朱老板記不記得那個男孩,朱老板連滾帶爬地來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褲子,「鄭多,鄭多听你四叔說你有大神通,你快收了他,快收了他吧!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你!」

「你不是說要去自首嗎?」

「我有三間大酒樓、一家四星級酒店、一個酒類批發公司要管理,幾百名員工指望我生活,我不能去自首啊!不能啊!我去自首了,那麼多的事誰去料理啊!我老婆身體不好,照顧不了生意啊……您幫我這一次,我一定造橋鋪路多做慈善贖罪啊!」

他身上的酒味燻得我頭疼,被他抓住褲管比上次被古曼童抓住還惡心,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酒駕撞死了單親媽媽寒心茹苦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人家來質問復仇,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想得是如何「收」了人家,害死人家第二次!

「你要多少錢都行啊!一百萬?兩百萬?多少錢都行啊!我馬上開支票……不!我馬上去取錢啊!」

我向後退了兩步掙開他的手,「對不住,我不會捉鬼。」我惡意地說道。

「可你叔叔說……」

「替你寫符咒的人想必都是高手,您為什麼不找他們?」黃書郎說道。

「他們……他們……他們只知道寫咒畫符,每個都說把符咒貼上他就再也進不來了,可……可每天晚上我一閉眼楮……就會看見他……」

「他們說的沒錯,如果是普通的鬼,就算能闖進你家,也闖不進禪修室,你家這種情形……老百姓有一句話叫沒有內賊,引不來外鬼。如果不搞定內賊,滅了這一個外鬼還會來第二個。」

「是的。他說的對。」黃書郎說這段話的時候竟有些福爾摩斯的風采,所以除了點頭我還能說什麼?

朱老板也被黃書郎的這一段話說服了,是的,沒有內賊引不來外鬼……肯定有內賊……

他沖出了禪修室,朱太太正在不遠處「澆花」,這麼晚了還在「澆花」顯然她並不像是嘴上說的那樣並不相信有鬼的事,只是想讓我們安慰一下朱老板,相反很關注里面的進展。

他抓住朱太太的胳膊,「寶貝呢!」

「寶貝有幾個同學來家里過夜,正在樓上睡覺呢,你不要打擾她啊。」

「什麼同學!都是狐朋狗友!」他一邊說一邊沖上樓梯,我看了一眼他家里華麗的歐式時鐘,已經是是凌晨一點鐘了。

朱老板沖上樓,拼命地敲著一扇掛用紅筆寫著「生人勿進」的黑色蝙蝠牌的門,不過從上面撒的閃粉來看,這也就是個裝逼少女的房間。

一個在黑夜里仍然化著妝的女孩探出頭來……「媽!我爸又喝多了!快管管他!」

「你是不是又瞎玩那些游戲了!」他不理小女孩的抗議硬生生推開了門,打開燈,我們這才看清楚,女孩穿著一件女巫袍,頭上挑染成一道一道金色,眼楮上涂著夸張的眼影,脖子上帶著黑色蕾絲圍領……看起來……是很貴的「非主流」。

我們跟著走了進去,女孩的房間很大,除去床的位置還有能擺放五六個睡袋的地方,從敞開的衣帽間里塞得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衣服看,女孩非常受寵……當然了,家里也非常有錢。

睡袋現在都整整齊齊地束了起來,並排擺在牆角,應該放睡袋的地方鋪了黑色的地毯,上面畫了金色的倒五芒星,幾個跟女孩同樣妝束一樣化著非主流妝的女孩子看見朱老板闖了進來,趕緊把地毯上的通靈板收走。

「你果然又在玩這個!不是不讓你玩嗎?」朱老板把通靈板搶了過來,高高舉起摔在地上。

通靈板是外國的玩意兒,里面滿滿的印的都是英文字母,中國人玩這個的太少了,我看了眼女孩床頭扔著的校服——本市最高端雙語學校的校服。

這個學校是外國某名校帝都分校的分校,學生除了有錢之外還要有外國「戶口」,當然了,家里非常有錢的除外,學生之間互相都不稱中文名的,都是稱英文名的,平時也經常用英語對話,據說要提供英語環境,畢業生十成都出國留學了。

送女兒上這樣的學校,朱老板非一般二般的有錢,只是——這種學校的學生玩英文通靈板,能請來鬼?還是中國鬼?外國鬼吧……

「你們這個玩了多久了?」我撿起通靈板,這個板是實木的,模起來很有份量,也很有年頭的樣子,不是淘寶貨……

「從十二點多開始玩的。」朱老板的女兒從我手里搶過通靈板,「媽!你快來!爸又撒酒瘋了!你快管管他!」

「讓你玩!讓你死!我花那麼多讓你上學,你就學會這個!」朱老板顯然是氣瘋了,臉漲得通紅通紅的,他從女兒手里搶過通靈板扔在地上使勁兒踩,他指著那幾個女孩子,「你們!都是你們教壞她的!都給我滾!滾!」

