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 你要看到是隨機防盜章節, 那就是你V沒買夠一半章節啊。 晏長瀾收劍, 走過去伸手拉他一把︰「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華衣少年站起身,拍了拍灰, 有點尷尬︰「失禮了。」
葉殊不曾走來,遠遠說道︰「帶他回去罷。」
晏長瀾就朝華衣少年說道︰「夜深露重,你孤身在外怕是不安全, 我二人在前方尋了一處破廟休息, 不若你也來罷。」
華衣少年自然是連連點頭︰「好好好!多謝兩位大俠!」
晏長瀾笑道︰「不必如此, 我名晏長瀾, 這位是我好友葉殊, 你直呼我二人之名便是。」
華衣少年看看葉殊, 見他對自己微微點頭,心下稍稍安穩,也趕緊說道︰「晏兄, 葉兄,我叫羅子堯, 家住京城。」
三人這般互相介紹了,就一起來到了破廟里。
至于那黑衣人的尸首,則都不曾理會——山間多野物,待明日來時, 想必也就只余下一把骨頭了。
到了破廟, 晏長瀾將門堵上。
廟中的火還燃著, 給內中添了一片溫熱,羅子堯才剛走進來,便長長呼了口氣,說道︰「總算活過來了,外頭可真是又冷又潮。」
幾人圍著火堆坐下。
晏長瀾才問道︰「羅兄,方才那黑衣人可是你的仇家?」他稍稍一頓,「你似乎對武藝不甚精通,出門在外,理應多帶些人手才是。」
羅子堯擺擺手,搓搓臉︰「莫提了,我出來時帶了有十余個護衛,其中竟有過半乃是奸細,先前還算忠誠的幾人皆被殺了,我功力淺薄,抵擋不得,正當我要殞命時,又來了個黑衣人。那黑衣人我也不識得,本以為他是來救我之人,孰料他將那些奸細宰殺後,又追殺起我來……若非是你二人恰好來此,我恐怕也難逃毒手。」
晏長瀾與葉殊一听,便知這恐怕內中有些私密處,也就不再多問。
倒是羅子堯,現下對兩人十分相信,反而主動說道︰「我仔細想想,這應是我府中有人圖謀,只要將我殺了,他們便有機會。」說到此處他哼笑一聲,「可惜我卻還活著,待回去後,可要好好瞧一瞧那幾張臉孔。」
晏長瀾一面听他說,一面又烤了兩塊肉給他,說道︰「莫要多想,先吃些東西。」
羅子堯接過這些肉,嗅一嗅,幾乎要熱淚盈眶︰「多謝你了晏兄,你和葉兄救了我的命,現下又救了我的肚子啊!」說罷,他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一夜他被追殺逃命,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自然是又累又餓了……
吃完以後,羅子堯靠在一堆稻草上,打了個呵欠,一臉的憊懶︰「說來我還不知,兩位兄台風塵僕僕的,是要去往何處?」
晏長瀾道︰「倒沒什麼特別的去處,只是我兩個對那奇聞異事頗有興致,便看了些雜記,要往那些去處走一走罷了。」
羅子堯听了,神情一怔。
葉殊闔目養神,並未加入兩人對話。
羅子堯猶豫一會兒,忽然壓低聲線︰「兩位……可是想要尋仙訪道?」
這回便輪到晏長瀾怔住了。
——求道之事,本應十分隱秘,怎麼他于路上隨手救了個人,便從他口中听出這事來?
