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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混元珠變化(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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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手一揚,一道大風吹過, 將那些骨灰、蟲灰、草木灰都隨風散去,但那處地面卻還需遮掩一番。他稍作思忖,取出存在混元珠內的一桶沖兌混沌水, 盡數澆灌在這地面上。

大約片刻之後, 就有許多草木冒頭,不多時已生得郁郁蔥蔥了。

到此時,還哪里能瞧出這里死了人?一切俱已遮掩過去。

解決了這些,葉殊的目光落在被生長的草木推擠出來的一顆卵上。

先前那一把大火之下, 矮小男子所有一切都燒沒了,然而卻有這樣一顆卵留了下來,實在是有些怪異。

葉殊有一絲好奇。

——莫非是什麼異種?

他便走過去, 觀察起來。

此卵大約只有鴿卵大, 通身 黑, 不見半點靈光, 若非是見它火燒不化, 恐怕就連葉殊也要將其看成是一塊尋常的頑石了。而以葉殊這樣的見識,現下也認不出來,可見它十分怪異。

葉殊眉頭微皺。

先前不曾在意那矮小男子的身份,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得到這卵, 不過以他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 若不是的確看重, 必不會留在身上。

既認不出來,他也不多思,就將這卵收入了混元珠內。

日子久了,想來總是能夠認出的。

隨後葉殊便回到了茅屋里。

晏長瀾仍躺在榻上,葉殊觀他氣息,知他大約將要醒來,便坐在榻邊,靜靜等待。

果然,沒過多久,晏長瀾的眼瞼微顫,掀開了眼皮。

那眼中,陡然射出一股仇恨,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念仇敵的名字,卻是隱忍著,一個字也不曾說出來。

隨即,晏長瀾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晏兄,你醒了。」

晏長瀾倏地轉過頭,就看見了坐在榻前神情淡淡的少年,此時看過來,眼中似有一絲關切。他呼吸一滯,訥訥出聲︰「……葉兄?」之後他陡然想起什麼,「葉兄,是你救了我?你快走,我那仇人太過可怖,非是你我所能應付!」

葉殊見晏長瀾如此,心中微有暖意。

他便開了口,聲音極是冷靜︰「晏兄莫要擔憂,屋外設有陣法,那修士早已離去,尋不到你我蹤跡的。」

晏長瀾听得,只覺得腦子里一個悶響︰「陣法……修士?」

葉殊定定地看著晏長瀾,良久,嘆了口氣︰「不錯。晏兄,我住在這山野之中,不曾習武以強身健體、護佑本身,卻是一名須得煉化天地靈來提升自身的修士。」

晏長瀾的手指驟然一縮,緊緊抓住了蓋在身上的褥子。

葉殊已然緩緩道來︰「晏兄昏迷之時,我去過城中,推知做下這等事的總有兩人,一個能驅使毒蟲,卻不過是個凡人,先前在山中尋你,已被我殺了;還有一個便是煉氣二層的修士,如今到其他城池找你去了。」

晏長瀾喉頭微動︰「葉兄,你……」

葉殊知他如今心緒繁雜,便續道︰「我前日里心血來潮,似有不安,便連夜去了城中,恰在暗巷里將你找到。你當時傷重,我便將你帶回療傷,而後才去城中打探。如今……」他頓了頓,「城主府被滅門,晏氏一族除卻晏兄你以外,盡數殞命了。」

晏長瀾身形一顫︰「……滅門?」

葉殊嘆道︰「是。」

晏長瀾面上似乎是恨意,又似乎是一種極難言的情緒︰「晏西也死了?」他平日里對親長素來敬重,如今卻是直呼其名。

葉殊道︰「是。想來是那兩人未能尋到想要之物,被殺之滅口了。」他語氣里帶了些安撫,「引狼入室,自食其果。」

晏長瀾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如今,我城主府的仇人,便還剩下一名修士?葉兄,你可知他實力如何?為何要對我城主府做出這等事來?」

葉殊見他如此,輕聲回答︰「據我所知,眼蟣uo蘚Τ侵韝??耍?肥侵揮 亂幻?奘苛恕N易鄖?苟境嬤?絲謚械彌??切奘啃綻睿?辰繚諏鍍??悖??か夏汴碳遙?且蚰汴碳矣幸晃鎘謁?杏謾4宋鏤?撾也 恢????羰頃壇侵饔興?淮??絛鄭?闈屑牆?俏鋝睪茫?豢汕嵋資救恕!包br />

