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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民國風雲(九)

夜已經深了, 然而石慧卻披衣站在窗前沒有入睡。今夜有上弦月,月光溫涼地撒入臥室,讓靜謐的臥室也渡上了一層銀光。

看著那人踏月而來,石慧臉上的神情也柔軟了幾分︰「任大哥~」

他們本是世上最親密的人,此時倒像是一對偷情的小情人。打開窗戶, 欠身讓任慈進來, 石慧心中忍不住想道。

任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忍不住笑了。

這一世的任慈似乎分外的有朝氣,若非那熟悉的眼神,石慧都有些不敢確定他的身份。兩人許久不見, 執手相看,卻是說不出的歡喜,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最後,還是任慈先清醒了過來。時間緊迫, 也沒有問及對方之前的經歷,只是抓緊時間分享了一下這個任務世界的情報和各自的任務目標。

任慈這一世的身份有些離奇, 他這個身份的原主原是北平豪門任家的長子, 有一個孿生弟弟任安。然而十五年前,多國聯軍從沿海一路侵入北平, 逼得當時的皇帝帶著大臣倉皇逃竄。

任家也是全家逃命, 因為府上內宅不修, 逃亡路上,有人趁亂使壞。年幼的原主流落江湖,餓死在街頭, 然後才有了任慈。任慈雖然得到了原主的部分記憶,然而原主彼時不過五六歲稚童,又是養在深宅大院,連父母叫什麼都說不出來,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名字和有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

變成稚童的任慈于是乎又成了「丐幫弟子」,只是他到底不是真的幼童。這世界沒有什麼丐幫,他就糾結了一群同樣流浪的小乞丐,弄了個丐幫出來。

任慈的任務大多不像石慧一樣,任務目標非常明確,只要大致方向。諸如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拯救一些不該枉死的無辜等等。他也沒有想過去找原主的家人,畢竟沒有什麼有效信息,或許任家也早就放棄了。

逐漸,任慈手底下也有了一幫人,還在天津結識了一位周先生。當時周先生只是一個大學生,卻很喜歡向一些普通人宣揚新思想。有次周先生在外面被一個日本浪人刺殺,正好遇到了帶著一群乞丐少年在外做事任慈。

任慈出手殺了那日本浪人,又處理掉了尸體,卻因此結識了周先生。周先生只當他是個義氣的少年,還主動要教導他讀書寫字。雖然被迫重新讀了一遍書,任慈卻也交了一個不錯的朋友。

後來周先生加入了一個愛國組織,又介紹了任慈入會。任慈便通過一手創建的幫會,建立了那個愛國組織的北方情報網。

另一方面,任慈卻沒有想到,任家雖然放棄了尋找丟失的長子,胞弟任安卻奉母命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丟了的兄長。

任慈和任安的父親原是東北軍第三軍的軍長。三年前任父與慕容麟的父親,東北軍司令慕容器一同遇刺身亡。慕容麟在慕容器一眾老部下擁護下做了司令,第三軍的軍長卻讓原來的副軍長做了,年輕的任安升了二級,做了第三軍第十二師的師長。

三個月前,任安得到消息說有人在北平看到了一個長相酷似自己的人,便帶著親信暗中跑去了北平,沒想到路上卻遇到了伏殺。

無巧不成書,任慈正好帶人路過,救下了重傷的任安,然而任安卻依舊不治身亡了。任安這般枉死,任慈心中自責可想而知。若是他也與任安一樣積極尋找失散的家人,或許任安就不會被人利用此事所害。

于是遵循任安的遺言,在任安隨行親信的幫助下,任慈扮作任安返回了盛京,見到了任老夫人和任安的妻子說明了原委。在任老夫人和任夫人的相助下,任慈通過裝作受傷,在養傷的期間慢慢弄清楚了弟弟的人際關系,才逐漸出現在人前。

任慈在任家裝養傷期間,听到任老夫人和兒媳婦說起司令府的軼事,提到素來溫順的慕容夫人竟然性情大變開槍打死了府上五姨太,便留心了起來。

普通人,哪怕是慕容麟也只是覺得曾淑蘭被人逼到絕境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畢竟,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呢!可是任慈卻不一樣,想到至今不知道在哪里做任務的妻子,總是在听到誰性情大變,就忍不住想是不是換了人的緣故。

慕容夫人曾氏既然性情大變,若非他與任安一樣是雙胞胎,就有可能是靈魂變了。于是,任慈令人監視慕容府的一舉一動,趁著石慧進咖啡廳,派人過來接觸。

「害死任安的人可有頭緒了?」石慧不想任慈竟會有這樣的精力,便問道。

她知道任慈為人,素來處處為人考慮。哪怕知道任安是為了那個已經不在了的任慈,可是如今他就是任家長子任慈,又如何能夠對胞弟的死無動于衷呢?