葉殊似也不曾想到,睜開了眼。
羅子堯嘿然一笑︰「兩位有所不知啊。」
晏長瀾素容道︰「羅兄,願聞其詳。」
羅子堯先說了一句︰「你道是何人、為甚追殺于我?」而後才不賣關子,繼續說道︰「如今京城皇室世家、文臣武將等皆得密報,可選取各家子女赴會瓊華宴。據聞那瓊華宴上有仙人現身,若得青睞,能隨仙人前往仙家福地,也有望成為仙人。」
之後,這羅子堯便說起他的身份來歷。
原來他乃是京城鎮北侯世子,亦是唯一嫡子,不過他老爹鎮北侯天性風流,家中妾室足有二三十余,生出來的庶子,單是比羅子堯年長的就有三人,比他年幼的不下七八之多,可謂是子嗣繁盛了。
但當朝規矩言明,家業非嫡子不可承,若無嫡子,便是自五服之內過繼一人,亦不可扶正庶子。因此來日里若無意外,羅子堯便是下一任的鎮北侯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會有人打羅子堯的主意,但若是有追隨仙人、求得長生的機會,天底下何人肯讓?這只瞧「仙緣」,卻未分嫡庶。
不過只要羅子堯活著,鎮北侯府的名額便必定落在他的身上,哪有那些庶子什麼事?因此就有幾個狠毒的妾室聯起手來,要先將羅子堯殺死,之後再來爭奪這名額。而如若羅子堯死了,他京城的老爹再如何憤怒,也只能從庶子里挑人去赴瓊華宴,否則其余各府都有仙緣,偏他鎮北侯府沒有,便要比旁人落後了。
說到此處,羅子堯一聲冷笑︰「盡管除卻皇室以外,每一家只有一個名額,但那些妾室卻不知曉,若嫡子能被選中,是能挑選兩人作為護衛同去的。我與老爹早有默契,一旦被仙人選中,就自府中選兩名庶支的兄弟姐妹同往。如今不知哪個狠毒婦人要害我性命,既是這般,我自不願便宜了他們。」他看向晏長瀾與葉殊,再不同先前那般憊懶模樣,而是神情一肅,「听聞兩位也在尋找仙緣,若是兩位不嫌棄,可委屈于那護衛名額,隨我前往仙人福地。所謂‘護衛’原本便是個噱頭,是為叫我等擇取能守望互助之人,有些或者當真是護衛,有些卻是不然,只借名頭前往罷了。經由今日之事,我以為與其找那不知是否包藏禍心的庶支同去,還不如將這好處讓與兩位救命恩人。庶支若是出頭,怕是恨不能一腳將我踩死,可若是兩位出頭,想來也肯庇護我一二。」
這些言語,足以表明羅子堯的誠意。
葉殊暗暗思忖。
修士蹤跡,虛無縹緲,與其去那幾處不知真假的所在尋覓,還不如與羅子堯同往。羅子堯若是能選中,自是千好萬好;若是不能選中,他二人觸及此事,也可另想法子。
而依他來看,那選中與否,恐怕全看靈根如何,只要有靈根,一切便都好說了。
自然,葉殊雖覺得此事頗像是宗門下山收弟子的情景,可一來此間乃凡人地界,修士輕易不來,更莫說在此處收徒了,著實很不尋常;二來也未必沒有邪修假作正道模樣,哄騙去好苗子,行那暗中的目的。
不過,此番之事涉及皇室中人,若是皇室並不昏聵,想來也有些緣由。但無論如何,縱使內中有什麼蹊蹺,也是他們如今一個難得的機會了。
葉殊此刻方正眼瞧了瞧這羅子堯。
此子心性不錯,又還算率直,若是真能由他進入修士的地界,日後照拂于他也不算什麼。
想定之後,葉殊朝晏長瀾微微點頭。
晏長瀾見葉殊如此,便同羅子堯說道︰「如此機會,自當抓住,多謝羅兄了。」
羅子堯瞧出這兩人之間很是默契,其中主導之人則是葉殊。
他心中對真正的救命恩人晏長瀾更有好感,此時受了謝,也是說道︰「不必客氣,兩位救命之恩我尚且未報,如今也不知我自身能否被選中,當不得晏兄謝意。」
晏長瀾又問了問他如今京城的境況,盡力多了解些。
葉殊雖不曾同羅子堯多言,但兩人的交談他卻一直听在耳中,不斷思索,從中整理出許多消息來,一一記下。
羅子堯將能說的都同晏長瀾說過之後,才發覺自己已疲憊極了,而後竟是就這般睡了過去。晏長瀾和葉殊一個小憩、一個打坐,便一直到天明了。
次日,三人一同上路。
有了羅子堯這武藝粗淺之人拖後腿,這行程自然就慢了些。途中仍是以穿過叢林、山脈等邊緣之地為主,有晏長瀾開路,葉殊感知,正是有驚無險。
大約一月後,總算是到了京城。
在城門口,單單是羅子堯這張臉便已能通行無阻,他帶著晏長瀾與葉殊兩人,一路威風,大搖大擺地直接到鎮北侯府去了。
侯府門前,那看門的守衛見得羅子堯,一臉喜悅︰「世子怎麼這樣久才回來?侯爺听說世子在這當頭跑去城外打獵,還不知為何失蹤了,正急得很,滿處派人尋找世子。如今世子回來了,侯爺定然是高興極了!」
說話間,守衛把門打開,就要把羅子堯給迎進去。
羅子堯撇撇嘴,一面帶著晏長瀾、葉殊兩人朝里走,一面說道︰「老爹還真以為我是出去打獵意外失蹤?當我傻麼!」
又有修士說道︰「這立柱,好生奇怪——」
「咚咚!」
還未等他們弄個清楚,又是兩聲巨響,又有兩根立柱,從另外方向升起。
緊接著,接二連三,數根立柱沖天而上!
