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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青衫動人(二十二)

石慧覺察到身後風聲, 一聲冷笑,也不知道對方何處來的自信。略一側身,歐陽大已經擦肩沖了過去,落入潭水。

歐陽大本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這一抱撲空, 自己原本就行動受限, 自是站立不住。 「噗通」一聲, 這麼一個人落入潭水,除了略濺起幾滴毒水,竟連慘叫聲都不曾听到半聲, 如此看來薛悲狐還能爬出來,倒也算的幾分運氣了,只不知這運氣是好還是壞。

石慧輕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江湖上的紛爭有時候委實讓人心累了些, 反手一掌拍在杜蓮的天靈蓋上,翩然而去。再回到開封城內, 已經是早上, 路過市集,人來人往, 心中竟然生出幾分從地獄回到人間的錯覺。

顧惜朝被他娘丟在神侯府一夜, 歇在盛崖余院中。盛崖余早起讀書, 顧惜朝也起身練了半個時辰的劍,方一道洗漱用了早膳,正想著繼續留在神侯府等石慧回來, 還是自己回顧府,就見諸葛先生身邊的小童抱著一把映山紅走了進來。

「這一大早何處來一束映山紅,還帶著露水?」顧惜朝見了那束含苞欲放,嬌艷欲滴的映上紅問道。這映山紅雖然是野生野長,卻另有一番美。

「顧夫人讓小的送來給公子插在書房,說今年的映山紅開的特別好,公子定然會喜歡的。」小童只作轉告,心中也覺得疑惑。

諸葛先生是個風雅之人,神侯府也有專門的花匠伺候府上的花花草草,雖然是早春,在花匠進行伺候下,也有些鮮花已經開放。小童實在不解,為何顧夫人特特送了公子這野花,先生還令他送來給公子插上。

「世叔今日沒有進宮?」

「公子忘了,今日沒有朝會。」小童回道。

「對了,我娘昨晚讓我留在這里說要去辦事情,莫非已經回來了?」顧惜朝開口問道。

「小的奉命給公子送花,顧夫人這會兒應該與老爺在書房議事。」小童插好了花,自下去了。

盛崖余卻有些失神,雖說顧惜朝母子自與三師弟相識開始,到顧夫人為他治病,與神侯府關系不可謂不密切。顧夫人對神侯府多有益助,世叔將之奉為上賓也是應當。可是,顧夫人有世叔能夠有什麼事情議了又議?

顧惜朝只圍著那瓶插好的映山紅,並沒有注意到盛崖余的神情,嘖聲道︰「嫉妒使人丑陋,我娘真是越來越偏心了。將我丟下一整晚,問都沒問一聲,卻特特給你帶了花。這會兒映山紅才開,要開的這般好,非山頂才有,還帶著露水,想來是趕路時又特特摘的。」

石慧因著不願饒了許多路,直接以輕功翻山而過。她在歐陽谷見識了許多血腥氣,遇到了山頂的映山紅,便隨手折了。

之所以送給盛崖余不過是想到了十三凶徒已經伏法,希望這可憐的孩子能夠放下枷鎖,開始自己的人生。為了仇恨活和為了未來而活,那絕對是不一樣的感受。想來盛鼎天夫妻在天有靈,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每天都開開心心,而不是因成家的這場災禍郁郁寡歡。

盛崖余不由失笑,他自知道顧惜朝母子感情極好。顧惜朝雖然私下愛吐槽他娘各種魔鬼行為,可若是他人說了,那絕對是翻臉不認人的。

「你和你娘感情真好!」盛崖余笑道。

盛崖余忽然想到自己幼時,家中時典型的嚴父慈母,不過父親雖然嚴厲,盛崖余卻知道他和母親一樣愛自己。對于顧惜朝的身世,盛崖余知道的不多,只隱隱曉得顧惜朝不曾見過他父親,家中唯有母親和許多姨娘,不過顧夫人倒是一人將嚴母和慈母都扮演了。

「我很快又要有新師弟了,而且不是一個!」顧惜朝坐在盛崖余對面,忽然嘆息道。

「你不喜歡新師弟?」盛崖余奇道。聰明人大多有恃才傲物的毛病,盛崖余和顧惜朝也不例外,但這並不代表顧惜朝不好相處。事實上顧惜朝在待人接物上與他在文才武略上一樣出色,與之相交,如沐春風。

