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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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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這會兒其實只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窩著,然不知為何, 他下意識地選擇了燕清所居的主帳。

不上座也不上榻, 只面無表情地躺著,目光放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高順張遼都忙完回來了,四處尋不到他,才問了情況, 掀門布進來。

先來的是高順。

掄起同呂布打交道的時間, 他無疑是軍中最長的, 一見這虎須待捋的態勢, 就明智地選擇緘口退出,暫時放置不理。

張遼則不同。

他一看到呂布這會兒竟就這麼帶著滿身塵土、還混著發烏的血污碎肉, 大喇喇地在燕司空曾踩過的地氈上躺得四叉八仰,儀態全無不說,既毀了一張氈子,也讓帳內都變得臭烘烘的。

張遼的臉色,立即就跟著變難看了。

——這可是燕司空一會兒要進來的帳篷!

張遼深吸口渾濁空氣, 隱忍道︰「呂將軍何故不先去洗浴一番,再候見司空大人?」

呂布一聲不吭,理也不理, 要麼神游天外, 要麼裝聾作啞。

張遼唯得近前幾步, 聲音放大了一些, 將方才的問話重復了一次。

呂布這回總算不是無動于衷了。

他的答案,也給得粗暴而干脆——直截了當地蹬了一下結實修長的右腿,將一邊好端端的案幾給踹飛了,還直撞到張遼身上。

張遼日常鍛煉的強度只稍遜于呂布,身體健實得很,這會兒那木案的沖擊力,也稱不上有多大,疼倒是不疼的。

但足夠讓他氣得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張遼拉下臉來 ,卻還是先將案幾小心擺回原處,在確定這上頭之前就是空的,沒放燕司空的墨寶甚麼後,才大大地松了口氣。

旋即不快,話里也破天荒地帶了幾分質問的意思︰「呂將軍!你這究竟是要做甚麼!」

「張文遠。」呂布懶洋洋地掀起一點眼皮,哼笑︰「老子躺一會兒,也關你瞎屁事?」

張遼越是湊近,就越是聞到那股濃烈得讓人皺眉的血腥氣,連汗味都給蓋過了,心里也變得越來越焦躁起來。

要是讓呂布一會兒燻著燕司空,倒不如他這時就豁出去跟呂布干一仗,要僥幸贏了,就將對方直接拖出去,用清水狠狠重刷一番……

但這樣一來,要是讓人匯報給了燕司空听,沒準就壞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印象。

張遼可謂是左右為難,糾結的很。

呂布則是莫名其妙,心里惱火。

其實也真是誤會一場——當毛病出在自己身上,又無人明言時,呂布壓根兒就不知道張遼之所以鍥而不舍地擾他,純粹是因他身上的敵血太臭的緣故。

只當是張遼也瞧不起他辦事不利,放跑了董卓那一小伙人,方想方設法找茬,不叫他安生片刻。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好巧不巧地,燕清來了。

他沒真正進去,剛掀開遮帳的薄布,就看到里頭二將劍拔弩張、火星四濺的架勢,不由小感驚訝。

面上卻很好地掩飾住了,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圓場,微笑問道︰「奉先,文遠。你倆這會兒都在這,倒是正好,省了我去尋的功夫了。可願出來一趟?」

張遼如釋重負,臉上也恢復了帶著幾絲靦腆的笑容︰「諾。」

張遼還沒邁開步子,剛還挺在地上紋絲不動的呂布,就反應迅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躍起立直,昂首闊步而出,竟是走得比他還快。

仿佛剛剛賴著不起、罵也不動的不是他一般,端的是泰然自若,絲毫不覺尷尬。

張遼︰「……」

饒是他這好脾氣,也不由磨了磨牙。

卻說燕清看見呂布一身髒兮兮的,血汗灰摻在一起,亂七八糟的糊了一身,硬生生地糟蹋了一張帥臉,不由發自內心地笑了一笑,多看了幾眼。

跟張遼所擔心的截然不同的是——呂布畢竟是心愛的偶像,哪怕套個垃圾袋一身番茄醬,一旦落入燕清那雙自帶濾鏡的漂亮眼眸里,也能具備別樣的美感的。

譬如這時,在燕清認為,半干涸的敵血就是男子剛勇悍烈的最好勛章,連那刺鼻的血腥氣,也只分外彰顯了呂布野性粗獷的一面,以及豪情壯膽的氣概。

……只要別親手去模就行。

走著走著,燕清主動提起呂布一直梗在心頭的那茬,既是寬慰,也是解釋道︰「董卓跑了,倒也不算是壞事。別看我們這回奉的是陛下的口頭密詔,主要也只在將他們驅逐(劉辯其實是沒指望過燕清再神通廣大、能用一千打過兩萬人),況且董卓可是先帝親封的並州牧,哪怕是袁紹那繡花枕頭當著的司隸校尉,也不具有對朝廷命官先斬後奏的權力的。」

