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訂閱率沒有過半, L-007開啟了12個小時的防盜指令
謝嫣:「系統!系統!什麼情況?」
L-007咬牙切齒:「宿主殺害原世界男主,任務被迫終止!總部正在商議如何對您做出處罰。」
「等等!實習任務都是沒有生命的npc, 為什麼不可以選擇刺殺?」四周的景象再次變成謝嫣當初醒來後置身的會議室, 她扔了刀,坐在靠椅上仰頭注視頭頂浩淼星漢。
會議室對面的議事廳燈火通明,還伴隨著激烈的爭辯聲,謝嫣凝神聆听片刻,果不其然,上司們談論的對象正是她。
系統用機械音嗤之以鼻:「期末考試不許作弊,難道模擬考就能開卷?宿主在實習任務里違反規定, 無法確保抵達真實世界就會改邪歸正。」
謝嫣被嘲得無話可說,她定定神, 妄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可是你沒說過npc不能襲擊……」
系統再次表示鄙視:「宿主和總部的合同條款上已經列明所有注意事項,我們以為您會翻閱檢查的, 看來是高估宿主的智商了。」
謝嫣:「……」
謝嫣百無聊賴等了半天功夫, 床簾外人頭攢動, 系統收到消息後準確無誤地轉述給她:「總部高層經過商議,決定將您隨機投放到十個古代世界,期間遇到的所有突發狀況,宿主必須在符合規定的條件下全部解決, 否則將一次性清零宿主經驗。第一個世界將在五分鐘後開啟,請宿主做好準備!」
正式員工都有選擇世界和劇情的權利, 以便加速經驗值增長。總部的處罰對謝嫣來說, 無異于晴天霹靂。
「隨機投放?!十個?!」
「宿主還需要將合同條款抄寫一百遍, 總部規定假一罰十,您毀壞了模擬系統就要賠償程序損失,十個世界希望宿主好自為之。」
謝嫣想死的心都有了。
【掃描目標世界、掃描宿體,掃描目標人物。】
【掃描完畢,資料程序加載中……】
【正在投放……5、4、3、2、1】
有別于實習任務中的虛擬感,謝嫣全身沐浴在金光里,靈魂一點點從身體抽離。太陽穴處火辣辣的疼,她覺得身體忽然輕盈起來,再度下沉時,四肢仿佛重新盛滿了強勁力道,她不太適應地動了動手指,恍惚間,似乎觸踫到一個溫軟的物事。
謝嫣猝然睜眼,頭頂烈日灼得額角生煙,她被人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脊背上傳來長鞭刺入皮肉里的劇痛,她以母雞護仔的姿勢將身下的人嚴嚴實實擋在胸月復下,食指狠狠扣住對方的手腕酸穴,迫使對方不能動彈。
謝嫣低頭打量她懷里的人,臉龐偏瘦,長眉入鬢,發冠歪斜,是個男子。
……
姓名:慕君堯
性別:男
年齡:20
屬性:原世界男二
身份:太師府嫡長子
許是瞧見她即便遭了毒打也依然精神矍鑠,這些人下手越來越狠,謝嫣終于崩不住:「系統快出來!幫我把痛覺屏蔽了,這些人渣手太毒!」
身上的疼痛漸漸變弱直至消失,謝嫣識相地選擇閉眼裝暈,臉頰緊貼的胸膛跳如擂鼓,她穩住心神,開始飛速吸收系統注入大腦里的資料信息。
這個世界作為她隨機抽取的第一個世界,相較模擬出的實習任務,難度增加了不止一星半點,且不說這些主角們都是活生生的血肉,光是主角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都讓謝嫣頭疼。
這個世界被選中即將上位的男二就是她眼下拼死護住的慕君堯,渣男主是慕君堯同父異母的弟弟慕成堯,而女主,則是自小和慕君堯指月復為婚的安陽郡主雲碧水。
慕君堯的生母是慕太師的原配發妻,原配故去後,慕太師扶正最寵愛的側夫人方氏做了正妻。
慕成堯為方氏所出,也順其自然成了嫡子,慕成堯幼年被先夫人打壓頗多,最終養成一副陰沉不定的性子,視生性溫良的慕君堯為勁敵,設計陷害慕君堯不得太師寵愛、下人敬重。最後更是搶了女主雲碧水為妻,利用雲碧水對自己的愛慕刺激慕君堯,在奪妻之痛操控下,失去理智的慕君堯落入慕成堯布下的陷阱,變成個瘋子。
雲碧水對昔日得聖上贊譽的未婚夫很是畏懼嫌惡,任由王府侍衛將慕君堯騙入河中淹死。
謝嫣的使命就是扶正深情男二慕君堯,並促成他和女主雲碧水的姻緣。
而謝嫣的馬甲,則是慕君堯身邊唯一忠心耿耿的貼身侍女嫣紅。
在身世上,慕君堯和她在實習任務中的身份倒還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皆為繼室所不容。