女孩子們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寶貝尷尬異常,「你們別听我爸的,他喝多了……媽!媽!你快來!」

說也奇怪,上面鬧騰得這麼厲害,朱老板的女兒一直在喊媽,朱太太卻沒有上樓。

朱老板去扯其中的一個女孩,寶貝攔在了他和女孩中間,「爸!你要是敢踫Judy一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朱老板愣住了,「豬……豬……你爸還好嗎?」

「我爸在帝都開會還沒回來呢。」

「哦……」他像是被戳破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慢慢向後挪著,「喝多了……喝多了……」

看得出來,這位Judy老爸不是一般人物,只是一句話就震住了暴怒異常的朱老板。

「你們點的蠟燭,是哪兒的?」黃書郎指著桌上的蠟燭問道。

「我在網上買的。」寶貝不耐煩地說道,注意到黃書郎的臉之後,直起了腰,將頭發塞到了耳後,露出嫵媚的笑容「你是我爸公司新來的嗎?沒見過你啊。」

「你是外國人嗎?」另一個女孩子說道。

我真替朱老板感到悲哀,暴風驟雨一樣發了這麼久的火,又吼又踹又搶東西的,竟然沒有人在意他……他還不如黃書郎的顏吸引人。

「這種通靈版在國內很少見啊……你們從哪兒拿到的?」黃書郎指著地上的通靈板問道。

「我!」其中一個梳馬尾的女孩舉起了手,「我跟我媽去法國的時候,在一個小鎮的跳騷市場買的,據說是十八世紀的古董呢,還有,我的名字叫Irina,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Irina也是我祖母的名字,你也是混血兒嗎?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吳彥祖?」

黃書郎回她一個敷衍的笑,彎腰撿起被踩得有些狼狽的通靈板,朱老板還想說些什麼,被我拉住了,「朱老板,您讓我師父問吧。」

朱老板見我叫黃書狼師父,靜了下來,他可能是真的累了,鼻子里面像是裝了一個哨子一樣,隨著他不停地喘粗氣不停地響著。

黃書郎里里外外地翻著通靈板,「是個好東西,不是十八世紀的也是二十世紀初的,你們玩這個兒有沒有請到過什麼‘神’仙啊?」

「有啊!我們在和我祖母的同鄉通話呢!你知不知道這一片原來是俄羅斯人居住區?」Irian說道,「她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因為被驅逐全家搬到了這里,因為得了肺結核死了……她很喜歡我們……」

「英文也很好?」我挑了挑眉問道,黃書郎可能會覺得所有人類都一樣,但是——俄羅斯人是說俄語的,這塊通靈板是英文的。

「是啊,她可是伯爵的女兒。」Irian小得意的說道,「我們還把問話整理出來發到了twitter上呢?很受歡迎啊,有幾十條評論,500多個贊呢。」

不管他們引來的鬼是真是假還是這個明顯比別的女孩愛表達有心機的Irian玩的小把戲,都不是穿條紋衫送外賣的小哥。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沒雷」,雷聲漸漸低沉遠走,這場雷雨是真的要結束了……

屋里的燈閃了閃……滋滋滋……冷風從沒關的窗口吹了進來……

「Irian,我們有沒有請她走?」寶貝模了模胳膊問道。

「沒有。」

「啊!」女孩們尖叫了起來……隨著她們的尖叫,燈……再一次暗了下來……

故事里面只有不到一成是真的,余下全部都是發揮,請不要對號入座,也不要與現實中的任何人聯系到一起。

「去年心梗過,做了搭橋。」寶貝回答道,她跟幾個朋友緊緊靠在一起,听見我這麼說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父親,「爸,你怎麼樣啊?發病了嗎?要不要叫救護車?」

朱老板連連擺手,從地上站了起來,……「鄭老板……這事兒……」

我這是生平頭一次被人叫老板,愣了一下,鏡子里的白影已經消失了,屋里除了燭光外漆黑一片,窗外的雨已經停了,風卻冷得很……風?我關了窗,屋里沒開空調……風從哪兒來的?

我一轉身,瞧見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金發女孩……「媽……」我也想要尖叫了,黃書郎捂住了我的嘴。

「%&&**@#$^!」他用俄語憤怒地喊道,雖然我一句俄語都听不懂,但莫名的覺得他這句話喊起來難度很高……舌頭不會打卷的人絕對發不出這種聲音來。

「你會說俄語?」Irian說道,「他俄語說得很好啊!他在用俄語說滾開啊!」

我說……滾開這種詞用什麼語言說都不值得夸獎的好麼……

不管怎麼說,那個女孩……消失了……

黃書郎走到Irian跟前,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掛的蛋形掛飾,狠狠摔在地上,「別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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