「如果真將董卓殺了,既是名不正言不順,一直執意保這門生故吏的袁太傅那一派人,也怕要將我們恨之入骨,彈劾不斷,那才叫不得安寧了。」

被燕清這麼淳淳開解,呂布也知道有道理,于是面色稍霽。

張遼則略有所得,若有所思。

燕清這話,其實是半真半假︰前半截不假,後半截,則不怎麼真。

單沖著董卓在史上犯下的那些喪心病狂的罪行,他真是死一萬遍也不足為過的。哪怕這會兒還沒切實發生,那野心依然已經暴露,要說發展到那一步,若無燕清介入強截,又有袁家這有眼無珠的神助攻在,還真只是遲早問題。

而他這個‘保皇派’跟太傅派的仇怨,即使不刻意去結,甚至說沒有在朝廷上逼得二袁下不來台那一幕,單是利益上的天然矛盾,就注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給對手留余地,就等同于是害自己。干掉董卓固然會有不小麻煩,可能一絕後患,這性價比卻無疑是最高的。

皇帝頹軟,導致各人野心滋生,可像董卓這般禽獸的,還真找不出太多的來。

不過燕清也很理解,這次能打贏已是萬幸,董卓兵多而精良,見機又快,要生擒他和殺了他,都一樣困難。

燕清當然選擇寬撫焦躁不安的呂布,再做別的打算了。

人力有窮時,要是將董卓趕跑後,京中袁家還要一昧作死,沒半點警惕性地要迎接董卓進來的話,燕清也是盡過力、問心無愧了。

——不過總還得籌謀一番。

待尋了一塊敞亮平坦的空地,燕清站住了,命身邊親隨道︰「將赤兔同驊騮牽來。」

呂布聞言,禁不住心念一動。

赤兔?

他只覺這名字忒的耳熟,可具體在哪兒听過,又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就在呂布苦思冥想的當頭,那兩匹毛發皆似火炭般赤紅、長近一丈、高有八尺、光瞧著就氣勢非凡的寶駒,也被馬夫牽了過來。

驊騮雖比赤兔要稍遜些許,卻也是不可多得的千里馬,外表也極與赤兔相似,燕清將它從董卓軍里翻出來,就打定主意要給張遼了。

「這是!」

跟張遼只在心里單純地感嘆一句好馬、生出一星半點的渴盼不同,呂布即刻就有些失態,叫了一聲。

他生得極長大,要尋到一匹適合他騎乘的良馬,可不是樁易事,畢竟那尋常軍馬,根本承受不了他沖鋒陷陣時所帶去的負擔。

呂布為此所惱,已有不短時日,這回見到夢寐以求的良駒,就有了這激烈反應。

他那眼珠子幾乎死死地黏在了曾有過一面之緣、卻以為注定錯失的那匹寶馬身上了,語氣也不知不覺地帶出了志在必得的熾熱,喃喃道︰「真是赤兔!」

燕清將兩人反應盡收眼底,不由玩兒,只覺他們各有各的可愛。

張遼是個典型的乖孩子,而呂布呢,則要麼是太信任他們,方不設防備;要麼就是城府太淺,對**太誠實(或是根本掩飾不住)。

說到底,他雖有暗示,到底沒明言要將這倆好馬賜給他們,沒準只是要炫耀一下收獲的寶馬罷了,呂布怎能急吼吼地把‘想要’這種意思這麼強烈地表現出來呢?

況且呂布這話還暴露了他暗中接觸過董卓軍的人的事實——董卓明明將赤兔馬視若珍寶,藏在自己軍中的馬廄里派專人精心伺候著,不曾親自騎過出去,呂布又是如何得知它的存在的呢?

燕清心里通透,也不願戲弄他們,便直言道︰「正是。按理說戰果當盡數上交朝廷,但這回卻只是奉了密詔,可便宜行事,那為犒賞我立下大功的兩位大將,留兩匹好馬,就不算違了規矩,陛下也不會說甚麼的。世人道寶馬配英雄,我又不上陣殺敵,留于自用亦是浪費,今日就以赤兔予奉先,以驊騮予文遠,不知你們認為如何?」

二將只有驚喜萬分的份,哪兒會說不同意?

張遼受寵若驚,立即揖謝,雖激動,還是有著克制的。

呂布的反應就豐富有趣多了。

「真、真的?」

他先是張了張嘴,罕有地結巴了,傻愣愣地反問了一句。

「赤兔給我?」

就這麼白給他了?

呂布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燕清,宛如無法理解這世上竟會有男子能對名馬寶駒不感心動、還肯做拱手讓人的事。

在得了燕清含笑的再次頷首肯定後,呂布只覺胸腔都快高興得炸了開去,直恨不得將眼前這白璧無瑕的仙人狠狠抱住,轉上幾圈,才能把這激蕩給緩解一二。

但這等冒犯無禮的事,顯然是做不得的。

呂布強行按捺住了這種沖動,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口中嘶嘶有聲。

他一邊繞著不安吐氣刨地、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警惕地瞅著他、大腦袋跟著他的面向動的赤兔馬打轉,一邊嘴角不斷上揚,直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燕清仿佛要看到,在此時此刻的呂布頭頂上,歡天喜地地綻放出了一朵絢麗小花,直使他憋笑得十分辛苦。

剛得好馬,兩將自然是躍躍欲試,抵擋不住要騎上去的誘惑。

對燕清而言,則沒有比自己用心送出去的禮物,極得對方喜愛要更來得讓他欣慰的了。

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先開口離開,不留下打擾他們馴服座駕,要回主帳去處理余下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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