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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冤家, 你干嘛像個傻瓜?我問話為什麼你不回答……」

「你啥時候開始听趙微的歌了?」劉長有傻傻地問表弟。

「哥,除了鳳凰傳奇之外,我不听別人的歌……我沒下載過這歌啊, 昨個兒咱們公司會計來我這兒看過帳, 這是她整地吧?」張大力說道。

如果說電腦自動播放歌曲有「科學」的解釋的話, 那下面發生的事就無解了。

本來老老實實吹著涼風的立式空調,在音樂的伴奏之下, 「坷垃……坷垃……」響了兩下, 吹出來的涼風變成了熱風,彩鋼板房本來就不隔熱, 沒有空調的話外面溫度三十二度,屋里關窗關門能熱成四十度, 現在空調也開始吹熱風了,不過兩三分鐘的工夫,整個屋子變得像蒸籠一樣熱。

「大力!空調咋還壞了?」劉長有一邊說一邊去推之前因為吹空調而關著的窗戶,卻怎麼也推不開。

張大力這個時候已經不會說話了,他驚疑不定地瞧著自己的腳下……

我也感覺腳下傳來一陣一陣震動, 震動很快從地上傳導到地上, 各種東西從慢速到快速地搖晃著, 桌上果盤里的水果撒落一地, 文件櫃左右搖晃,文件在里面東倒西歪, 辦公桌上的東西也滑落到地面……

「地……地震了……」張大力向門外跑去, 可是原本半敞的門, 竟一下子關嚴了,他怎麼也打不開。

屋子里的震動越來越大,我們四個人已經站不住了,嘩啦……玻璃窗被震動擠壓碎裂……

最詭異的是在這樣的震動之下,電腦始終無腦循環著那首歌︰「小冤家,你干嘛像個傻瓜……」

這就是胡家的幽默感?

「多多!你去開門!」黃書郎推了一下我。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為什麼是我開門?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爭論了,我連滾帶爬地跑到門邊,推開一直砸門的張大力,「開門!開門!我們要出去!」我一邊開門一邊大聲喊道。

「呵呵呵……」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冷笑,門忽拉一下子打開了,我們四個也顧不得許多了,全部沖出了門去,剛跑出去不到半米,身後的彩鋼房轟然倒塌……

正在施工的工人們發現這邊出事了,都往這邊跑了過來,連拉帶拽地把我們四個人帶離了現場。

我抹著臉上沾滿的灰塵,「呸呸呸……」使勁兒往外吐嘴里面的灰渣子,至于衣服成了什麼樣,我已經懶得看了。

劉長有和張大力跪坐在地上使勁兒地咳嗽,最後一個沖出屋的黃書郎卻不顧自己身上的灰塵,站在那里看著空中。

我順著他的視線向空中看去,正對著彩鋼房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黑色的烏雲……

「里面……里面保險箱里有錢……文件櫃里……有計工單……快!快把保險箱和文件櫃搶出來……」張大力喊道。

不用他說,工人們都知道計工單和保險箱的要緊,都拿著工具去廢墟里挖了起來。

「不要過去!快讓所有的工人全部離開!」黃書郎大聲喊道。

可工人們都只听張經理的,根本沒人理會他這個陌生人,「多多!讓他們全部離開!」

「離開!全離開!離廢墟越遠越好!」我使出我生平最大的力氣,大聲地喊叫著。

工人們愣了一下,也許是本來很結實的二層彩鋼房倒塌和一直以來的鬼怪傳說讓他們心里多少都存了一絲疑慮,也許是我的言靈又進步了一些,工人們都听話地跑開了。

烏雲里不知何時夾雜了閃電,滋滋拉拉細細碎地釋放著威力,夾雜著不知何時到來的狂風,扭曲、旋轉變成了漏斗形……

廢墟上的東西被漏斗卷上了天空……工人們現在不用我召喚都快速地跑了起來,隔得遠遠的看著廢墟上的東西被卷上天空。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五分鐘,也許過了五個小時,廢墟上的東西被卷得干干淨淨不知所蹤,大雨傾泄而下……

