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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翎趕到張家的時候,張國公府已經掛滿了白稠。

初冬才來,這里卻已經像是大雪冰封的世界。

消息閉鎖,不能從她這里走漏,所以虞翎早早的就下了馬車,一路步行而來。

虞翎模了模自己腰後的佩劍,腳下的速度沒有減弱半分。

國公府外沒有人,她叩門幾次里邊都沒有動靜,虞翎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正準備繞後翻個牆,僻靜的巷道那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虞翎警惕的看過去,來的人是沈君離。

沈君離瞧見虞翎也很驚訝,隨後就是莫名的一股怒火。

哪有待嫁的女子還到處亂跑的?!母後還說她乖巧懂事,得體大方,便是這般樣子?!

虞翎倒是松了一口氣,只要來的不是沈允沐就可以。

簡單的福身行禮後,虞翎便開始自顧自的尋模一個合適的地方準備翻進去,沈君離冷眼瞧著,上前叩了叩張府大門。

「沒用的,沒人開門。」虞翎好心提醒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虞翎作對一般,話音剛落,張府的門就被打開了。

出來一個臉生的小廝,語氣很狂,對著沈君離撇眉道︰「干什麼?這里可是張國公府,敲什麼敲!」

沈君離沒理他,對著不遠處一點也沒有要靠過來的虞翎咬牙道︰「你干嘛呢?!還不快過來!」

他總是莫名管她。

虞翎不想跟他爭執什麼,他讓她過去,她過去就是了。

小廝被無視,有些不爽,看了看站在門口的虞翎和沈君離,再次不耐的詢問︰「誒,我說你們誰啊?!」

沈君離正準備亮出身份來,被虞翎暗中擋了一下,虞翎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沈君離居然也看懂了。

虞翎上前一步,從袖口里模出一小袋子碎銀子來︰「這位小哥,我們是張家小姐的朋友,許久都沒有見了,來拜訪拜訪,不知能不能行個方便?」

小廝接過銀子顛了顛,臉上的神色明顯緩和多了,他掛上一絲‘明白了’的笑容,低聲道︰「你呀,來的不是時候,現在誰都不許進去,曉得吧?」

虞翎挑了挑眉,果然是出事了。

「怎麼了麼?」虞翎笑呵呵的問道。

哪知道這個小廝雖然貪財,卻不肯說太多︰「姑娘,張國公府的家事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怎麼能曉得那麼多呢?你看這事兒連皇上都不好管,你進去了也是尷尬,我勸你啊,最好過些日子再來,不過啊,到時候這位張家小姐還在不在這里,我說不好。」

虞翎沒有再問,回頭跟沈君離交換了一下眼色。

從今日的相遇就能看出,沈君離和虞翎是一樣的心思,張大人死的蹊蹺,張家小姐岌岌可危,若是張天瑜出事,帝術將會失傳。

衡親王府和虞家如今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聯手是必然的。

沈君離對著虞翎微微揚了一下眉。

下一秒,那個小廝連虞翎是從哪里拔劍的都沒看清楚,就被冰涼刺骨的劍身貼上了脖頸。

虞翎巧笑嫣然,語氣柔和︰「別怕,我不殺你。」

小廝嚇得面如死灰,顫抖著手把裝在胸口的那袋銀子哆哆嗦嗦的模出來︰「我……我……銀子……還……還給你……」

虞翎搖搖頭,輕聲道︰「你千萬別喊出聲,我這把劍吹毛立斷,你若是一不小心喊出來,那麼我的劍可能也會一不小心……割斷你喉嚨。」

小廝眼見著就要癱軟下去,虞翎伸手拉了他一把︰「帶路吧,去張家小姐那里。」

說完沈君離就上前將門推開,偌大的張府像個鬼宅一般,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

沈君離心細,將張府的門重新關好上了鎖,兩人在這個小廝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張家後邊的一個院落。

「這里是?」虞翎和沈君離走到外頭就听見里邊有人說話的聲音,小廝哭喪著一張臉,眼楮一直盯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生怕虞翎一個閃失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這里了。

「這兒是張家的祠堂,有大事情都在祠堂辦,我就知道那麼多了,姑娘,女俠,你就放了小的吧。」小廝說著說著還帶上了哭腔。

已經到這里了,虞翎反手給了這個小廝一記手刀,小廝翻了個白眼,栽在了草坪里。

虞翎和沈君離此時一起蹲在這個草坪堆里合計。

虞翎︰「接下來怎麼辦?」

沈君離一臉目瞪口呆的望著虞翎,眼色是你給我使的,銀子是你從袖里拿的,劍是你拔的,人是你砍翻的,現在你問我接下來怎麼辦?!你搞了這麼一系列動作連套路都沒想完整就進來了?!

