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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葉殊之法(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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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葉殊而言, 他自也不通武藝, 但不論習武內力等物,俱是由經脈貫通, 流入丹田,聚集而生勁力。其所養之氣、所運行之功法, 歸根到底也不過是流轉途徑不同,使得精氣化內力快慢不同而已;施展之武藝,便是氣勁運轉之法不同, 促發內勁強弱有別。

葉殊當年也有金丹境界,見識廣博,于肉身經脈等多有研究,若說要他創出一門絕世修仙之法, 必然要仔細斟酌,歷時多年未必能成, 可只是部凡人調理氣勁之法,他只在心念轉動間, 就能得出個七八門來。

只是他畢竟是要去還上葉俊一份「情誼」,自不能當真讓他能借此功法在凡人地界縱橫無敵,故而他便要將其中更改些許,使得此法于前期無礙, 後頭越是修煉, 則越是焦躁不安, 直至將到頂峰後,再無寸進,反而要日漸跌落,最終便由那超一流,淪落到三五流、不入流去。

紅鴛獻上的絕世武功將葉俊害到如此地步,葉俊自是不會將他放過,恐怕也不甘輕易要了紅鴛的命去,到那時,紅鴛大有苦頭吃,葉俊武功盡廢,也再無出頭之日了。

自此,葉殊便也斟酌一番,寫出幾樣行功之法,斟酌修改一番,最終當真弄出了這般一本《太淵神功》來。此功共有五層,前頭四層都極為厲害,只是修煉得層次越高,便越是心火難耐罷了,待到得五層便一泄到底,走火入魔,變為廢人。

葉俊要讓原主蹉跎一生,孤苦而死,葉殊便也叫葉俊嘗一嘗這滋味,才能心氣順平。

不過,這一門「神功」要如何叫紅鴛發覺,還不引起她的懷疑,就還要費些心思。但這也不算難,此間山峰連綿不斷,若是哪日里紅鴛來尋他卻不慎「迷了路」,誤打誤撞掉下個山洞,在山壁上瞧見這神功,也未必不能。

只是這神功出世之事,萬不能叫它牽扯到葉殊的身上而已。

已然做定打算,葉殊先去瞧了瞧于山中所設迷陣。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地野獸蹄印不少,似是有些莽撞之獸誤打誤撞踢開了石子,叫迷陣沒了用處——這石子布陣,也確是粗糙了些。

看過之後,葉殊將這迷陣補上,再在附近的山頭走上一走。如今他實力有限,並不能走得太遠,挑來揀去,就在臨近的那座山頭上,尋到了一處地穴。

那地穴並不甚高,下方有個涌起的內泉,水聲左近之處,還真顯露出一面石壁。

葉殊發覺此地,也是訝異。

此處似乎當真曾經有人隱居,內泉附近還有簡陋的草屋,十分清靜。只是這隱居之人似乎並非習武之人,反而好似山間隱士。

葉殊目光一緩。

如此一來倒也便利,他只消將那「神功」刻在石壁之上,再弄些風沙,便可遮掩過去。此處草屋、一些隱居痕跡十分古舊,縱然有人來看,也必不會生疑。

但如今葉殊沒什麼力氣,要想在那石壁上刻畫並不容易,還是要等他存下道基入了修行之後,才好用法力雕刻。

將此處重新遮蓋起來後,葉殊便回去山間茅屋之中。

不急,不急。

那葉俊如今尚無成親打算,紅鴛也還等得……

時光飛逝,日子過得極快。

從前到後足足用了三個月時間,葉殊總算是在一次吞吐之中,將那如雲似霧的先天真一之氣不斷壓縮,最終在丹田里化為一縷似真似幻的黃芽,存下了道基。

而有了這黃芽之後,葉殊在吸取天地靈時,被汲取的三樣靈氣就不斷地朝著那黃芽涌去,似的黃芽表面慢慢生出了一絲薄霧,且不斷匯聚……

修行如此艱難,葉殊卻半點不曾有後退之意。

想當初他身中奇毒時,便是靈根極好,每一次修煉也都猶若酷刑,天地靈越是吞吐得快,受到的苦楚越多。莫看那時他存下道基僅僅用了一個時辰,但那個時辰里周身好似有千針萬刺,痛楚到了極致!因此縱然最後很快成功,卻也只記得難熬,心中難以安定——哪里有如今他一點一滴煉氣來得踏實?