天涯何處無芳草,慕君堯一個得帝王稱頌的才子何必非要單戀雲碧水這麼一個白眼狼女主,謝嫣極其不能理解系統的三觀。
她想起實習任務里那位從未謀面過、致力于替沈煙歌掃除萬難的夫君謝君儀。慕君堯和領了一票好人卡的謝君儀很是相似,對雲碧水一顆心日月可鑒,就算是淹死前的最後一刻,他所想的都是雲碧水另嫁他人會不會受了委屈……
謝嫣感慨萬千,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痴情種。
總部的規定不能朝令夕改,謝嫣身負「假一罰十」的懲罰又是被灌輸職業道德的正式員工,不能因為個人情緒惡意違背系統,于是必須從長計議。
她打開任務介紹面板,現在的形勢資料里也有提及,慕成堯的乳母擔憂慕君堯光芒太盛妨礙到慕成堯的大好前程,溜入慕君堯的房中在他杯盞里下了能讓人高熱不醒的藥,慕成堯收買御醫污蔑慕君堯染上瘟疫,方氏在一旁上下嘴皮一踫,說動慕太師將慕君堯逐去鄉下的田莊養病。
而這些拿著鞭子虐打慕君堯的下人乃方氏手里的爪牙,是專門被換進田莊用來折磨慕君堯的人。
慕君堯身邊伺候的人被慕成堯換掉七七八八,就只剩下嫣紅一個侍女勉強服侍。
謝嫣穿過來前,正值嫣紅以自己的單薄身軀拼死護住慕君堯不再遭受□□,雖然系統幫她屏蔽了痛覺,方才那幾鞭仍舊令她心有余悸。
幾個嘍見她昏死過去,捏著鞭子面面相覷起來。
想起夫人留下不許將慕君堯打死的囑咐,幾個人心里也有些後怕,丟開鞭子忙喚來田莊里幾個灑掃的僕婦:「快,趕快尋郎中把這賤丫頭救醒,若鬧出人命可就棘手了!」
身下的慕君堯手掌支地艱難直起上身,月兌下外袍裹住謝嫣鮮血淋灕的脊背,雙手攬過她的腰將她一把抱起。
身為主子卻如此屈尊,這舉止實在是越矩。謝嫣因為還在裝暈推月兌不得,只能壓下心頭的怪異感,勉為其難任由這位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嫡長子抱著。
慕君堯生得高大,身子卻很是單薄。隔著身上厚重的衣衫,謝嫣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臂間的嶙峋骨骼。
他已經在田莊上住了一年有余,高熱按理說早已退去,可是病情卻始終不見好轉,虛弱地令謝嫣不得不懷疑他隨時會因為體力不支把她扔下來。
田莊里方氏和慕成堯的眼線太多,目前最緊迫的不是想盡辦法拉男主慕成堯下水,而是應當盡快治好慕君堯的身體,讓他光明正大回到太師府。
方氏對慕太師吹的枕頭風一陣又一陣,今天能害慕君堯被逐到田莊,明日就能讓雲碧水心甘情願嫁給慕成堯。枕頭風的厲害,謝嫣之前在許氏那里領教過數回。
慕君堯在大大小小的屋宅間不停穿梭,久到謝嫣都快睡著了才停下。
他推開一扇狹窄的木門,灰土從門楣上抖落下來,慕君堯小心翼翼將謝嫣放到床鋪上,攤開一旁的被子蓋住她血肉模糊的肩背,凝視她慘白臉色沉默地坐在一邊的杌子上,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是我沒用,連累你跟著我受苦。」
謝嫣一直不能容忍頹廢的男人,她很想上去抽他幾掌,道一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您能被總部挑中做男主的終結者,這就注定一生會大起大落,大丈夫義薄雲天何必為了一點小小的得失自怨自艾……
她腦海里這個念頭剛蹦出來,系統立刻條件反射威脅:「合同第三十八條規定,崩人設,死得快。宿主你是不是嫌一百遍太少?」
總部員工崩人設的先例謝嫣也有耳聞,超月兌原主原先性格行事的後果極其慘烈。
她在腦海里瀏覽一遍嫣紅的身世,發現這丫頭竟是罪臣之女,沒有抄家前是長在鐘鳴鼎食之家的大戶人家小姐,因為父親站錯隊一朝獲罪,才被賣進得新帝眷顧的太師府做婢女,府里廢□□羽的後裔眾多,孤僻沉默的嫣紅身為其中之一,素來沒有什麼存在感。
嫣紅憋屈的性子很好偽裝,可資料中還顯示她對慕君堯一往情深,慕君堯淹死後,她也跟著跳井殉情。
對于已經死了很久不再有七情六欲的謝嫣來說,這一點非常具有挑戰性。
慕君堯緊了緊身上已經洗得看不出顏色的衣衫,低低道:「無妨。」
船夫不再多言,慕君堯乃先帝臨終前親封的托孤大臣,剛正不阿如斯,傲骨嶙峋如斯,也只有每年的這個日子才會流露出難得一見的孤獨和無助。
小船飄飄蕩蕩行過一炷香,終于在岸邊停靠下來。