晏長瀾面上有一絲苦意︰「修士行事,如此肆無忌憚?只不過區區一件死物,便能將他人滅門滅族麼?」

葉殊目光微垂︰「修士修行可得長生,乃是逆天而行,但凡有機緣,都要拼死相爭。晏兄,如今你我所在之處乃是凡人地界,天地靈微薄,資源匱乏,雖不知那李姓修士為何來此,但為爭一物而殺死幾十條人命,卻也並不如何……」

晏長瀾默然。

他年少飛揚,仁厚義氣,雖知世上有為利益而不擇手段者,卻不曾知道有人能狠辣到如此地步,更不知顧念多年的親人會為權力地位反手背叛。

好在有友人願意出手救他,才叫他不至于心寒徹骨。

良久,晏長瀾閉了閉眼︰「葉兄,我有一事,冒昧請問。」

葉殊道︰「但問無妨。」

晏長瀾便問道︰「不知這修行……門檻如何?」

他問出這話,心中慚愧難當。

城主府出事那晚,害他父親之人憑空變出火焰,只一擊就破開父親護體內力,幾乎是仙人手段。能修煉出如此本事,必然是隱秘之法,葉兄也是修士,與他相交時卻未提及,其中想來也有緣故,說不得就是「仙凡有別」,規矩如此。

葉兄能救他一命,已是天恩,他這樣詢問,實在不夠妥當。但他身為人子,為父報仇乃是天理,而他不過一介凡人,若是不同那人一般修煉出同樣的本事來,談何報仇?若是問了不成,他自不會為難葉兄,還要百般賠罪,可倘使不問,他不配為人子。

葉殊先不答他,而是說道︰「修行之道,艱難處處,非大毅力大決心不能成道,無有成果。在煉氣三層以下的修士,除開法術,並不比凡人地界的頂尖高手厲害,如若頂尖高手動作夠快,反殺修士也不是難事。而凡人地界的神功秘籍,得之不難。」說到此處,他看晏長瀾听得仔細,說得便也更細了,「可一旦修行,道途且長,隨時可能喪命,若是資質不足,數年數十年無有成果者不在少數。如今我之境界,不過煉氣一層,要想突破至第二層,還得有多日苦修,方能達成。」

晏長瀾听葉殊如此說,知他一片好意,心內很是感激,便認真說道︰「要將神功修煉到頂尖層次,耗費年月也是不短,且未必真是修士對手。若成修士,資質不足我願百般辛苦,只盼能延續壽元,增加實力,來日里不論耗費多少年月,也要尋到那李姓修士,為父報仇!」

葉殊看了晏長瀾許久,見他確是認定修真,微微點頭。

他的目光微緩,語氣平和︰「不瞞晏兄,先前你經脈盡斷,重傷難治,但在我為你重塑經脈時,你那靈根卻生出變化,因禍得福,變異為風雷雙靈根,若是修真,資質更在我之上。」說話間,他將先前書寫的那一卷絹布遞過去,「此為我偶得功法,正合風雷雙靈根修行,想來正是與晏兄有緣。」

晏長瀾萬不能想到,還能有如此好事!

而這好事,皆是拜葉殊所得……當下里,他便撐起身子,要對葉殊下拜。

——此等恩情,非如此不足以回報萬一!

葉殊卻是信手一拂,就叫他拜不下去。

隨後,他便說道︰「晏兄無須如此。你我既為友人,理應互相扶持。若受難之人是我,以晏兄性情,想來必會不計生死,前來相救。」

正如葉殊之言,若是葉殊受難,晏長瀾定是傾力相幫,可此番畢竟是葉殊助他,他卻不能心安理得。

葉殊一擺手︰「晏兄若真下拜,日後我如何與晏兄相處?」

晏長瀾聞得此言,方才作罷,只將恩情牢記于心罷了。

葉殊才又說道︰「此法非尋常之法,晏兄且盡快將其記下,而後焚毀,絕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之後晏兄若是修行,有不知之處,亦可問我。」

晏長瀾自是牢記于心,再度謝過。

之後,他從一旁的衣衫夾層里,取出了一塊玉佩,送到了葉殊手上。

葉殊微微一怔。

晏長瀾的聲音沉郁,面色凝重︰「父親臨死之前,一掌將我送出窗外,待我月兌身時,才發覺那時他借機將這玉佩交給了我。而後我心知有異,便將其放入衣內夾層。如今想來,那修士所謀之物,或許正是此物。」他嘆息一聲,「此物害我父喪命,于我而言,不過觸目傷情罷了。葉兄救我助我,傳我功法,我便將此物送予葉兄……只盼能對葉兄有一分用處。」

