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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桃花紛飛爛漫。

白樂安起的早,天蒙蒙亮便梳洗妥當。

今日是宮中大選的日子,她看著鏡中朦朧的臉龐,茫然的伸手模了一下頭頂的珠翠。

白家不算是彌夏的原居民,她爹成為太常寺卿也不過是近些年的事情,從一個鄉野丫頭變成一個千金小姐,白樂安適應的並不算太好。

母親告訴她,她作為內選名單上的人要嫁到宮中做妃子的時候,白樂安剛剛才听身邊的小丫鬟講了當今皇後娘娘的英勇風采。

她說不想入宮,便被父親賞了一頓鞭子,關在柴房里鎖了三日。

母親苦口婆心的勸她︰「你父親千辛萬苦才坐上太常寺卿的位子,咱們白家要想在彌夏站穩了根基,就需要一個貼心的人服侍在皇上的身邊,樂安,你是白家的長女,該為你父親為白家分憂了。」

白樂安就這樣擔上了家族的重負,她拜別父親母親,直接坐上了入宮的官轎,不必走殿前儀式那樣繁瑣,仿佛是一種例外的榮耀般。

皇上羽翼未豐,如今的淳敬太後也懂得適時的幫襯自己的兒子,對這些重臣之女青眼有加,特地派了身邊最得臉的瓶兒姑姑在東偏門候著。

白樂安到宮門口的時候,晨曦的第一束陽光正好照在東偏門上,瓶兒笑著迎上來,瞧了一眼轎子上掛著的牌子,心中了然︰「小主來的早,是第一個呢。」

白樂安望著恢弘的城門有些痴,身旁的公公輕聲磕了一下她才醒過神來,給瓶兒福身行禮︰「姑姑安好。」

「小主客氣了,皇後娘娘賜了封號您便是這宮里正經的小主了,這位是常喜公公,由他帶著小主去住的地方。」瓶兒對著一旁候著的小太監常喜點了點頭,常喜便走出來,對著白樂安打了個千兒。

白樂安由自己帶來的貼身丫鬟小浮攙著,再次謝過瓶兒,便跟著常喜進了宮中。

宮中華麗巍峨,高高的宮牆象征著皇家的權威,她走了一段路,驀然回首看向東偏門,門口她乘坐的馬車被牽走,瓶兒姑姑已經回過頭重新在門口站定,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太監等著他的下一個新主子到來。

她眼前的這條路悠悠漫長,不知通往哪里,就像她沉浮不定的心,不知該魂歸何處……

虞翎已經有些乏了,偏生南宮天嬌在她對面看得格外起勁。

沈君離體恤她快六個月了身子笨重,讓她呆在青宮休息,哪曉得這個閑不下來的女人偏說自己胎像穩固,需要多出來走動走動,沈君離擰不過她,便帶著一起來了。

淳敬太後坐在沈君離的身邊,也格外認真地打量著這一**花枝招展的秀女們。

虞翎瞧著倒是個個都是好苗子,長得端正秀麗,也不曉得沈君離的眼看花了沒有。

不過沈君離的眼光倒是極高,這都來來回回七八波人了,他也才留了兩三個。

「方才那個臣妾瞧著也挺好,皇上怎麼沒留著?」虞翎挑眉問了一句,拿手中的精巧扇子輕輕一指那個已經退出去的背影。

沈君離側目看她,她今日化了濃厚的妝容,看著不大像十七歲的姑娘家了,倒像是個久經風雲的精干女人。

虞翎鮮少這樣裝扮,配上她眉宇間的一抹渾然天成的英氣,顯得格外的霸道。

沈君離把目光移開到最後一波秀女那里,輕聲開口︰「人太多了,你鬧心得很。」

虞翎一怔,拿著扇子的手一滯,下意識的抬眼飛快的掃了沈君離一眼。

誠如沈君離所說,這後宮里頭的女人多了,的確十分的鬧心,他是皇子,自幼跟在太後身邊,宮里邊的事情他瞧得比她多。

這次選妃,光是內定的便有五人之數,再加上這里選上來的,後宮里邊添了十余新人,的確是不必再多了。

大選結束後,秀女們便各自回府,學習宮中禮儀,擇日進宮。

而內定的重臣之女,之前便已經修習過宮中禮儀,此時已經入住六宮院落,明日便要來給虞翎行三叩九拜的大禮,聆听虞翎的教誨,才能夠算是禮成了。

大選一結束,南宮天嬌便嬌滴滴的湊到沈君離跟前來︰「皇上,臣妾宮里剛來的那個廚子做的飯菜很是可口,皇上今晚在臣妾宮里用膳吧。」

虞翎不大愛看南宮天嬌這副樣子,起身給淳敬太後行了個禮便準備回宮里去歇息,哪曉得沈君離見她又是這樣不甚在意的神情,反而伸手把她拽住了︰「又頭疼了?!叫你不要沒日沒夜的瞧那個賬本,看不明白改日朕叫一個懂的來與你說道一番!」