「咚!」
「咚!」
「咚!」
沖起的立柱看不清有多高,或者數百丈,或者數千丈,總之才剛顯現,就已然比起那些飄浮在半空中的修士們更高,叫那些修士仰起頭來,也不能看到頂端。
這正是,幾近于擎天巨柱了!
突然間有修士驚呼道︰「這是鎖天柱!快看這些柱子,它們分明就是鎖天柱!」
另有修士也驚叫出聲︰「鎖天柱?八根鎖天柱齊出,這莫非是八門鎖天陣?」
更多聲音,此起彼伏︰
「八門鎖天陣乃是上古陣法,這小兒看骨齡不過兩三百歲,竟能布下如此古陣?」
「看他動作,必然是他!」
「快,八門鎖天陣非同小可,若是再不離去,便難以走月兌了!」
「去找生門!此陣必有生門,到時擇數人而出,將陣打破,這小兒再無計可施!」
而就在此刻,最後一聲也轟然響起來!
「咚——」
足足八根立柱,就從八個方位,將這無數前來進犯葉家的修士,全都包圍在其中!
•
葉家少族長的動作太快了,只在一個呼吸之間,那八根立柱竟已然形成了合圍之勢,而那些修士們才堪堪將陣法辨認出來,便已然沒有了提前月兌身的機會。
霎時間,認得陣法的修士擁擁擠擠,都想要去找那生門,而不認得陣法的修士則猶若無頭蒼蠅,四處亂撞個不停。他們這般一撞,將認得不認得陣法之人撞成一團,本來氣勢洶洶圍攻葉家的無數修士,竟倏然變得狼狽不堪起來。
為首那老道眉頭連跳,怒聲斥道︰「慌亂什麼?八門鎖天陣有三吉門,只不過是個困人之陣罷了。那葉家小兒于陣法之道上能有幾分見解?就憑他一人統領那近百葉家余孽,莫非還能是我等這許多修士的對手麼!」
老道一通話出口,果然就叫修士們鎮定不少。
此時他們冷靜下來,不少人便羞慚于自己等人先前居然鬧出那等笑話;卻也有不少人盡管停了動作,也仍是有些慌亂,只是為能得到生路,暫且听他一言罷了;也有數人並不肯听這老道之言,眼見許多人都不再擁擠,就覺得尋到了機會,直直地朝著那原本生門而去。
但這幾人才剛入生門,不過一二呼吸間,就發出數聲慘叫,再沒動靜。
如此反應,直讓人心里一緊,忍不住急急發問︰「這是怎麼了?那處莫非不是生門?」
又有其余略通陣法者驚道︰「並無錯處,那里正是生門……那幾位道友行走生門,緣何會隕落其中?」
此話剛出,那原本顯露出三吉門——生門、開門、休門——之處,白霧彌漫,竟然將其盡數隱沒起來,再尋不到離開的路徑了。
這一變化,又是叫陣中眾多修士一陣喧鬧。
老道見狀,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葉家少族長原本神情冷漠,然而此刻看他,卻能見到他唇邊不知何時,竟現出了一抹奇異的笑意,使人心中不安。
老道眉頭一皺。
葉家少族長卻是恰恰伸出一根手指,在前方輕輕一劃——
剎那間,似有漣漪自他指尖之處擴散開去。
同時,那八根立柱之上,便綻放出極明亮的光芒!
無數道白色的氣流自那些立柱上迸發而出,帶著恐怖的勁力,便往眾多被困于陣中那些修士身上穿刺過去!
眾多修士猝不及防,當即就有起碼上百人都被那氣勁貫穿,這其中更有數十人乃是直接被穿透了丹田,或是被打破了六陽之首而隕落,只見那高高在上的軀體陡然跌落,砸在地面一聲悶響。而這悶響猶若鎮魂鐘聲,一瞬就幾乎將那余下之人的魂兒都給震飛了!
