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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錦繡的虐夫模式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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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愣一愣, 才剛抬起的腳僅有一只邁進門檻, 驀地,她把眉向上一挑, 立馬就笑了。

「唷!我當什麼聲音呢!怪道大老遠就好像听見一只青蛙在呱呱亂叫——」

然後,也不看眾人, 直走入廳, 坐下, 氣定神閑地,□□兒奉來了茶, 優雅懶散,一小口一小口啜著。

張氏父子不消說, 臉被氣成了豬肝色。

終于,錦繡裝作才看見他們, 尤其是張舍,故意地, 十分好笑地︰「喲!」聲音拖得很長︰「這不是——不是張侍郎家的張公子嗎?張公子, 你可還好啊?怎麼多日不見,越發看上去挫了一些兒, 是遇見什麼事了嗎?……」還顯得非常好心似的。

張氏父子的神情此刻已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一肚子的憋屈與窩火,暗沉著臉。尤其是張舍, 眼瞅著面前這個令他愛恨交織、欲罷不能的妖精似的女人——張舍本想二話不說沖上前好好地扇她兩掌, 以解多日憋了太久的心頭難消的恨意——可是, 偏偏地, 自個兒不爭氣,自打錦繡這個女人一出現,甚至她的一挑眉,一眼神表情動作,都讓張舍又在不知不覺中,剛還硬氣的骨頭悲催地輕了二三兩。

盧信良道︰「好了,張侍郎,張大公子——」他也拉過椅子,坐下,保持著歷來的端穩與沉著。眼觀鼻、鼻觀心地,誰也不看——又或者是,像要急于處理掉眼前這個令他無比嫌煩的爛事兒——錦繡的那些風流桃花韻事兒。盧信良一邊也接了侍女奉來的茶,一邊眼皮也不抬地說︰「在你們大清早來,口口聲聲地說本相的夫人——陳國公的長女,葉錦繡,婚前失德,和令郎有不干不淨牽扯之事——」他一頓,對著張侍郎,張舍的父親︰「那麼好了,現在,本相的夫人——本相也給她叫請出來了!本相想,你們有什麼話不妨當面說個清楚,而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本相相信,凡是世間之事逃不過一個理字兒,諸位意下如何,嗯?」

這番話,自有一副霸氣十足、不怒自威的口吻在里面。

錦繡哼了一哼。

她的嘴角歪著點笑。若是不留意,誰也無法听出她輕微哼聲中的不屑和嘲諷。

張氏父子這才手指著錦繡,義正言辭道︰「是這樣的,盧相大人——」

然後,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錦繡過去如何如何的對張舍撩撥挑逗以及羞辱捉弄,統統地,仔細地,添油加醋,表情夸張地全盤而出——

他們又說,並跪下來,撩了袍子︰「首相大人,古人有雲︰‘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直道而事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尊夫子以前失格,給下官或是犬子一家帶來的嚴重影響與禍事以及羞辱,這已是非一字兩字來形容,所以,」一頓,吏部侍郎張大人、也就是張舍的父親,抬起了頭,望著盧信良,眼神鏗鏘有力︰「所以,在下官一番懇請,萬望首相大人給犬子以及下官一家老小做主!首相大人!首相大人!——」

然後,又是哭,又是求,老淚縱橫,戲演得十足,越發對著盧信良三跪九叩,行起那潑皮流氓般大禮來。

原來,錦繡還未嫁給盧信良之前,也就是錦繡的第一任丈夫死後,還沒過兩年。錦繡,便縱橫馳騁于整個京師。名聲狼藉,沾花惹草。

一天,張侍郎的大公子張舍路過一條長街,見滿滿當當地,人群圍堵之中停放著一頂轎子。眾人都在指指點點。而那轎子,自然是錦繡的。金頂華蓋,奢麗之極。

張舍氣極,人騎在一匹馬上。路被擋,正要讓小廝去罵︰「誰?這是誰家的轎子?——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人情?這麼窄的一條街,擋別人的道兒好嗎?」 里啪啦,就是一堆。

可是,小廝還沒罵完呢。一只手伸了出來。白玉般的瑩潤,豆腐般的細女敕。

有人把轎簾一挑,懶懶地,表情眼神,連帶整個動作都顯著十二萬分的狡黠和迷人︰「喲!叫什麼呢?叫什麼?擋道了?擋道了自個兒不會先退退讓讓嗎?木頭樁子嗎?……啊喲喲,生氣了?老實說,今天姑娘我也挺生氣的……啊對……就是這個眼神,一個個看我不順眼,既想干掉我,又干不掉我,卻只能瞪著眼……」

是的,正是錦繡。

小廝傻眼了。

張舍更是傻眼了。

那天的錦繡方桃譬李、盡態極妍,穿一件兒玫瑰紫夾紗百蝶穿花大毛斗篷,金箔花鈿,脂膏香濃,月花煙描一般。美,當然是美的。而相對于「美」這個第一眼瞧去的初次印象外——分明之中,張舍看著她,卻有一種給他的說不出感覺。風情?勾魂?嬌媚?霸氣?……或許,這都不是。

她也 里啪啦一堆,如珠鏈炮,口齒流利。

說完,簾子一放,轎子就走了。

張舍注視著她。

就那麼注視著錦繡于人群之中漸行漸遠高高抬起的華蓋轎子,並晃晃悠悠,一下一下晃出他的視線。

後來,又過了許日。張舍再次見到錦繡。那是京城一家鼎鼎有名的昆腔梨園戲班,又名春台劇院。

畫閣紅樓,鬢影衣香。錦繡手搖紈扇,人坐在最前排正中的一處藤蘿席位上。人影幢幢,燈影幢幢,台上的青衣在唱︰「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錦繡像是在合著那台上的唱腔拍子,嘴兒彎著笑,眼眸微眯,指尖于扇柄一敲一點,看起來非常舒適,非常享受。

「嗯咳,葉姑娘——」

是的,張舍又看見了她。

這個吏部侍郎家的長公子,這個有著妻室、也快三十的男人。

「嗯咳,葉姑娘——」他又說︰「真是湊巧,咱們不想又在這里踫面了。」聲音含笑,故作風流倜儻。

原來,張舍的那妻子吳氏,雖然也是官家之女,但人不美,臉上有雀斑,皮膚微黃,加之行動不便,現懷著身孕,偌大的肚子圓鼓鼓的,也快頂到了天。

張舍看他的這個糟糠之妻早不順眼——原先,還沒什麼,最起碼還能極其不耐煩關心關心兩句,偶爾問問對方最近胃口如何,肚子的孩子可好……可是,自打見了錦繡,金頂華蓋轎子里的那個女人把簾子輕輕地、俏皮高傲地一挑……張舍便由此像轉了性。那個糟糠之妻吳氏——早已不是什麼妻子了,她成了一團牛糞和狗屎,處處礙眼,處處帶刺兒。

錦繡笑,依舊搖著扇子,頭也不抬地,甚至眼皮也不拿來夾夾對方︰「唷!誰呀?叫得這麼親熱?好像我認識你似的?」

是的,那時候的她,真的不認識這個男人。搭訕的太多,理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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