說罷便突然將虞翎抱起,也不管身後的人怎麼看待,橫抱著虞翎便出去了。

南宮天嬌氣得夠嗆,正準備要追出去,淳敬太後卻伸手攔了一下︰「賢妃,陪哀家走走吧,坐得久了,哀家脖子都疼了。」

南宮天嬌不敢拂了太後的意思,只能眼睜睜瞧著沈君離抱著虞翎消失在視線里,憤懣的憋下一口氣,上前恭敬地扶上太後的手︰「是,臣妾陪太後回宮。」

虞翎的腦子有些懵,出了大堂不遠處就是一座不大的蓮花池,略帶涼意的風拂在她面上,虞翎才意識到他做了什麼。

雖然沒看見南宮天嬌的表情,但當著太後奴才們的面他用這樣的方式避開了南宮天嬌,這個下馬威給得真不輕。

「放我下來。」她在他懷里輕扭了一下,有些不大明白沈君離這樣做的用意。

沈君離瞪她一眼,他的黑眸里有些莫名的寵溺柔情︰「笨死!越說你頭疼,頭暈,你倒把眼楮瞪得越大!」

他埋怨一句,語氣卻放的很柔和。

她沒接聲。

沈君離故意掃南宮天嬌的面子,最後南宮天嬌記恨的還是她,難道他還要她感謝他嗎?

沈君離瞧她臉色還是那樣冷冷的,把她輕放在蓮花池旁的木桌上,貼得很近,把她摟住,在她面無表情的臉上親了親。

「還不開心?從前她對你說那樣的話,恰逢特殊時期,我也不能太為難于她,如今算是為你出一口氣,你怎麼還是這樣的臉色?」沈君離委屈的像個做了好事卻被人誤會的孩子似得,一雙漆黑明亮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虞翎,一臉非要得到表揚的神情。

虞翎這才想起來,南宮天嬌從前尖叫著罵她「賤人」,她自己都不怎麼記得了,沈君離卻還把這事兒掛在心上。

虞翎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多謝皇上。」

雖然依舊有敷衍的成分在里頭,但沈君離卻格外滿足。

她是他的皇後,他現在可以給她所有的一切只要她喜歡。

時間還長,他一定可以一點一點把她的心贏回來,把她冷漠的心捂得火熱,總有那麼一天……

他滿意的把虞翎抱起來放到地上,拉著她的手笑道︰「今天歇在皇後宮里,不知道皇後宮里的小廚房做的東西好吃不好吃?」

虞翎癟癟嘴,她宮里的廚娘是從虞國公府調上來的,虞翎吃慣了府里的口味,沈君離怕她來宮里吃不慣,還囑咐了御膳房的人來這里仔細詢問婧怡皇後的口味。

他待她好,宮里邊每個人都知道。

她從來不懼怕他,宮里邊每個人也都知道。

但既然他開口說要去鳳鸞宮,虞翎也不會拒絕,畢竟帝後和鳴總歸是一段佳話,她要在後宮長長久久的待下去,沈君離的寵愛必不可少。

虞翎任由沈君離拉著她的手漫步走向鳳鸞宮,跟她閑話幾句家常︰「虞國公府今日遞了請安折子,記掛著你,我準了你母親過幾日來宮里看你。」

「多謝皇上。」這次倒是真心實意的,母親提醒吊膽了許久了,之前她傷成那樣也沒能進宮看得一眼,如今自然是要想法子進宮來瞧瞧她才能安心的。

沈君離的確也在力所能及的使她寬心,虞翎心里清楚。

回到鳳鸞宮後,虞翎好不容易卸下了滿頭的重飾,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揉了揉被勾的生疼的發線,輕聲問婧怡︰「天諭呢?可回來了?」

婧怡幫虞翎篦頭發舒緩,聞言抬眼瞧了一眼坐在對面低頭喝茶的沈君離,答道︰「回娘娘的話,天諭小姐還沒有回來。」

虞翎停下想去取耳環的手,覺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尋常。

按理來說,就算張顯榮那樣的性子強留天諭幾天,天諭卻是個懂事的,總該傳個信兒來知會一聲,這一去好幾日也沒個音訊,不應該啊。

見虞翎眉頭緊鎖也不知在想什麼,沈君離便問了一聲︰「怎麼?張天瑜去了張國公府還沒回來麼?」

「是,按理說早該回來了,想來是貪玩了幾日吧,不打緊,臣妾明日叫人去看看。」虞翎隨口遮掩過去,好在沈君離原本對這事兒也不怎麼在意。

他聞言點點頭︰「你明日還要接受新嬪妃的跪拜,早點休息也好,我在這里陪著你。」

話音剛落,便听見外邊鬧哄哄的聲音朝著鳳鸞宮這邊近了,虞翎動作很快,翻身下榻便走到門口朝外看。

原以為是什麼不懂事小太監弄壞了東西,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天諭,她身上的白衣突兀的泛著血紅,憐兒和柳兒推著她進來,她抬眼看見站在門口的虞翎,無端端便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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