沈君離此時覺得自己方才多半是腦抽筋了,才會听了虞翎的鬼話沒有早早亮明身份。

虞翎見沈君離不說話,又道︰「里頭若是人多勢眾,我們二人帶著張天瑜一個殘疾人,你能砍幾個?」

沈君離被噎了一下,艱難的擠出一句話︰「本王……沒有帶劍。」

虞翎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滿臉都寫著‘還是自己最靠譜’。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倒還好說,是天瑜差人找我來的,但是從剛才來看,現在局勢變得有些微妙了。」虞翎分析著,突然話鋒一轉,「你又是來干什麼的?」

沈君離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本王奉命來查張大人的死因,還有,關于張家的變動也要了解。」

虞翎一愣︰「那你不早說?」

說完蹭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吧,進去吧。」

沈君離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跟著虞翎的腳步大搖大擺的就進了張家祠堂。

這祠堂倒是排場大,偌大的院落里站了烏泱泱上百號人,透過腦袋縫隙,能看見里邊的屋子里還有許多人。

虞翎和沈君離一進來,就像是兩只羊進了狼窩,一下子被盯得死死地,那眼神,恨不得將兩人從前到後從里到外的拔干淨了。

張府可沒有這麼多的人。

很明顯,離京城最近的就是禹州城,這些人應該是尤門堂的。

能這麼快趕到這里,必然是有人通風報信。

張大人的死連皇上都是今兒一早才知道的,尤門堂是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連夜兼程趕過來的?!

虞翎想的心驚,連帶著眼神也冷下來了。

有個看上去有些得臉的男人走了上來,打量了幾眼虞翎和沈君離︰「你們怎麼進來的?」

說完對著門口喊︰「山子!山子!」

喊了兩聲沒人答應,這人的眼神一下變得警惕起來,刷的一提刀,後頭烏泱泱的人群傳來齊刷刷的拔刀聲。

「你們對山子做了什麼!」這個男人是個練家子,只是三腳貓的功夫虞翎看不上。

虞翎笑起來,正準備教他一招叫作以暴制暴,屋子里邊傳來一個沉靜的女聲。

「是來找我的。」

是張天瑜的聲音,只是她這句話似乎沒有什麼多大的效果,該瞪著她的人還是瞪著她,該拔刀的人群還是亮著刀身,很不友好,氣氛凝重。

僵持了好一會兒,虞翎才听見另外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老二,回來。」

這下可比天瑜說的話管用多了,這男的雖還是用力瞪了虞翎和沈君離一眼,不太甘心,但總歸是把刀收了回去,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各自收了刀,參差不齊的,不像剛才拔刀的時候利落。

「貴客請進。」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便有人從里頭出來給他們兩人引路了。

沈君離下意識的看了虞翎一眼,她臉上是一種決絕的冷靜,好像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一般,虞翎這次沒有看他,徑直往里走。

天瑜的腿本就癱了,虞翎一進門就看見了跪在拂塵上的張天瑜。

她的臉色白得不正常,看到虞翎的時候眼中明顯多了幾分光芒,對著虞翎扯出一絲笑意來。

虞翎眉頭一皺,伸手就要去把張天瑜抱起來,卻被沈君離拉住了。

他對著前方一點下巴,虞翎這才看到正前方的張大人的棺材,和坐在右手邊的一位老爺,一位夫人。

那位老爺應該就是剛才發話之人,他緩緩站起來,拱了拱手︰「張柏還未請教二位貴客來張府何事。」

虞翎嗤笑一聲,正準備替天瑜說句硬氣話,沈君離卻率先開了口。

「本王怎麼不知道,張國公府什麼換了尤門堂堂主在當家了?」沈君離這個人月復黑,不說自己是來干嘛的,先亮個身份唬人。

張柏听完臉色變了,帶著夫人給沈君離行禮︰「不知衡王爺駕到,有失遠迎。」

皇上的兒子都很有特色,一下就能分得清楚。

太子不可能出宮,裕親王性子狠厲不會獨自前來,那麼就只剩下衡親王了。

而自稱虞翎又與衡親王一起出現的,自然是還未過門的衡親王妃,虞國公府大小姐。

張柏百思不得其解,衡親王和虞家小姐為什麼會來,還悄無聲息的就直接到了祠堂?!

那人不是說,百無一失,皇上不會插手張家內部的事情嗎?

趁著這個空檔,虞翎趕緊蹲子來靠到張天瑜耳邊︰「天瑜,張顯榮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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