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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皇子養成指南(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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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壓了一時可忍, 可被相同的人壓一輩子就叫她一個自小熟讀兵法的將門女子無法忍氣吞聲。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她只是個婦道人家,所能算計的不過是後宅內事,若論插手愛子的前程和功名, 她一個後宅內婦根本無能為力。

慕成堯上前一步環住方氏顫抖的肩膀, 眉心慢慢蹙起一道深淵。慕君堯今日回府時雲淡風輕的神態歷歷在目, 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疤痕橫亙在他的心口上,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出身卑微,若有慕君堯在京城一日,太師府嫡子的光芒便只由他一人獨佔。

他深深吸了口氣,再度換上深淺難測的笑容︰「娘無須介懷慕君堯, 我們能治得他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六品侍詔官職已是兒子囊中之物,同他慕君堯再無半點干系。娘難道忘了, 我們這邊還有朝中不少將領的支持, 慕君堯的外祖家只是個纂史的文官, 成不了什麼氣候。」

慕成堯似笑非笑替方氏扶住有些歪斜的發簪, 低頭沉思片刻又續道:「至于他同安王府聯姻之事……听說那安王府的小郡主性子嬌縱張揚, 從不屑正眼看待京中負有盛名的名流世家子弟。娘看看,如今的慕君堯身子已經壞了, 還有什麼家底能比得過這些身體康健、儀表堂堂的世家子?」

方氏破涕為笑:「你這孩子的月復中盡是這些歪理, 」她使喚屋里的丫鬟將慕成堯推出門外, 「你爹即刻回府, 你務必仔細著點,別被那災星搶了風頭。」

謝嫣在新院子里也沒閑著,她初跟隨慕君堯一同回府,對府內侍女小廝的品性一無所知,不會輕易讓他們侍奉。

好在他們還帶回來一個王香,這姑娘心眼不壞就是整日愛做飛上枝頭的美夢,讓人偶爾有點啼笑皆非。

這處院落較為偏僻,卻還有個雅致的名字,喚作「馥梅苑」。

馥梅苑里的陳設簡單,除了博古架、紫檀木桌和拔步床外再無別的擺件,故而灑掃起來並不費神。

不大的院子正中還鑿了口井,謝嫣尋來木桶,放繩子打上兩桶干淨的井水,又踮腳取下博古架上積了層薄灰的雞毛撢子,分給王香一根,兩個人腳不沾地地忙活起來。

灰塵在夕陽的投射下仿佛鍍了層金燦燦的光,這團浮動的金光無聲籠罩在被擦拭一新的拔步床上,照得拔步床熠熠生輝。

謝嫣不經意間被漫天飛舞的粉塵嗆得咳嗽不止,她撢了撢雞毛上的灰正要彎腰繼續打掃,手背卻被人輕輕攏住。

慕君堯已換上管家送來的錦袍,輕軟料子上的紋飾栩栩如生,他溫潤如玉的側臉逆著光,矜淡的眸子一瞬不瞬瞧她,以命令的語氣啟唇道:「你歇會兒,我來。」

她的手在他輕緩語調中不受控制地松開,竹質的手柄瞬間落入他的掌心,他修長的五指穩穩接住,這畫面宛如一顆星辰墜入海洋,斑駁金色被溫涼海水層層疊疊淹沒起來,美好得令謝嫣頓時有些窒息。

她下意識跳起來伸手去搶:「大少爺的身子還需將養,觸到這些塵土只怕會催發舊疾,還是讓奴婢……」

慕君堯抬高了手中的撢子,她心不在焉一個不察撞上去,發髻上做工粗糙的木簪直直磕到慕君堯的頜角。

這番沖勁對于身子單薄的慕君堯而言顯然有些過大,他沒站穩腳跟前還虛虛托了一把謝嫣的腰,這下連人帶謝嫣失去依仗地向後急速倒去,多虧後面還有一張床榻墊背,否則慕君堯定被她撞得半天起不來。

