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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穿著紅衣梳著中長發, 白面黛眉紅唇的「美女姐姐」,用中性沙啞的聲音, 在雷雨夜講著鬼故事, 听起來就很帶感有沒有?有這樣的直播你會不會看……

暗夜版皇甫燦姐姐, 現在就在用我的執法記錄儀在某直播網站做直播。

我不知道「她」做了多久, 只知道「她」好像人氣不錯的樣子——我當然沒有在看直播,「她」是用我的名字注冊的,用得也是我的銀行卡啊!銀行的短信提示證明, 說鬼故事做直播, 比捉鬼有錢途多了。

就在我被雷雨到來前悶熱的天氣攪和得睡不著,無聊到跑到冰箱前翻找食物的時候,我放在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正在直播的皇甫燦「推」開門給了我冷冷地一瞥,切, 晚上的皇甫燦太不親和了, 白天的多可愛……我不就是用鳳凰傳奇做了手機鈴聲嘛, 鄙視我干嘛……

我抱著冰淇淋盒子跑回我的房間接起電話,是四叔……我還在想他什麼時候會聯絡我呢, 「喂?」

「多多啊……有個事兒啊……我有個朋友他最近總是做噩夢,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跟他說話,可又听不見男孩說的是啥……讓我給看看……我最近在香港回不去,你去看看吧。」

四叔現在是我的導師, 他分派給我的事按道理我是不能拒絕的, 而且……這好像真的是一件小任務而已, 「行, 我明天就去看看。」

「你最好現在就去,他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事情有些不好了,他晚上喝完酒回家,還沒躺在床上呢,就看見那男孩了……嚇得他當場尿褲子了……」

我看看外面的天,遠處已經傳來了陣陣雷聲,「這個……他不會是喝多了吧……」鬼確實有找醉鬼的愛好,也不排除是一些醉鬼太醉了,把晾衣架當成鬼。

「喝沒喝多也去一趟,他挺有錢的,肯定不會讓你白去,我不會提你的成的。」

「嗯……好吧。」雖然我懷疑四叔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去的動機,但是我確實也沒什麼別的收入,萬事開頭難,更何況這個行業是認老不認年輕人的行業,像我這樣的年輕姑娘,很多人根本不信,想要打開市場除了接受城隍的任務,接受四叔的任務是最好的渠道了。

說來奇怪,沒打算出去的時候毫無困意,只想著吃冰淇淋刷網頁,想出去的時候我卻開始呵欠連天了,我一邊打著呵欠,一邊開衣櫃找衣服,雷雨天太難選衣服了,穿多了吧,悶熱,穿少了太冷……

我最終挑了一條休閑七分褲,白半袖,外面套了一件防曬服,對著鏡子用手梳理了一下頭發,我是去捉鬼又不是去參加晚宴,這樣非常合格了。

我看了眼手機,四叔已經用微信把那人的地址發了過來,咦……錦江小區……皇甫燦的故事發生地?這也太巧了吧。

我一邊嘀咕著,一邊敲了敲黃書郎的門,「走啊。」

咦……沒動靜?睡著了?這貨的耳朵向來異常靈敏啊……我又敲了兩下,見里面還是沒反應,推開了他的門……沒人……床上根本沒有睡過的痕跡。

我拿出手機剛要給他打電話,防盜門那里傳來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我走了過去,「誰啊?」

「我。」黃書郎一邊應著,一邊換鞋。

「你干嘛去了?」

「狩獵。」他伸了個懶腰,臉上滿滿的都是滿足感,「終于吃了一頓大餐……」

我真不想知道大餐的內容是什麼,這貨長著人類的外表,卻有著黃鼠狼的內心,「走吧,四叔打電話交待了第一項任務。」

「他?他又打什麼鬼主意呢。」

「這回還真的是鬼,他要咱們去捉鬼。」

「呵。」黃書郎冷笑了一聲,「走吧。」

我扭頭看了一眼皇甫燦仍然緊閉的門……算了,還是別帶「她」了,夜晚版的皇甫燦越夜越「嚇」人。

我帶著黃書郎開著車離開家,錦江小區離我家不是很遠,這一路卻是風雨變幻,原本的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平靜演變成了一場帶著雷暴的豪雨,我親眼看見雷電擊打在道路西側的高樓避雷針上,留下一道像龍一樣的殘影。

「你怕打雷嗎?」我問沉默地坐在我旁邊的黃書郎。

「一般。」黃書郎說道。

「哦。」我點了點頭,小心地開著車,夜晚本來就不容易開車,再加上大雨和閃電,車更難開了,我盯著前車紅色的尾燈,降低了車速行駛著。

一陣狂風吹來,不知從哪里吹來一只紅色的傘,在車流中被風吹得游來蕩去。

不說話的黃書郎坐直了腰盯著那把紅傘……

「怎麼了?」

「凶。」

我抿了抿嘴,覺得自己出來的時候衣服穿得有些少……好冷……

紅燈,我將車停下,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路的左側,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站在路邊,不像是要過馬路,也不像是在等車,只是在雨夜里站著……