慕君堯撐開油紙傘抱著一堆紙錢緩步走上布滿青苔的長階,路過一方長亭時,里頭有個十多歲的少年得意洋洋朝他揮手:「太傅太傅!朕在此處!年年的今日你都推月兌不去上朝,今日被朕逮住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打扮成書童的太監總管忙步出長亭迎慕君堯:「聖上說什麼也要跟出來,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慕君堯眉眼安詳:「微臣不敢推拒,若是聖上不嫌棄此地簡陋,自可與微臣同行。」
生于深宮之中的少年一出生便是太子,不曾見過民間景致,今次頭一回偷溜出來滿眼都是驚奇和興味。
慕君堯在一處墳前停下來,墳前栽種的綠萼梅花花瓣飄飄落落,他拂袖掃去塵土,將護得完好的紙錢元寶輕輕放在墳前,又喚船夫取來火折子和火盆。
紙錢和元寶在火光里慢慢燃盡,少年帝王閑著無事,索性辨認起墓碑上的模糊字跡。
「……先室慕君堯夫人之靈?」
帝王止住了口,父皇早先被人刺殺落了病根,彌留之際將他托付給慕君堯,慕君堯的存在對于他而言亦師更亦父。
他知他家中既無親母亦無發妻,曾經年輕時僅僅同當時的安親王之女有過婚約,然而安親王之女惠安師太圓寂多年,眼前的一切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帝王疑惑問他:「太傅何時娶過妻?太傅夫人是誰家的姑娘?」
慕君堯模出一盞河燈置到香爐前,因帝王一句無心的話,思緒悄然越至多年前。
他一生摯愛的妻歿于二十年前的煙花三月,溫暖陽光撫上她毓秀恬淡的面容,他親眼看著她在他懷中與世長絕。
她雙目渙散,最後留下的話卻是如有來世不願再做丫鬟。
他抱著她冷透的身體神色茫然至極,她的言下之意究竟是不願再同他相見,還是她想擺月兌身份的鴻溝光明磊落地站在他身前?
然而謎底他再也無從得知。
他親手將她下葬的那日,安王府郡主一身緋衣跑來山上尋他,雙目通紅扯住他:「君堯哥哥……你不能這麼對我!」
慕君堯漠然把她推到一邊:「郡主同在下毫無瓜葛,還望郡主自重。」
小姑娘哭得肝腸寸斷:「我是對你隱瞞身份不假,可是君堯哥哥你知不知道,碧水愛慕你愛慕得快要發瘋!嫣紅她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憑什麼讓你魂不守舍,憑什麼?」
「所以你就逼死了她?」
雲碧水陡然睜大眼楮。
「那日王香也在房中,你對她說的話,我全部知曉。山高水遠,你我今日言盡于此,郡主是成堯未過門的妻子,還望郡主自持身份。」
她在他身後崩潰大哭,上氣不接下氣道:「嫣紅服侍你多年,身子磋磨得不成樣子,她遲早都是要去死的與我又有何干?她究竟有什麼好能讓你一顆心都死在她身上?」
慕君堯回憶起那日田莊上她那次的以命相護,少女如花的嬌顏在烈日下生動熾烈,是他抵擋不住的艷色撩人。
這麼好看的姑娘怎能在他一個得了瘟疫的廢人身邊蹉跎年華,他要放她出府另覓出路,她卻扒拉他雙腿死活不走。
她命令他好好活下去,為了娘為了自己報仇,哪怕苟存于世也要活下去。她認真的神色讓他神迷,他第一次對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貼身侍女有了妄念。
他拿著毛筆正要去水缸刷洗,黑夜里,她在水缸邊的雪白身影格外惹眼。
她披上衣服轉回屋子,慕君堯回過神驚慌失措奔到桌案前,听著她走近的腳步聲心如鹿撞。
此後她的一言一行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月復中饑餓,她夜入廚房偷了一堆菜蔬回來。
他無法離開田莊,她便親自求了王氏。
水井邊,他捏住刻刀的手指被磨得生疼,而她反握住他的手掌又軟又涼。
她日夜趕工替他制出貼身的衣衫,他仍記得一襲白衣邁進馬車中,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與欣慰。
嫣紅身上的鞭傷如郎中所言一般不能消退,她卻只是輕描淡寫地笑:「哪個丫鬟身上沒有幾條疤。」
馥梅苑狹小破敗,她親自打掃,他擔心她太累抬手便要代勞,一個不察抱著她滾到榻上,她滿頭青絲如九天之水流瀉,柔軟細膩的發稍蹭得他心口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