謝嫣一頭扎進慕君堯的胸口,隨著他一聲沉沉的悶哼,木簪不堪重負終于斷成令人嘆惋的兩截,她滿頭發絲滑落下來,如夜幕上浩瀚的星河,迢迢鋪了滿床。

慕君堯一張臉枕在她如雲發絲里,目光旖旎迷離,下巴中央處一點通紅,他的手臂牢牢抱住謝嫣的腰,手心灼熱的溫度隔著衣料烙上她的肌膚。

兩人所著皆是薄衣,眼下挨得又這般近,謝嫣甚至能听見他左胸處擲地有聲的心跳。

身後驀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驚叫,他們之間那點不可言傳的氣氛霎時一掃而空,謝嫣被這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拉回思緒,她毫不拖泥帶水地爬起來,還扶了慕君堯一把。

身後的王香雙目圓瞪:「嫣紅你趴在少爺的身上做什麼」

謝嫣裝傻充愣不予理睬,惶恐不安地望向慕君堯,急切詢問道:「少爺可是被奴婢撞傷了?」

「無礙,」慕君堯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領口,眼神示意她坐下休息,自己則拿起抹布和撢子細致地擦過每一處落滿髒污的角落,「自出田莊以來,嫣兒你一直為我操心,如今回了太師府,府內粗使僕從眾多,凡事不需親為,好好休養便是。」

慕君堯如此堅持,謝嫣也不好推月兌。王香心中憋了話,干活時悶悶不樂,不曾開口理會她。

前院的嬤嬤傳話請他們去正廳用膳時,天邊的晚霞也收盡了朱光,謝嫣低首侍立于慕君堯身後,規規矩矩抬步入內。

廳內的楹聯邊擺放著高大綠植,身形豐碩的慕太師相貌生得粗獷豪邁,紫棠色面皮上嵌了對錚錚虎目,看上去不大像文官,倒很有幾分武將的風姿。

慕君堯疾趨至正廳,拂袖叩首行了個大禮,「不孝子拜見父親,望父親四季康泰,歲歲長安。」

慕太師眼瞅著足邊許久未見的長子,虎目一眨竟泛下幾滴淚水,哽咽道:「我兒……我兒終于回來了……」

謝嫣潸然淚下看著這對「父慈子孝」的世家父子,心中卻對此視如蔽屣。若不是她明白其中關節,只怕也同那些不知人情世故的下人一般,被慕太師的虛情假意蒙騙了去。

如果慕太師對待慕君堯還有那麼一絲一毫的親情,也不會輕易听信方氏的枕頭風將他送去田莊由他自生自滅,更不會在這一年內對他不聞不問,甚至把原本屬于慕君堯的官職私自拱手相送給慕成堯。

觥籌交錯與玉盤珍饈亦不能掩蓋慕君堯和慕太師之間的貌合神離,主子用膳只用一個婆子伺候布菜,其余的丫鬟都候在正廳外待命。

謝嫣不認得這些臉生的姑娘,和她們也談不到一起,她們彼此間都熟稔至斯,在外候著無事可做,不知是哪個帶的頭,細聲細語嗑起主子們的閑話,無故令她的雙耳也受了一回燻陶。

「昨兒個我听我們姨娘和太太說起二少爺的婚事,二少爺再過幾月就是弱冠年紀,這婚事都要上著點心,不過說了幾家,太太都不太滿意。」

「哪能滿意,大少爺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妻可是安王府的郡主,二少爺既是嫡子的身份又有官職傍身,隨便娶個官家女子都算吃虧,莫說太太,便是我也是不依的。」