顧惜朝看來盛崖余一眼,忽然嘆息道︰「你不懂的!」

盛崖余略一頓,目光落在書桌的映山紅上,旋即笑了︰「你是怕新師弟搶了你娘的注意力?你總該知道,不管怎麼樣,顧夫人最在意的人都是你。」

不管怎麼聰明,相較于遭逢家變的盛崖余而言,顧惜朝都更像一個孩子,是孩子總少不了孩子氣的一面。

「不知什麼樣的人能夠入了顧夫人的眼?莫非你之前提過的葉神醫家的晚輩?」

「那倒不是,我們昨夜才回開封,哪有那麼快?」

「昨夜?」盛崖余一愣,「你們一回開封,就立即來神侯府了嗎?」

「是啊,我娘說十三凶徒的事情,或許諸葛先生這里會有線索。對了,我娘昨夜出城,難道是——」顧惜朝正說著就見盛崖余忽然臉色發白,身體微微顫抖,「崖余,你怎麼了?」

「你、你方才說十三凶徒?」盛崖余顫聲問道,「你見過了?」

顧惜朝見他神情凝重,點了點頭︰「我見了,還與他們動過手。」

「其中可有一個使杖法、銅鈸、回旋彎刀的高手?」盛崖余正色問道。

顧惜朝怕提起石家堡的案子勾起盛崖余的傷心往事,故而絕口不提,只說去的路上趣事,這會兒听到盛崖余問起他不曾說過的細節,目光落到了盛崖余的雙腿上,澀聲道︰「崖余——」

盛崖余順著顧惜朝的目光,伸手模了模自己的雙膝。為了保住他的性命,當年葉神醫將他膝蓋以下壞死的部分都截去了。顧惜朝有想到了石威宇那筋骨寸斷的尸體,生生被打斷的雙腿。是啊,他竟然沒有想到原來當年打斷盛崖余雙腿和虐殺石威宇的是同一人。

過了片刻,成崖余已經冷靜了下來︰「自我家的案子之後,十三凶徒已經五年不曾出現了,你們如何遇上的?莫非他們又作案了?」

顧惜朝點了點頭︰「就是我們做客的石家堡,歹人深夜潛入,又分頭作案,我娘雖然在場,也只救下了石家一些老弱婦孺。」

「那也是極好!」盛崖余眼中露出一抹焦色。

「當夜十三凶徒只有五人從我娘手下逃走,不過那用鐵杖和毒蓮花的高手都被種下了生死符。」顧惜朝故作輕松地安慰道,「中了那生死符,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九九八十一日一個輪回,便是武功再高也受不得這等苦楚。如此,他們也算是惡有惡報了,相信余下的人大約也逃不了多久了。」

盛崖余望著那束映山紅,忽然笑了︰「只怕那五人已經伏法了!」他已經明白為什麼顧夫人特特送了這映山紅給他。

「啊?」顧惜朝愕然。

「我們去見師叔!」盛崖余道。

書房中,石慧正听諸葛先生介紹幕後真凶左武王的背景。

左武王雖為當今天子堂兄,表面上淡薄名利,只醉心武學。在武道上悟性極高,兼得各門派秘學,且借其勢力手段,巧取豪奪,不少偏離中土的異域秘笈亦弄到手中,故其所學之博之雜,無人能出其右。

諸葛先生初入朝廷,于皇城試藝技壓群雄,最後一關便是左武王。那一戰諸葛先生略勝一籌,左武王不僅沒有心存芥蒂,還向皇帝美言力薦。

初時,諸葛先生只覺得左武王乃是一個風光霽月的皇族。只後來左武王私下多有拉攏之意,諸葛先生便知這位左武王並非表面上那麼淡泊名利。

「據我所知,左武王除了精通少林金剛拳、舞陽城冰峰劍等中原武功,還會天竺婆羅門異術血陀羅**、高麗流裘派流影爪。自然這也不是全部,左武王所學甚雜,若是他答應十三凶徒事成授藝,完全可能。」諸葛正我頓了頓道,「我一直懷疑當年那一戰,左武王隱藏了實力,故意輸給我。」

「怕是諸葛先生也未盡全力吧?」石慧道。

高手過招不過一瞬,左武王不曾全力以赴,誰又規定諸葛先生就定然用盡全力了。

諸葛先生笑而不語。

「若是諸葛先生有暇,我倒是很有興趣請先生下場切磋一二。」

「夫人想要與我切磋,來確定左武王的深淺?」諸葛先生沉吟道,「我與左武王那一戰已經是二十年前了,只怕參考意義不大。」

石慧沒有接話,與其說試一試諸葛神侯的武功確定左武王的武功,不如說她想要試一試這個世界頂尖高手的武功層次。論武功一途,她是半路出家,如今一身成就,靠的是經年苦修,歲月漫長。

猶記得當初破碎虛空的燕南天,上次任務結束她回到系統空間,任慈再次提及破碎虛空之上,石慧也開始意識到,他們的任務還會有新的挑戰出現。若是安于現狀,只怕遲早要踢到鐵板。破碎虛空,她已經觸到了,可是破碎虛空之上是什麼,她卻是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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