白光形成的護罩之內密密麻麻站著身披鮮血的男女老少,總數不過上百人,他們雖都是遍體鱗傷,但神色之中卻自有一股剽悍之氣,手持利刃,殺意沖天。

在護罩前,懸浮著數以萬計衣冠楚楚的修士,他們足下踩著靈光吞吐的法寶,氣息渺渺如仙,分為上十個不同的方位,將宗祠包圍。

其中立于最前方的老道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你葉家已損失這般多的族人,莫非還要負隅頑抗,不肯接受老夫的好意麼?」

另外諸多修士俱是高高在上,眼含輕蔑,直將那些傷兵殘將看做螻蟻一般。

「不過就剩幾個孤鬼苟延殘喘,難道還以為能逃了不成?」

「混元珠何其珍貴,非是你區區一個葉家所能佔據,還不速速交出來!」

「天地靈物,由能者據之,你葉家欲要獨享,何其自私!」

一聲聲滿含貪婪的言語,在四面八方回蕩。

而那護罩中之人,卻無一個露出怯弱神色,更莫說求饒。他們只瞧著這些居高臨下的修士,眼里盡是厭惡。

那老道復又開口︰「以貧道之名擔保,若是你葉家肯交出混元珠,便放過你葉家余下眾人,留下葉家血脈香火,如何?世家傳承不易,你等可要為家族多多著想才是啊……」

听到這番話後,在那葉家眾人里,終是有人出聲了︰「哈哈哈!真是笑話!你這老賊哄騙我葉家家主與一眾長老前往伏魔,卻叫他們全軍覆沒,轉臉又帶來眾多賊人圖謀我葉家寶物,這般低劣卑鄙,說話同放屁一般,那等臭名,還敢擔保?誰听你的屁話?誰信你的擔保!」

話音一落,葉家眾人哈哈大笑︰

「我葉家之人絕不苟且偷生!」

「要殺便殺!誰怕誰是龜蛋!」

「你們這群卑鄙無恥之徒,比魔道更不如,我葉家羞與為伍!」

「廢話少說,一群王八不回去縮頭,在這里充什麼好漢?」

「人面獸心,下流齷齪,我呸!」

不論男女老少,不分青壯疲弱,都是一般破口大罵,但他們周身的氣勢卻是節節拔高,無所畏懼,只欲與族人同生共死!

然而,葉家的這一番大罵,卻是讓半空中那老道面色變得極為難看,羞惱難當。

他位高權重,素來受人敬仰,何嘗被人如此惡毒辱罵過?但他到底是修為精深,養氣功夫極好,而今很快冷靜下來,冷笑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待將你葉家滿門上下屠盡,看你等還能藏得住那混元珠!」

眾多被罵的修士也都是惱羞成怒,他們為奪寶而來,事前為除葉家又合謀甚多,確是寡廉鮮恥,但自己心中知曉歸知曉,這般被苦主指出,則是既難堪,又生出了許多殺意。

有修士喝罵道︰「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

還有人道︰「你葉家不修福德,合該今日死絕了!」

更有人口不擇言︰「待將你葉家滿門男子屠盡,女子——」

「呵。」

一聲嗤笑響起,生生將那些無恥之言打斷。

剎那間,無數視線都朝著一處看去——那笑聲,乃是自葉家宗祠中傳來。

與此同時,葉家眾人的面上卻都不約而同露出了喜色。

「少族長!」

「是少族長出關了!」

「快,快給少族長讓路!」

這一刻,葉家眾人連忙朝著兩側分開,迅速地將那宗祠朱門讓出。

那朱門里,濃重的黑影猶若潑墨,緩緩壓來。

最先出現在眾多修士眼前的,是兩個妙齡的葉家婢女,她們的身姿婀娜,相貌嬌艷,神情卻極肅穆。

在她們的手上,各托著一支長長的烏木,順著那烏木向後便是一抬軟椅,它的另一端被另外兩名美貌婢女托起,而在軟椅之上,則坐著一名少年。

少年的五官俱被暗影遮擋,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聲音更帶著幾分嘶啞,其中卻更有一種飽含殺意的冰寒︰「可笑。」