誠然現下的修煉是慢了些,但勝在時時刻刻心中有數,而且他重來一次,又有混元珠在手,也不怕來日里被瓶頸所阻,最多也只是艱難些而已。

他葉殊從前千萬般痛苦都能結成金丹,現下只是靈根普通,必不會沒有出頭之日的。

也是如此自信,葉殊的修行的確扎實。

這些時日里,他再不曾下山與晏長瀾相見,但每三日一次送菜倒是照常,若是有暇,他自己抓上個兩只野兔山雞,便勻給晏長瀾一只。

晏長瀾亦不曾上山,不過在天氣轉冷時,叫人在取菜時吆喝一嗓子,足送了葉殊一箱子大毛衣裳,厚厚棉被。

葉殊冷眼見到,心中也是承情。

又一些時日後,後面薄田里的藥材也長成了些,他便下山給老大夫那里勻了幾樣好的,又往城主府送了一片紫葉芝,聊表心意。

這般的來往,倒頗有些「君子之交」的意味,葉殊無意改變,也還覺得熨帖。

復又一個月後,葉殊丹田內的虛幻黃芽之上,逐漸凝結出一滴靈露,叫他陡然神清目明,好似身心都被洗滌過一般。

到此刻,便是煉氣一層了。

葉殊微微松了口氣。

接下來,他再來聚氣時,就要將靈氣壓入靈露之內,形成法力。

先前他那般努力,而今根基扎得極好,若是並無意外,日後這一滴靈露做所存下的法力,當能達至那數目最多的十縷了。

只是如此,還需慢慢積攢起來。

因著有了煉氣一層,那刻錄「神功」之事便可以做起來。

葉殊每日花費一二時辰在那地穴中的石壁上,將他所創的那《太淵神功》一筆筆刻上去。這刻錄可不是單憑力氣,總是要調動起些許法力,匯聚于一支木劍之上——他原本倒是想用手指,然而他如今不過十二歲,手指縴細,卻不適合了。

以如今葉殊的這點法力,壓榨個干淨也刻不出太多來,但他每每將法力榨干後,再吞服混沌水,卻發覺在回復之時能平日里更快些,回復後的法力仿佛更精純一絲,根基仿佛也更扎實幾分。如此一來,他倒是更盡力了。

如此大約耗費有十余日之久,靈露中已然聚集有三縷法力,比起葉殊原本所想要快上不少,而那石壁上的「神功」,也總算是刻完了。

葉殊抬頭看了這石壁一眼,想出了一個極是尋常、名為「風石術」的法術,便耗費一縷法力打在了那石壁上。

剎那間,被打中那處的石壁簌簌掉下一些細石子來,就讓那些刻出來的字跡變得斑斑駁駁,好似有多年風化腐朽一樣。

葉殊的根基既厚,這一縷法力也是甚強,一擊過去,半面石壁都迅速變化,而後他便再使出一道風石術,將另外半面也都變了。

到此時,這假造絕世武學之事,就算大功告成。

葉殊瞧著這些,微微滿意,就此離開。

之後便是要找個機會,讓紅鴛「發現」此處才好……

葉殊回到草屋,暗暗思忖。

紅鴛每一旬有一日不上工,除卻他「恢復」後的頭一回相見,數日以前她又來了一次,再過幾日又輪上她歇息,為討好葉俊,她想必還會來此同他拉近關系。

如此一來,待那日之前,他便在山下布置幾個迷陣,將人引到那邊的地穴處去,哪怕是她不來,到時候撤去也不遲……

沒幾日,葉殊果然在山下布置起來,隨即就不再理會。

待得紅鴛歇息那日,他在屋中等候,然而直至夜色擦黑,亦不曾見得紅鴛。

第二日,葉殊下山去察看一番。

這一看,他唇邊登時泛起一絲冷意——陣中有痕跡,那紅鴛,果然已被引去地穴了。

葉殊並未貿然前去地穴之處,左右他已然將這「神功」送了出去,那紅鴛天性自私,必不會輕易將此事告知葉俊,而他倒是可以等上一等……

不出葉殊所料,在下一回不上工時,紅鴛來到了山上。

她看向葉殊,神情里頗有些猶豫,又有幾分意動。

紅鴛一邊同葉俊你儂我儂,一邊喜滋滋等著做新娘。

她心里亦很明白,如今俊少爺娶她為妻多是因那神功之故,但她卻相信,只要他們成了婚,她再為俊少爺誕下麟兒,一切便有不同。她總是能與俊少爺白頭偕老的,俊少爺的妻子,也只會是她一人。

而此時此刻她卻忘了要給「殊少爺」一張請柬……這葉家乃是傷心之地,殊少爺他,還是莫要來此了罷!