「還沒有證據,不過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任慈道,「一個是慕容麟的叔父慕容品,另一個是第三軍的軍長方洪慶。任軍長原是慕容器的親信,當初也算是為慕容器擋槍而死。方洪慶繼任軍長後,卻與慕容品關系密切。但任安與慕容麟很有些情誼,關系算是比較密切的,第三軍不少中層軍官都對任安非常信服。」

「任安在第三軍得人心,原本是因為年輕被輕視暫時做了師長,沒有繼任任軍長的位子。而慕容品就與如今的第三軍軍長方洪慶關系密切,甚至是他支持方洪慶上位。如此說來,任安對于慕容品來說是他得到第三軍支持的阻礙,他的存在更讓方洪慶感覺到了危險。」石慧頷首道,「若真是如此,這兩人確實最可疑。」

「任安當初得到消息說我在北平也很奇怪,事實上在任安去北平之前,我已經一年多沒有進過北平,絕不可能有人在北平見到我。將這個消息傳給任安的人或許並不知道我活著,而是制造了一個假消息,將他騙出盛京。」

「若是如此,我看方洪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了解過慕容品這個人,可以說是滑不留手,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他可能參與其中,但是頂多是推波助瀾,不會親自出手。」

既然任安在第三軍威望很高,慕容品絕不會輕易冒險。畢竟,刺殺任安的消息一旦傳出去,他不僅無法拉攏第三軍,很可能讓另一支中立的第二軍也因為對他生出疑慮之心。

反而是方洪慶,既然感覺到任安帶來的壓力,心中一定會很急切,急切的想要除掉任安。

任安多年來沒有放棄尋找失蹤兄長的事情,一直是暗中進行,並非大張旗鼓。可是既然他沒有放棄尋找,那麼肯定會有痕跡。能夠知道詳情,曉得任安出自真心尋找,且會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去查實的人定然是熟人。

方洪慶原本是任父的親信,這兩年為了到手的權利才與任家越走越遠,可是他對于任家的舊事必然相當了解。

兩人商議了一下任安的事情,又討論了其余的事。為了石慧的任務目標,石慧如今勢必無法輕易從慕容家月兌身。于是,任慈商議讓她找個機會接近一下任夫人,從中方便聯系。

「這位任夫人可靠嗎?」

任慈點了點頭︰「弟妹這段日子不僅要強忍悲傷,還要堅持幫我適應任安的角色,是個很堅強的女子。對了,我有個佷兒天樂比子湛小一歲,佷女天晴正好子淵、子清同齡,到時候我讓弟妹帶他們一起過來見見。」

說到佷兒和佷女,任慈臉上的表情明顯放松了不少。可見,他雖然才回任家兩三個月,卻很喜歡這兩個孩子。事實上,任慈一貫很喜歡孩子,當初對靈兒如此,後來的小雲那般頑皮也能夠耐心教導,對堂堂和雯雯亦是視如己出。

夫妻兩個經歷那麼多事情,相互間的信任是不必說的。任慈很清楚她的任務,她也很明白任慈要做的事情。幾乎不用說,他們就會下意識將對方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去做。

對于石慧而言,慕容子湛這些孩子就好比與靈兒一樣的養子女。于是,任慈也很自然地代入養父的角色了。至于慕容麟——

誰管他的意思!

慕容麟自己沒有擔起父親的角色,如何能怪他們「搶」了孩子呢?

過了兩日,石慧讓人傳信慕容麟,準備中秋節在府上設宴款待慕容麟的部下和家眷。

慕容麟原本是讓公館小情人在公館舉辦舞會招待部將,沒想到一向深居簡出的夫人突然這般開明,特意回了一趟家里。在看過宴會餐單,流程等等,便讓公館那邊的舞會取消,發了請帖請部將攜眷參加中秋家宴。

萬事開頭難,石慧也不想一下子弄得太出奇。只是借口近日看報紙,開始接收新思想,懺悔一下過去沒有給司令分憂解難,如今要好好努力之類的話語。恰好近日尋了兩個宮中流落出來的御廚,準備了御膳招待客人。

自從新政府城立以來,富貴人家都以學洋派作風為榮,各種舞會不斷。石慧就反其道而行之,打起了御膳的幌子。

這些軍閥老爺嘴上叫著打倒舊社會,心中各個當自己是土皇帝。御膳這名頭可不是比三五日就有一場的舞會吸引人麼?畢竟,這可是當年皇帝老子才能吃的東西。

石慧準備了這盡善盡美的「御膳」,為的不過是讓曾淑蘭這個身份「走出去」。既然軍中已經有任慈操心,她大可走走夫人路線,以及找個正大光明的機會出門,辦藥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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