發現了我的目光,她看向我這里,露出一絲笑容……我剛想回一個微笑,忽然想到現在是黑夜外面在下雨,她是怎麼看見我的……我又是怎麼看見她在笑的。

「專心開車。」黃書郎提醒我道。

信號燈又紅轉綠,我向前行駛。「剛才那是什麼?」

「那是橫死鬼在找替身呢。」

我想到女乃女乃說的故事,橫死的人會守在當初出事的所在,等著代替的新鬼……我又向道旁看過去……

「開車,不關咱們的事。」

「為什麼?」

「死生總有緣由。」

錦江小區

錦江小區是全市最貴的小區之一,安保做得也極好,我們到了小區門前,按照四叔微信里留的電話號打電話過去,「喂,請問是朱先生嗎?」

接電話的卻是一位女士,「我是他的太太,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是鄭先生介紹來的。」

「哦,是鄭先生的佷女吧,我已經告訴過保安了,你來了的話報上名字他就會放行。」

「好的。」我放下電話,「朱太太說他跟您說過我們要來的事。」

「是嗎?我剛接班。」保安翻看了一下登記,「嗯,請問您貴姓?」

「我姓鄭。」

「我們這里有這個預約,請您收好臨時出入證,出入證在明天這個時間之前都有效。」保安一邊說一邊把一張出入證交給了我,我將出入證放到了車窗前顯眼出,這才開車進了錦江小區。

他們家住在小區最里面的聯排別墅,我的車停下時,正好驟雨也停了,變成了溫和的中雨,一個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門前等我們,天很黑,光源只有路燈和門燈,看不太清楚女人的臉,我卻覺得那必定是個美女,我跟黃書郎下了車,快跑了幾步通過大約兩米左右的前庭,來到了別墅門前。

黃衣女人果然是個美女,雖然能看出有了些年紀,身材依舊窈窕,五官依舊明艷,不見老態,只有熟女成熟自然淡定的氣質。

「你就是鄭多?」女人打量了我一番,「比你四叔說的要小。」

「您是……」

「我是朱太太……你叫我朱阿姨就行了,我跟你四叔是老朋友了。」

她一邊說一邊請我們進屋,我抬頭看見門上貼了整整七個符,根據我這些天對符咒的粗淺學習,全都是鎮宅符,而且出自七個不同的人。

「鎮宅符?」我拿出手機微信肓打發信息。

「法力不錯。」黃書郎看了眼手機很快回了一條,「按道理硬闖的話皇甫燦能闖進來,咱們在來的時候遇見的那種進不來。」

看來四叔的朋友確實招惹了很厲害的東西……

這家的房子門庭很大,專門砌了三個蓮花型的池子,堆砌了假山等物造成錯落有致的模樣,水流潺潺,七八條錦鯉在里面游蕩。

「這家主人應該是經商的,認識一些風水圈的真牛人,門口的風水局還行。」黃書郎發了另一條信息。

「還行?」

「二流高手。」

根據黃書郎平時的吐槽,人類風水屆的墮落得厲害,現代的人類風水師在他眼里九成是騙錢的,一成是二流,一流的是他們「動物界」的,畢竟人類只會憑經驗學堪輿,他們「動物界」卻能覺察真正的地脈。

他評價的二流,四舍五入算一流了。

也許早就習慣了人類年輕人手機不離手,眼楮不離屏幕的作派,朱阿姨對我們倆個用微信開小會的事不以為意,「我家老朱最近精神狀態不好,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幻听幻視……每次都是老鄭勸他,現在他不在家,倒把你們給折騰來了,你們等會兒好好的哄一哄他,讓他安安心……阿姨不會虧待你們的。」

看來老朱的妻子並不認為老朱真的見鬼了,而是覺得他是疑神疑鬼。

「您放心,您既然是四叔的朋友,我們一定盡力。」

「呵呵,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朱太太笑道,請我們到客廳坐下,拿了桌上擺著的櫻桃放到我手里,「我是讓你不要有思想負擔,以後咱們經常接觸你就知道了,我們跟你四叔認識二十多年了,他還是我兒子的干爹呢,咱們也不是外人,他經常跟我們提起你……」

也就是說四叔跟所有他認識的人宣揚我是女乃女乃帶大的任性女孩了?我笑了笑,「朱先生現在在哪兒呢?」

「他一個人在禪修室燒香呢。」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還弄出個禪修室來……明個兒我也把供堂子的房間貼張紙寫上「冥想室」。

禪修室在一樓樓梯左側,仿古門上貼了更多的鎮宅符,掛了門神和各種鎮宅避邪之物。

朱太太敲了敲門,「老朱,鄭多來了。」

門忽地一下拉開,露出一張肥胖松馳的臉來,朱太太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四十不到的樣子,朱先生看起來卻足有六十歲了,身上穿著寬大的睡衣,上下眼袋極重,看起來像是牛眼楮一樣,皮膚暗沉粗糙毛孔里能放進去一個大米粒,渾身上下像是在酒缸里浸了十年一樣,滿滿的都是酒味兒。