那被紅鴛拋諸腦後的那個殊少爺,則是又下了山。

這一回正逢著送菜的日子,葉殊大清早便等在那樹下,見到了來替晏長瀾取菜的一名小廝。那小廝也識得葉殊,知他與自家少城主有些交情,不敢怠慢,過來行禮。

葉殊說道︰「今日我尋少城主有些事,不知……」

小廝連忙笑道︰「少城主有言,若是哪天殊少爺要尋他,只管讓小人帶了去。」

葉殊點點頭︰「如此便勞煩你。」

小廝又連道「不敢」。

隨後,葉殊跟在這小廝身後,一直來到城主府後方,自那角門進入府內,直入晏長瀾所居的那一處院落了。

晏長瀾身為少城主,居住的地方卻並無太多奢侈之感,大體布置得熨帖舒適,又有個極大的練武場,有一座兵器架子,上面擺著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

此刻,晏長瀾正手持長劍練武。

他出劍如風,身似游龍,劍花挽動處掀起點點白浪,手腕翻轉間綻開朵朵劍花,無數寒光四下迸射,著實是耀目繽紛,刺得人眼都花了。

葉殊見到這一幕,微微點頭。

這一套劍法在凡人界中算是不錯,在他眼里卻頗有不少破綻,晏長瀾便是將其舞得一絲不錯,也算不得什麼。但他欣賞之處在于,晏長瀾或許閱歷不足,不能改動這劍法,可是揮舞之間,卻不自覺地以身法將這些破綻遮掩,讓那足有七八處的破綻,登時只有兩三處明顯,而就算是明顯,也有後招掃尾……不論是那葉俊還是曾經的葉殊原主,在習武資質之上,都遠不如這位少城主。

按照凡人地界的眼光,如今的晏北城主在武林中乃是超一流高手,晏長瀾已然接近一流,葉俊原本不過接近二流,在練了「神功」之後,也躍上了二流,奔著一流去了。

葉殊的目光微深。

若晏長瀾乃是天狼,他必有靈根,在修行之上也應有天分。只是當年天狼的靈根十分怪異,似乎被邪功所改動過,化為猩血之物,而現下他的靈根什麼,卻不得而知了。

也罷……他不再多想。

這晏長瀾還算順眼,不論是否曾經的天狼,也堪與為友。

晏長瀾一輪劍法舞完,便察覺了葉殊的到來,便收手一掠,到了葉殊的近前︰「葉兄,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葉殊說道︰「此番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晏長瀾笑道︰「葉兄言重了,若有我能出力之處,必然盡力。」

葉殊語氣淡淡︰「倒非是其他……不知晏兄手中,可有葉家葉俊大婚請柬?」

晏長瀾一怔︰「葉家請柬?」旋即他便想起此人出身,微微一嘆,「葉家請柬倒是送來了,不過父親忙于閉關,無暇前去,乃是我來代替。若是葉兄有意,到時與我一同去葉家觀禮便是。」

葉殊知這晏長瀾有些誤會,也並未解釋,只點一點頭︰「如此,便多謝晏兄了。」

因著大婚之日就在兩日後,晏長瀾便留葉殊在此小住。

葉殊身懷秘密,自不能如此,因而婉拒。

晏長瀾有些失望,卻也並不勉強,只新送了一件頗為光鮮的外衫給他後,就親自將人送出門去。

葉殊收了外衫,見它確是自己的尺寸,便明白這原本就是為他所制。不過如今拿了這外衫,倒適合過兩日的觀禮了。

隨即,葉殊就此回去。

仍舊是布陣、修煉——他雖對葉俊同紅鴛大婚有些在意,但歸根到底還是自身修為更要緊,如今他于煉氣一層上還欠缺不少法力未滿,必要萬分努力。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

葉殊將自己稍微拾掇,穿上那外衫,來到山下。

才到此處,便見前方有一輛馬車停著,他便駐足而看。

馬車門一開,就有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郎跳下來,仍舊是一身雪白錦衣,意態瀟灑,神采飛揚,朝著葉殊露出一個笑容來︰「葉兄!」