在他的身後,有一道高大的人影。

這是一尊足有三四丈高的巨人,身材粗壯魁梧,通身赤紅,像是纏繞著濃濃的血煞之氣,在他身後背著一柄血紅色的重劍,整個給人的感覺都極猙獰……唯獨那一張面容,雖早已被血筋布滿,卻依舊可以看到當初俊逸的輪廓。

這遮擋少年的暗影正是從巨人身上投下,他跟隨在少年的身後,如同一座巍峨巨山支撐堅不可摧。然而巨人卻是雙目緊閉,面無表情,沉默無聲,也正如一塊死寂的岩石。

待他們一步步走出,少年的面貌也終于顯露出來。

那是一張蒼白的臉,一副羸弱的身軀。

他□□在外的手腕細瘦,甚至能看見細細的青筋密布,他雖脊背挺直,雙腿卻無力地垂落,竟是身患殘疾,唯獨那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綻放出懾人的光芒。

……使人一眼難忘。

待見到這少年後,百位葉家人皆是深深一禮︰「見過少族長!」

他們的神態恭敬,身上雖仍舊是殺氣沖天,但那殺氣再不同先前那般雜亂,反而如同有了主心骨般,齊心協力地聚集在一起,比之前增強了何止十倍!

由此可見,他們的敬意是發自內心,絕無半分的勉強。

四名婢女身形如風,衣裙飄飛間,只一閃就來到了葉家人的中間。

少年的神色很冷,他的目光落在那老道身側的一位年輕人身上,聲音也很冷︰「葉駒,被族老賦予‘葉家千里駒’贊譽之人,如今背叛葉家,踩著眾多兄弟姐妹親朋長輩尸骨于仇敵獻媚,心里想必十分得意。」

若是仔細看,那年輕人的面貌當真同葉家人皆有相似,他竟然原本也是葉家人,而今卻站在葉家對立面,同那些修士一起來謀奪葉家的寶物。

葉駒的面容一陣扭曲,卻是滿面嫉恨︰「葉家待我不公,我為何要把葉家記掛心上?你不過是個廢人,身有殘疾,經脈堵塞,族長卻將無數資源灌注在你的身上,讓你做了葉家的少族長。而我呢?早先倒是給了我一些資源,到後來我遇上瓶頸,資源便大大減少,甚至不及你所有一成!什麼‘葉家千里駒’,不過是騙人的鬼話!憑什麼?憑什麼我還比不上你這個廢物!還有那些資質比不上我的,一個個都獲得了大量資源,不就是因為他們是族老的子孫而我只是個普通族人麼?葉家不公正,我就為自己謀取,我沒有錯,看葉家如此下場,我當然得意!」

少年的聲音更冷了︰「原來,你心中倒這般‘委屈’。」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葉家為世家大族,族中子孫一視同仁,為保家族延續,資質高者資源多,資質低者則少。你當年資質不錯,自然多有供應,後因心魔而陷入瓶頸,也自當減少資源,並無分毫不公之處。而我族中族老,俱是有大功勞方可擔任,德高望重。以他們的身份,原本便可調用資源,是為獎賞其貢獻之特權,他們將這些資源用在資質不足的子孫身上,亦是理所當然。你若不甘資源外流,就當歷練以除心魔,突破瓶頸;你若想要得到更多資源,便當盡力回報宗族,待功勞足夠,來日也可成為族老,你的後代子孫,即使資質有缺,也可大量調用。」

說到這里,少年的目光幾近凍結︰「然而你不顧宗族生養恩情,背叛宗族,是為不孝不義!現下我葉搴以少族長之名,道你罪名,將你逐出葉家!」他的嗓音仍舊是嘶啞的,好似砂紙摩挲,卻是氣勢凜然,「自今日起,剝奪你之葉姓,我葉家再無葉駒,待你隕落,我葉家祖魂,亦不佑你亡魂!」

眾多葉家人聞言,面上都露出一絲快意。

葉駒的面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他咬牙切齒︰「呸!誰稀罕!」但他仍舊沒忍住,「你這個廢物,那你呢?你的資格——」

然而這時候,少年已不再理會他了。

他只是轉頭朝葉家族人,微微地點了點頭。

葉家的族人們,眼神都是一亮。

他們毫不猶豫地取出一塊玉牌,握在了手心里,隨即不斷調動自己的法力,猛然朝著那玉牌灌注進去!

玉牌之上,光芒大作,化為無數道白光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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