就有修士破口而出︰「關虛子!你這老道說這是困陣,哪家的困陣有這等攻勢,叫這許多道友隕落,都是你胡言亂語之過!」
那老道眉頭緊鎖︰「八門鎖天陣,本就只是困陣,諸位之中也有識得之人,與貧道所見並無不同。」忽然間,他想起先前葉氏族人一應動作,不由看向那位年紀輕輕的葉家少族長,眼里閃過一絲殺意——莫非,這陣法乃是此子進行了改動?
此刻,眾多葉氏族人都聚集在那葉家少族長的身側。
他們的身上都隱約有白光,這些白光乃是自他們手中玉牌上逸散出來,映在他們的臉上,將他們的神情頗是遮擋幾分。如今有人細細看來,方才發覺他們臉色蒼白,竟好似精氣都被抽走一般……而如此反應,卻是叫人心中不安。
關虛子老道對陣法一道頗有了解,在心中生出懷疑之後,便用心觀察。
這一觀察他便發覺,那些葉家之人手中玉牌彼此之間好似有所關聯,而每一枚玉牌,又好似同那八根立柱隱約呼應。
不錯了,那葉家小兒,定是將這陣法改動過了!
由困陣,變為了困殺之陣!
剎那間,關虛子老道便不由咬牙。
這小子區區數百年歲,堪堪金丹境界,莫非是打娘胎里便開始參悟麼,竟是連上古的陣法都能改動,真是了不得!
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叫他活下來。
此子,必殺!
當即這關虛子老道便大聲說道︰「此陣由那小兒操控,諸位速速出手,將其斬殺,陣法不攻自破!」又說,「葉氏眾人手中玉牌頗是古怪,也都殺了!」
先前亂糟糟的諸多修士本是慌神,而今听關虛子老道這樣一說,下意識便听從起來。他們立時動手,都朝著那葉家眾人撲殺過去!尤其是那葉家少族長,須臾之間,便受了無數攻擊!
而正在此時,那立于這少族長身後的巨型傀儡身形一晃,健碩的身軀就擋在了他的前方,其手中一柄重劍驟然當胸一橫,就將那些攻擊擋下大半!還有少數越過了重劍,卻只打在了這傀儡身上,不曾傷到少族長一分一厘。
那些攻擊雖是厲害,巨型傀儡卻只是晃了晃身體,那些攻擊打過來,只發出一陣叮當聲響,不能破開他體表防御。
眼見眾多襲擊都是無功,有人不由低呼︰「葉家血傀,觀其修為,生前竟似在聚合之上,煉制之後,而今也余神游,極難對付。」
還有人認出來︰「觀其形貌,似是數百年前自下界而來,縱橫一時的血屠天狼?他屠了一域之人後便銷聲匿跡,不曾想是被葉氏捉住,煉成了血傀!」
不過眾人雖對當年的血屠天狼有些忌憚,但到底他們之中也來了幾位聚合修士,對付這強者盡去的葉氏,原應是手到擒來,哪怕多出這一名當年的凶徒,也不當例外。然而他們本只是要威逼對方取出寶物,孰料這葉家的少族長太過古怪,竟是弄出一個困殺之陣來,使得他們一動便被陣法攻殺,十成法力也發揮不出三四成來,就顯得狼狽了些。
這些修士也是歷經千難萬險方才修行到如此地步,在攻殺一輪之後,便比先前冷靜不少,哪怕還有一些慌亂的,只要跟著周遭修士共同進退,倒也能夠出力。
葉家少族長也知曉他那困殺陣法雖是厲害,可一旦對方都適應下來,怕是這陣法也不能同先前那般殺滅上百之人。
他雙眼微眯,倏然開口︰「葉氏兒郎,敢與我同死否?」
葉家眾人相視而笑︰「任憑少族長吩咐,萬死不辭!」
葉家少族長微微頷首︰「縱然要死,也要有個轟轟烈烈的陪葬。諸位,且將精血注入玉牌之內,盡我等性命,以祭此陣。」
葉家眾人毫不猶豫,都將自己所有的精血注入玉牌。
這些玉牌也十分奇異,在吸收精血之後,就自內中陡然生出一股極強大的吸引力,直將葉家眾多族人的血肉也全都吸入,並一瞬紅光大放,全數沒入到那八根玄柱之內!
被吸干了血肉後,眾多葉家族人湊在一起,倒成了一堆。
他們勉力睜開眼,看向那少族長時,滿臉都是期盼。
葉家少族長冷聲開口︰「且瞧著罷。」
說話間,他也咬破了舌尖,噴在他不知何時拿出的一塊陣盤上。這陣盤光芒大作,那些玄柱上的光芒,也越發刺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