「你是鄭多。」他看著我,一張嘴說話,撲鼻的酒味兒幾乎能把人燻吐了,這樣的一個人卻有朱太太那樣的老婆,金錢的力量果然夠魔幻的。

「是。」

「你快進來!」他伸手拉我的手,我被他拉進了屋,黃書郎也跟著進去了。

他的禪修室地上鋪了日式的榻榻米,正中的位置供著一尊半米多高的閉目銅佛,佛的兩側有各種大小的小佛像,每一尊前面都插著香,角落里擺著高至棚頂的菩提樹,牆上掛滿了各種佛門謁語,如果不是凌亂異常的話,也算是清幽之地,看得出是名家設計的。

「你晚上睡在這里?」我看著地上的薄被說道。

「我除了這里哪兒……哪兒都不敢睡啊。」他一邊說一邊擺手,「攔不住,啥都攔不住……索命……這是索命來了……」

「你為什麼要說索命?」黃書郎忽然開口道。

「他……他渾身是血啊……渾身是血地看著我啊……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多了……到家才發現車撞壞了,保險杠上有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找人超度他了,可他不放過我啊……」

一道閃電照亮了外面的夜空,轟隆隆!一個炸雷像是在我們耳邊響起,燈在閃耀了一下之後,一下子全暗了……

「啊!」朱先生嚇得尖叫著跪了下來,「不要!不要!不要殺我!不要!」

第二道閃電劃破了夜空,照亮了黑暗的房間,照亮了角落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色人影,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穿著條紋圓領T恤,淺卡其色的五分褲,滿身傷痕血痕滿布,他指著我們,嘴巴不停地動著,像是在說些什麼,可我們什麼也听不見。

可惜……

女乃女乃,在那天被所有人圍攻、推搡、謾罵,我的世界除了像牆一樣可怕的成年人之外只剩下灰暗的天空時,我只想女乃女乃,我希望回到女乃女乃身邊,我瘋狂的尖叫著,叫到周圍所有的鄰居都來看,叫到他們害怕,悄悄退開,我看見他們看我的眼神——他們八成覺得我瘋了。

可能是因為愧疚,除了我所有的人吃完晚飯之後,媽媽端著雞腿和飯到我的小屋里,我看了她一眼,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的。

她嘆了口氣,隔著被子想要模我的頭,我在被子里不停地踹,遠點!遠點!走開!走開!

那天晚上姐姐沒敢回房間,她在爸媽的屋里睡的,臨睡前送給我一包小麥粒素,真是可笑,我要回家!這不是我的家!我要找女乃女乃!

在所有人都睡著之後,我自己穿好了衣服,把所有的衣服塞進了來時的小包,背著包離開了家。

走之前我本來想把雞腿和麥粒素扔了,想了想電視里的人離家出走都要帶干糧,把麥粒素塞進了包里,雞腿用房間里姐姐留下的作業紙包了好幾層塞到了小包里。

我不知道女乃女乃家在哪里,只記得要走到離家里隔了一條街的大道,順著當時我覺得很寬的六車道砂石公路走到城門……然後……

那天晚上,一開始天是陰的,零星下著小雨,在城里時路燈照著路,出了城路燈越來越少……只有偶爾經過的大貨車,十一點多的夜里,我背著包在路上一個人走著,想來在路邊的人眼里我也是奇怪的,小小的個子,被著個大包,穿著又黑又髒又濕的小白鞋,低著頭走路,誰也不理。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路越來越黑,零星的燈光越來越遠,風把周圍高大的樹木變成一個又一個的怪獸,遠處傳來各種動物的聲音,草叢里總有奇怪的聲音出現,大聲唱起了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有了聲音,我好像不那麼害怕了,于是我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知走了多久,又累又困的我,坐到一塊大石頭上,不停地喘氣,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走對路,出了城農村的道路在白天的時候看起來都差不多,晚上的時候區別更不大,對的……一定是對的……可我卻開始不由自主地開始想起女乃女乃給我講的狼外婆吃小孩,拍花子抓小孩的故事……遠處一雙黃色的……在暗夜里閃著妖異光芒的眼楮……盯著我……

恐懼有時候也能助眠,不知不覺之中我睡著了,忽然一陣冷風吹來,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見一雙幽幽的黃色的眼楮,看見我睜眼,它好像也嚇了一跳,吱溜鑽到了石頭後面。

「喂,你!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我認得你!」它是這麼久以來,我看見的唯一熟悉的,那些黃仙兒啊,索命的事通通被我拋到了腦後,我驚喜地叫著它。

黃鼠狼從石頭後面探出了頭,聞聞我的手,我從包里拿出麥粒素給它吃,它搖了搖頭,繼續用頭踫我的手,我嘆了口氣,「鼻子真靈。」我從包里拿出包得嚴嚴的雞腿,「這個是我媽收買我的,我才不要,給你吃吧。」她以為打罵完了,給我炖雞吃雞腿就沒事了嗎?她以為一切就這麼好彌補嗎?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哼!當年的我雖然說不出這些理論,也一點都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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