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柳手忙腳亂的喊人將南宮天嬌扶回房去,又匆匆忙忙的去請大夫。
虞翎此時已經困得腦子轉不動了,囑咐婧怡跟去瞧瞧,便直接月兌了鞋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南宮天嬌請大夫的動靜驚動了沈君離,他撇眉趕來,方才不都還好好的嘛?
他進屋便把寫藥方的大夫給喚了過來︰「側妃怎麼了?」
大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話︰「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側妃有喜了。」
沈君離楞了一下,有喜了?
他繞過跪在地上以頭點地的大夫,快步走到南宮天嬌身邊。
她臉色有些不好,正靠在床上看著自己,沈君離握住她的手,掩蓋不住臉上的歡喜︰「果真有喜了?」
南宮天嬌點點頭︰「是,王爺。」
沈君離大笑兩聲,把符柳喚到床邊來︰「你家主子有喜了,你要小心伺候著!找幾個穩妥的大夫,隨時在府中候著,王妃呢?」
跟來的婧怡听到說南宮天嬌有孕了,臉色十分不好,但是這是王爺的喜事,她只能勉強的微笑道︰「回王爺的話,王妃困倦得很,歇下了。」
「姐姐的確是有些勞累了。」南宮天嬌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可憐兮兮的抹了抹淚珠子。
沈君離困惑的詢問︰「怎麼了?有喜了還哭?」
符柳在一旁幫腔說道︰「王爺,側妃方才摔倒了。」
婧怡一听火氣就上來了︰「怎麼著,你家主子摔倒了,你這個做奴才的不是應該自己跪旁邊請罪麼?!連自己的主子都照顧不好做什麼奴才?」
符柳冷笑一聲︰「姑娘急什麼?王爺還沒發話呢。」
沈君離眉頭皺起來,他看了看一臉委屈模樣的南宮天嬌,聲音低沉下來︰「你說。」
南宮天嬌抽了抽鼻子,聲音弱弱的說道︰「也是妾身自己不好,想著姐姐是王府主母,有孕之事也該先跟姐姐說一聲,姐姐剛剛嫁過來,听見這種事心里難受也是應該的,姐姐是國公府大小姐,難免心氣高些,興許是姐姐太困了,嫌棄我太過嗦,總歸還是我不對……不過好在孩子沒事,王爺不要怪罪姐姐。」
符柳猶嫌不足一般火上澆油道︰「當時屋子里只有王妃和側妃兩人,當時動靜極大,奴婢進去的時候側妃已經摔在地上了……」
婧怡氣得不行,將符柳往後一拽︰「你少血口噴人了,王妃才不屑于跟她動手,明明就是你家主子自己摔了,偏要賴在我家主子頭上!」
符柳勾起嘴角,把婧怡的手甩開,理了理衣袖︰「是非對錯自有王爺定奪,你嚷嚷什麼?」
虞翎性子烈,心氣高,沈君離是知道的,她剛剛嫁過來,側妃便有了身孕,即便真的心里不舒服,難道就能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恣意妄為了麼?
沈君離把南宮天嬌放在外邊的手放進杯子里,仔細掖了掖被角,頭也沒回的對著符柳說︰「照顧好你家主子,叫大夫好好的開藥。」
看著沈君離要走,南宮天嬌趕緊坐起身來攀住了他的手臂︰「王爺千萬不要怪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沈君離安撫的讓她躺好,半哄半勸的說道︰「你好好養著便是,晚膳本王再來陪你。」
說罷便起身準備出去,路過那個大夫的時候,他放緩了腳步︰「好好照顧著,有什麼差池,要了你的腦袋!」
婧怡狠狠的瞪了一眼符柳和南宮天嬌,追著沈君離的步伐跑出去了。
沈君離走得很快,婧怡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她看著沈君離怒氣沖沖的朝著虞翎的院落走去,心里緊張,跑到沈君離旁邊喘著氣說道︰「王爺,王妃累極了,剛剛才睡下,有什麼話您等王妃醒了再說吧……」
沈君離冷著臉斜了婧怡一眼,凍得婧怡一個哆嗦,沒說完的話生生掐斷在喉管里。
「怎麼?這個王府里,本王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本王要去哪里,還需要你管著了?!」沈君離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可見是真的生氣,婧怡小心翼翼的跟著,不敢再隨便說什麼,生怕王爺到時候一並遷怒給自家小姐。
婧怡跟著沈君離一路到了院落門口,院落里的小丫鬟們看見王爺來了還有些欣喜,沈君離腳步停下,回身冷聲道︰「別跟著了,本王自己進去。」
說罷便重重的將門推開,把婧怡和丫鬟們都隔絕在了門外。
虞翎果真是困極了,這樣大的動靜也沒有醒,沈君離原本一肚子的火都沒處發,他走到床邊坐下,看著虞翎疲憊蒼白的臉色和眼下的烏青,火氣稍稍消了一些。
他靜坐在床邊,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強烈的困意過去,被簪在頭上的發飾硌著了,虞翎皺著眉頭極不舒服的睜開眼楮,一下子就看見了冷著臉坐著看她的沈君離。
他這是什麼眼神?
