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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探證鐘府(二)

「鐘家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秦君璃見雲夜那雙漂亮的眼中閃過慍怒,堪堪用口型對她說道。手中的力道卻依舊未減,生怕這人一個沖動,讓人發現了行跡。

兩人貼的極近。

雲夜甚至能夠感受到背後男人身上傳來的心跳和熱度,溫暖強勁的讓人想要落荒而逃。

然而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莫說逃,就是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她都做不到半分。

因為雲夜認識的那個鐘家公子鐘北亭,堪堪在院落中央止了步,四下環顧了起來。

「我到了。」

不知他在同何人說話,只是語調冷漠,但叫人感到一身的冰冷之意。

封言墨、玉晨、秦涼,再加上這位鐘大公子,四人出身鐘鼎之家,「紈褲」之名卻遠播京城內外。

不沾政事,只尋風月,幾人向來是逍遙自在的很。

可封言墨與秦君璃之間不可見人的關系卻讓雲夜意識到,生在這權力漩渦的梁京之城,無論是胸無遠志還是刻意避之,能夠真正的做那閑雲野鶴、置身在斗爭之外的人微乎其微。

封言墨不能,那鐘北亭……亦是不能……

一陣腳步輕動,踩的枯葉吱吱作響,卻被呼嘯的穿堂冷風覆蓋住,掩于倉皇。

是鐘北亭在等的那人。

卻背對立柱廂房,叫人看不清長相。

「昨夜按照計劃,已經布置了七七八八。但是還有一些人,我們沒辦法下手,你且看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解決。」

听見對方的聲音,雲夜明顯一愣。

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過。但不是常見之人,讓她一時也分辨不出。

鐘北亭沒有立刻表態,只是從對方手中取過所謂的「名單」,一眼掃過。

「你也知道鐘家目前的狀況,想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月兌身,恐怕不易。」

鐘家目前的狀況?!

雲夜不明所以,秦君璃卻是抬了手,在她掌心寫了一個「病」字。

病?能讓鐘北亭離不開鐘府,那「病」了的人,只能是鐘將軍或是將軍夫人中的一位了……

只是這鐘家人到底生的什麼病,無論執書閣還是封言墨那邊,竟是沒有半點消息?!

況且這病的時機,為什麼與封明澤……如此的巧合?!!

「主子說了,成敗在此一舉。府中能用的人都用了,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的你……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努力了這麼久,你難道就能忍心看著他的心血毀于一旦?」

來人話語不多,卻字字戳在鐘北亭的心上,讓藏在暗處的雲夜開始好奇起這人口中的「主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鐘北亭這樣的男人,心甘情願的替他賣命?!

想著挑了眉,斜覷了眼身邊那位靖陽王殿下。

有人能暗中籠絡鐘北亭,那眼前的這人,又是使了什麼手段,將封相家的大公子拿下的呢?!

「封言墨的事情我有空再慢慢同你細講。」雲夜不過一個眼神,秦君璃便知她聯想到了什麼,低了頭嘆道。

熱氣拂過青絲與側顏,竟是瞬間叫那如玉的耳根子紅了大半。

害怕惹人注意不得不忍住泛濫而起的顫栗,卻又憋不住心中咬牙切齒的氣憤,剛被人調戲過的離宗宗主一狠心,反手就掐上身後那人的腰。

惹得秦君璃「哎喲」一聲,裝作痛苦的模樣,慘叫了起來。

音量不大不小,卻將動手的那人嚇了一跳,連忙轉身抬手去捂他的嘴。

開什麼玩笑!鐘北亭背後的主子是誰尚且不明,堂堂的靖陽王殿下怎能因為偷听,被人在鐘將軍府抓個現行?!

感覺到這女人的緊張與在乎,無論是因了兩人眼下的處境,還是院內不甚熟悉的陌生人,秦君璃都瞬間心情大好。

眼中的冷肅深沉盡散,頃刻間化為春日的風、夏日的夜,絢麗燦爛的讓人不敢直視。

攬在細腰上的鐵臂用力,逼的一臉緊張的雲夜又向他的懷中撞入了幾分,兩人竟是如同洛城郊外的那夜,貼的緊緊密密,連絲縫隙都沒留下。

「阿夜可是在擔心本王?」

鼻尖相貼,甚至能夠看清對方根根分明的墨色長睫。

被雲夜捂在掌下的薄唇微動,宛若輕羽,從她的心湖之中掠過,留下一片細小的漣漪。

眯了眯眼,雲夜撤手迅速在對方肩上用力一推,想要借力掙月兌束縛,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奈何剛剛動手,就被人看出了意圖。

秦君璃勾著嘴角,長腿一伸一勾,迅速斷了她腳下的退路。

加上男女在力量上天生的差異,方才還在外側的那人轉瞬之間便被人箍著腰,壓在了立柱之上。

「若本王說京郊那件事,根本就是鐘北亭故意誘你前去,不知阿夜可會相信?」

京郊那件事?!

雲夜一愣,眼中閃過驚詫。

去年她與鐘北亭京郊賽馬,撞見了落難的何家小姐。後來何家小姐死狀淒慘,這案子在耽擱了數月之後,被京兆府尹陳林歸為流寇,不了了之。

封鐘兩家險些因為這事受了無妄之災。

雖在封明澤的一頓無理取鬧之下化險為夷,堵絕了有心人的可乘之機,但兩家明面上的關系自那之後一直未曾緩和,處在不好不壞、不遠不近的一個狀態。

當時雲夜也有所懷疑,遣了宗內弟子調查,卻並未發現任何端倪,也未曾將這事與被下令禁足的鐘北亭聯系到一起。

而今日,秦君璃竟然告訴她,那件事是鐘北亭刻意而為,怎的不叫人感到意外與心驚?!

京郊「流寇」案,死的是何家小姐,傷的是羿王顏面,那動用了鐘北亭這顆隱藏棋子、想要將封家拖下水的……或者說他瞞著所有人追隨效忠、听令行事的那個人,又是誰?!

「這梁京城的水,遠比阿夜想的要深的多。」

幽幽一嘆,秦君璃略帶薄繭的手指從那張如玉般光滑的臉上摩挲而過。

一頓之後,竟是突然斂了強制于人的氣勢,收了力便往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奪嫡之爭,說到底不過是看我們兄弟幾人,誰算計得過誰。每個人手中都有棋子,也不可避免的成為別人的棋子。

今日是鐘北亭,明日或許是玉晨,也或許是秦涼,連封言墨都不敢對他們完全的信任,阿夜還是……小心為上。」

這些話他本來並不打算同她說,沒想到卻是在鐘家的一處小院撞見鐘北亭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讓他心至念起,想到了這「風流紈褲」的四個人。

梁京城危在旦夕、局勢凶險,甚至亂戰一觸即發。

在這場不論是非、無關善惡的亂戰中,身為勢在必得的那一方,秦君璃的所求所想,不過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能夠安然無恙的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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