「咋地了……咋地了……這是咋地了……」劉長有不停地叨念著……他跪了下來,「阿彌陀佛……佛祖啊……這是咋地了……咋地了……」

「劉大叔,沒事兒……沒事兒……只是這幾天天氣太熱了,引起的奇異天氣……」黃書郎拉起了他大聲地說道,他忽地貼到劉長有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劉長有點了點頭。

他轉身面對已經嚇傻了的工人們,「這幾天天氣太熱了,不宜施工,我給大家放三天帶薪的高溫假!樂意上哪兒上哪兒,三天後準時復工!我劉長有在這里向大家保證,三天後……一切照常!啥事兒都不待有的!」

工人們大多是沒受過多少教育的農民工,雖然現在人人都強調科學,工人們也各有信仰,但是鬼神之說誰也不能回避,就算劉長有不說,這些人也不敢在這里工作了,現在到處都缺工人,工地里的工人都是一周一結工資的,不給工資馬上走人,到哪兒都到找著活,何必在這里冒險呢?這還不是工地安全的問題,是鬧鬼啊!

現在劉長有主動說放三天帶薪假,一個個的都安心了些,心道老板也許是真找著明白人了……沒準兒這份工還能繼續打下去?

工人們都有各自的工頭,在工頭的帶領下,很快都撤離了……

張大力已經不會說話了,從一開始到現在就坐在原地不動,他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彩鋼房塌了,是沖著他來的……

黃書郎拉了拉我,「你讓他們兩個也走,今晚咱們倆個在這里守夜。胡家這次竟然不怕驚世駭俗,大白天當眾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顯然是已經怒極了,不能再讓他們擱這兒呆了。」

我走到劉長有跟前,「叔,不瞞您說,您開發的這片地是胡家的地盤。」

「啥?」劉長有嚇了一跳,「我找人看過啊……啥事兒沒有啊……你四叔也來看過……」

「原來是啥事兒沒有,可你們動了那塊石頭惹了大事了。」我四叔?我四叔八成是憋著壞要坑劉長有呢,可如果是這樣,我四叔又為什麼要讓我來解決這件事?可我不能拆四叔的台,劉長有會信任我這個毛丫頭,一半是因為我女乃女乃,另一半估計是因為我四叔,我也不知道他跟我四叔好到什麼程度了,只能一句話把我四叔給摘出去了, 「叔,您要是相信我,現在就跟我大力叔趕緊回市里去……」

黃書郎使了個眼色,我知道不搞點封建迷信活動,這兩人是不會听我的話的,我看著劉長有身上的佛珠,「您是信佛的吧?您帶著大力叔,躲到常去的廟里,把門窗關嚴了,別見太陽也別見月亮,躲到明天早晨就沒事兒了。」

「真的?」

「真的,廟里供著佛爺呢!」

「還需要啥不?」劉長有道。

「您就說您躲災星去了,廟里就替您安排了,明天早晨您再來,啥事兒都不會有了。」

「這工程……還能繼續不?房子都賣出去了,孩子啊,現在干工程的從銀,行,貸不了款……我的錢都是小,貸,公司借的……要是到時候工程爛尾了……我們一家子……叔是看著有錢……實際上……」

「叔,我知道您的意思,沒事兒,沒事兒!這事兒能擺平!一準兒的能擺平,您想想,您搬石頭之前,他們不是也沒鬧嗎?而且到現在不也沒出人命嗎?」沒出人命,萬事好商量。我之前也看過不少黃書郎拿來的書,知道了一些道理,沒出人命之前一切都好商量,再說了,人家毀樓前也放我們離開了,就是不想傷害人命結下解不開的死仇。

「嗯……」劉長有點了點頭,拽了拽嚇傻了的張大力,「兄弟,咱們走吧。」

張大力一直離我們挺近的,我們說的話他全听進去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表哥,從上衣口袋里拿出隨身的筆記本,寫了一個地址給我,「這是煮飯大媽的地址。」

「嗯。」

「我是真不知道那塊破石頭是要命的東西啊!她跟我要了,我隨口就答應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惹大禍了啊……」