虞翎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坐起身來︰「王爺怎麼這樣看著我?」
她還問他?!她這是什麼態度?!
沈君離霎時間火冒三丈,一下子把虞翎拽下床來,虞翎踩在地上一下子沒有站穩,腳上沒勁,差些一軟便跪了下去。
好在沈君離沒有立刻撒手,撐了她一下。
虞翎不知道他發的什麼火,將他狠狠一推,坐回床上喘氣。
沈君離被她推了這麼一下,原本就惱火,這下直接便月兌口而出︰「王妃這樣推了側妃還不夠,如今還要推本王!」
「誰縱的你!」沈君離厲聲逼問道,「側妃有孕了你還敢推她!」。
虞翎腦子漸漸有些清醒,听明白了沈君離的話。
南宮天嬌果然有幾分本事,拿孩子來和她叫板。
當時屋子里只有她們兩個人,她有了身孕,沈君離自然格外偏疼些,摔著的人是她,她自然想怎麼說便怎麼說。
虞翎的臉色越來越冷,男人都是一樣的,愛听弱者的一面之詞,她抬起頭看他的眼神把沈君離蟄了一下,她笑起來,臉上掛著譏諷的嘲弄︰「王爺既然認定了是我推了她,現在是要我去負荊請罪麼?!」
沈君離被她這樣的笑意震了一下,他……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天嬌小孩子心性,哪怕說錯了話沖撞了你,你也不該這樣跟她置氣。」沈君離的語氣緩下來,雖然還有些僵硬,但不似方才那樣咄咄逼人了,虞翎收回目光側靠著軟墊,沒接聲。
沈君離湊上前來,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她睡亂的額發理了理。
「還不高興?」他放柔了聲音,僵硬的聲線還是像在質問,「她畢竟懷了孩子,摔著了本王也是一時著急,既然沒事,也算是她自己摔的便是,本王……不該這般說你,本王給你賠不是。」
他簡單地解釋一番。
虞翎真希望自己能被他這句話感動,其實他和她都明白,這哪里僅僅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虞翎……」他輕喚她,有些手足無措。
她側著頭看薄紗床帳上的斑紋,脂粉的清香……他身上帶著南宮天嬌的名貴脂粉香味。
他也許剛剛和南宮天嬌旖旎繾綣,然後怒火沖沖的到她這里來興師問罪。
虞翎冷漠的神色讓他真的有些不高興了,眼楮里的些許暖意又被怒氣逼退︰「你還想怎麼樣?」
他冷冷地坐起身來︰「這件事本王姑且不追究究竟是她自己摔了還是你……難道要讓她給你下跪嗎?不可能!」
他捏著她的下巴扳回她的臉,不理會虞翎冷漠地目光,不容她躲避地吻她。
虞翎的壞脾氣又發作了,她以為自己已經被磨平的壞脾氣,這一瞬間她仿佛就變成了上一世那個嬌蠻粗鄙的虞翎,她惡狠狠地對著沈君離的唇咬下去,鮮血的腥味彌漫唇齒。
「你干什麼?!」沈君離吃痛,撒了手,喝問道。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烈了!沈君離氣得發抖,拼盡全力才忍住想要掐死她的念頭。
「吻過她又來吻我嗎?!髒!」她月兌口而出。
說了,自己都一驚。
沈君離立刻被激怒了︰「髒?!」
他坐起身,死盯著她︰「虞翎,本王究竟娶你回來做什麼!」
「王爺若是後悔了,可以不必再踏入這間院落,免得王爺煩心,側妃隨時溫柔賢淑的等著王爺的駕臨,王爺請吧。」
她趕他走,婚前婚後,他們都沒有辦法好好的相處,她就像一只刺蝟,不管他擁抱她多少次,都只會遍體鱗傷!
他實在是有些累了。
側妃的事她沒有說出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可是他卻能感覺她心頭的委屈,虞翎真的會這樣做麼?
他竟然覺得不會。
不,哪怕真的就是她做的,他難道就真的能夠狠下心來懲罰她了嗎?!
對不起三個字哽在喉中如同火燒,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憋屈,他實在是憋屈。
他能拿她怎麼辦?!只能驚天動地的摔門而去。他怎麼對不起她了?他說錯了嗎?!明明是她自己不知好歹!
可是他的心卻揪得生疼,怎麼……又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