葉殊走過去︰「晏兄。」

晏長瀾說道︰「葉兄來得及時,這便一同去罷。」

葉殊道︰「有勞晏兄親自來接,應是我去城主府等待晏兄才是。」

晏長瀾不在意道︰「我腳程快些,就先來了,葉兄請。」

葉殊也就不再多言,直接上了馬車。

車廂不大,不過葉殊同晏長瀾都還只是半大少年,也不擁擠。

馬車果然頗快,沒多久已來到了葉家宅邸之外。

朱紅大門前,有數十位扎了紅帶的葉家人在此迎客,正在大門下,葉俊一身紅色喜服挺拔而立,他原本便生得十分英俊,此時更被映襯得氣度不凡。

晏長瀾先下了車。

葉俊連忙迎上來︰「少城主蒞臨,真是有失遠迎。」

晏長瀾朝他一點頭,道一聲︰「恭喜。」而後他便轉過身,對車中人說道,「下來罷,隨我進去。」為免葉殊尷尬,他並未稱呼。

馬車上就有個少年走下,他略垂眼,穿得也還周正,跟在晏長瀾後頭。

葉俊掃這少年一眼,只大致瞧了個輪廓,只當是晏長瀾的隨從,便未多問,只殷勤地將晏長瀾請入宅內罷了。

晏長瀾也未解釋,就舉步而去。

葉殊跟在他的身後,也是入內。

他心中卻是想著,葉俊雖處處打壓原身,卻從未將他看在眼內,不然如今兩人當面,葉俊也不至于認他不出。

這般想時,葉殊已和晏長瀾入了宅,被安排在最前方的桌子邊坐下了。

因著這一桌代表城主府,故而桌上也無他人,晏長瀾讓葉殊坐在他的一側,不時低聲同他閑聊幾句,以免他觸景傷情。

于這葉家,葉殊心中一片冷然,見到這般情景,亦不覺如何悲慟。但晏長瀾言語中帶著寬慰,實為善意,他便同晏長瀾應和幾句,受了他這份心思。

晏長瀾見葉殊並無太多異樣,微微放心,就將那婢子送來的茶點等物朝他面前推了推,叫他先墊上一墊。

葉殊盛情難卻,也拈起一塊,送入口中嘗了。

兩人平靜相處,另一邊卻有些人過來與晏長瀾客套,晏長瀾雖然年少,于此事上倒也游刃有余,間或有人問起晏長瀾身邊葉殊乃是何人時,他便道一聲「友人」,並不多談,而饒是如此,葉殊也被敬了幾杯酒。

待賓客約莫都到了,吉時亦到了。

眾人再不同他人交際,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新郎雙親葉振與唐氏很快坐在了高堂,唱禮之人亦極快就位,于一片賀喜聲中,就有面帶笑容的新郎葉俊牽著紅繩,將身著喜服的新娘子帶了過來。

一對新人,盈盈下拜。

葉殊瞧著這一幕,面色平淡。

旁人或者瞧不出什麼,但他自己卻是知曉,在他體內深處,仿佛有一縷塵埃被輕輕抹去,魂魄與肉身更為契合,連那黃芽靈露內的法力,也陡然增加了兩縷之多。

他很明白,盡管原主早已不在,他亦佔據這具肉身,但現下他親眼看見紅鴛與葉俊成婚,原主最後執念完成,肉身便徹底歸屬于他,再無一絲違和之處了。

這也正是葉殊分明已可知那一對男女最終結局,卻還要隨晏長瀾一同前來觀禮的緣故。

大禮畢,新娘被送入洞房,在場賓客吃酒閑聊,氣氛熱烈。

喜桌上擺滿好菜好酒,晏長瀾與葉殊靜靜吃了一些,不去同其余人等湊熱鬧。待吃過一輪,晏長瀾便起身告辭,葉殊自也與他一同走了。

葉俊此刻被纏住,月兌身不得,就由一名葉家嫡系將晏長瀾送到門前。

晏長瀾帶葉殊上了馬車,便揚長而去。

一路上,晏長瀾再次留客︰「今日天色已晚,葉兄還是在我那處歇息一晚罷。」

而這一回,葉殊瞧一瞧天色,便並未拒絕了。

稍作思忖後,葉殊已然心生一計。

說來倒是不難。

如今這凡人地界盛行習武,要養內力以制敵。葉俊當年要打壓原身,也不過是因著原身天生經脈寬闊,且悟性頗高,習武起來事半功倍罷了。

因此,于此間之人而言,若是能有一本絕世秘籍,內含絕世武藝,便自然可以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血雨腥風,爭奪不休。

要想讓紅鴛嫁入葉家,還能成為葉家當代年輕第一人葉俊正妻,最佳之法就是紅鴛手中有這般一門無法謀奪的絕世武功,方能叫葉俊再不顧其他,只一心一意娶她過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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