「不知者無罪,他們要是不想讓人動,就在上面大大的寫上兩個字‘別動’,真有能耐搬的時候就別讓旁人搬,這個時候來找後帳來了……是他們理虧。」我大聲說道。

把劉長有和張大力送上了豐田霸道,我跟黃書郎留在了現場。

辦公樓倒了,彩鋼板搭的工棚子還在,工人們走得匆忙,多半只是拿走了隨身的細軟,拉了總電閘……

我看著寂靜的工地,听著不遠處熱火朝天的施工聲,長長地舒了口氣……不過……「我沒帶吃的……我要洗澡!」

「工地有簡易浴室也有食堂,吃的東西應該沒人拿走。」黃書郎說道。

「我拿啥衣服換啊?你帶沒帶衣服?」

黃書郎從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條男裝七分牛仔褲,白色印花半袖,一條三角內褲,一大包洗漱用品……「都是我個人的……洗發香波和沐浴露給你使吧,我好像還有一個沒拆封的毛巾……我不嫌乎你……你使吧。」

我嫌乎你好不好……那麼能裝的大口袋,就沒地方幫我狀一套換洗衣裳嗎?我現在造得跟泥猴似的……

「你不是會傳送嗎?替我拿一套衣裳來!皇甫燦擱家呢!」

「很費法力啊。」

「替我傳送!」我大聲喊道。

「你先給皇甫燦打電話聯系吧,白天的皇甫燦估計連你房間都不敢進。」

黃書郎笑嘻嘻地在地上鋪了一塊黃色緞子,拿朱砂在上面換了個圈(緞子、朱砂和筆全是從口袋里掏出來的),畫了一道符之後,開始念念有詞。

過了十幾分鐘,黃書郎強調肯定是皇甫燦找東西太慢,總算有衣服出現在圈子里。

我不知道皇甫燦是咋想的,也不知道他是咋找到那麼多袋子的,拿一個一個的購物袋把我的衣服從內到外先套上一層塑料袋,裝到購物袋里,又集中在一個大大的購物袋里……傳送過來了……

我在里面挑挑撿撿了一番,直男就是直男,內衣是不成套的也就算了,荷葉邊大翻領公主風小衫是十年前阿依蓮過季清倉打折的時候我買的,穿了沒有三次就束之高閣了,他怎麼翻出來的?又是怎麼想的挑了一條冬天的深藍牛仔長褲搭配?我衣櫃里那麼多的衣服,他隨手撿也比這兩個強啊……

不管怎麼樣,我總算是有換洗衣裳了,拎著購物袋在黃書郎的指點下去了簡易的淋浴房洗了個澡,換了衣裳,不管再怎麼別扭,也算是勉強體面了。

而在另一間沐浴房里洗完了澡的黃書郎,竟然換了一套不知哪里來的珠光白緞面盤扣唐裝和黑色圓頭老式踢死牛布鞋。這種鞋我小時候見過女乃女乃做過,大概的做法是把家里的舊布頭全找出來,用稀稀的自制面糊糨子一層一層漿成一整張的厚布,一層一層地用自己捻的亞麻線納在一起,做成的千層底,鞋面子是黑大絨的(我女乃女乃當年是買現成的,不過據說古早年間也是自己做的),因為這種鞋也結實,被稱為踢死牛,質量遠勝現在鞋店里賣的所謂「老北京布鞋」。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腳上穿的鞋,就是當年我女乃女乃做的那雙……當年我女乃女乃做的是男式鞋,一共做了兩雙,做完之後就拿小布包包著拿走了,拿給誰了我至今不知。

我之所以想這麼多……是因為這樣裝扮起來的黃書郎仙風道骨,竟似嫡仙一般好似要隨風而去……而那雙鞋……把他牢牢地釘在地面……

「走吧!去食堂找點飯吃,我餓了。」他勾了勾手指叫我。

食堂里確實有吃的,但我們倆個都沒有什麼煮飯的心思,我找出了幾包方便面,切了四根火腿腸,一盒午餐肉,洗了些新鮮的菜,扔進去幾塊朝鮮辣白菜煮了一鍋「韓國部隊火鍋」。

我吃了一碗,黃書郎把剩下的全包圓了,吃得飽飽地坐在安靜空曠的食堂里,一邊磕瓜子一邊等著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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