「嗤,你不依什麼不依,二少爺娶不到妻難不成還能抬你做姨娘?貪心不足蛇吞象,仔細被太太一頓板子發賣出府!」

據謝嫣所知,慕成堯一早就生了奪妻的心思,男人一輩子最不能容忍兩樣東西被染指,一是妻妾二是江山。

奪人江山滅人官路是打臉,染指妻妾則是蹬鼻子上臉。

慕成堯是何等自負、何等居心叵測的偽君子,在他眼里就沒有人倫道義這四個字,只要有能讓慕君堯一蹶不振的法子,無論後果,他絕不放棄嘗試。

飯食用完,謝嫣跟著廚房里的婆婦進去收拾,太師接過方氏遞到手里的香片,捻起瓷蓋呷一口茶,溫和慈祥地看著慕君堯,意味深長道:「今日與安親王議事,他得知你已回京的消息特意向為父打探了你的事……君堯,你已到了成婚的時候,可有什麼話要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君堯的親事但憑父親大人做主。」慕君堯面容一派波瀾不驚,像是對太師接下來的話早有準備,他眼風甚至掃了謝嫣一眼,目光中蘊含的沉思不言而喻。

謝嫣目睹這一幕,心頭隱隱有了某種不詳的預感。若是太師應允慕君堯的親事,必不會如此反問他。他如此態度,分明是……

仿佛是為了佐證她所想不假,慕太師清了清嗓子,閉目養神須臾再次開口:「你染過瘟疫,安親王擔憂你這舊疾會過給郡主傷了她的身子,便有些猶豫。但為使太師府與安王府不生嫌隙,決定讓你二弟娶小郡主為妻……君堯,你可有異議?」

不知為何,听到父親開口說這等誅心的話,慕君堯心中竟有種令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解月兌。

他唇角不自覺帶了一抹輕松愜意,沒有什麼跌宕起伏的口吻平淡如舊:「二弟乃人中龍鳳,郡主若另擇你為婿,不失為良配,愚兄退位讓賢也無可厚非。」

慕君堯臉側的進度條再度浮起,15%的藍色進度條此刻變成了紅色。

系統:「提醒宿主,進度條如果增長持續停滯,宿主本次任務將以失敗告終。您會面臨系統崩潰的危險,請您做好必要的準備,盡快完成任務。」

謝嫣抓住重點:「……系統崩潰有什麼危險?」

「系統故障可能會導致宿主原始靈魂灰飛煙滅,請您認真對待本次任務。罰抄合同還是靈魂毀滅,希望您做好選擇。」

謝嫣猝不及防:「……知道了。」天天把罰抄合同一百遍掛在嘴上,L-007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吧……

那頭慕君堯心胸如此寬闊令方氏有些心生疑竇,尋常人被奪妻都是殺紅了眼,何況安王府郡主身份金貴,他怎可這般灑月兌?

方氏很不是滋味,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心生一計:「既然郡主早晚都是要進我們府的,不妨請郡主來府上小住幾日,也好同成兒相熟,省得日後又牽扯到大少爺,引出些與弟媳有恙的閑言碎語……」

謝嫣事先曾做了調查,這個世界對男女大防看得並不嚴重,定親男女相互拜訪不會招來什麼風言風語,這也是方氏大言不慚的緣由。

觀花街一瞥使得雲碧水對慕君堯動了芳心,女追男隔層紗,原世界里慕君堯單相思的局面目前已被謝嫣打破,若雲碧水能來太師府,她從中牽線搭橋則更為便利。

慕太師反復推敲後十分認可方氏出的主意,驟然換了夫君哪怕是郡主也不能很快接受,請她來府上小住一方面撮合她與成兒,另一方面還能讓長子徹徹底底死心,何樂而不為?

謝嫣沒有躲開,生生挨上她這一掌,只偷偷側開臉卸掉些力道。

然而這樣的躲避無怪乎杯水車薪,謝嫣臉上頓時激起火辣辣的疼意,連風掃過面皮時都疼痛難忍。

雲碧水抱膝癱坐于地,嗓音里帶了哭腔,靈動杏眸里浸滿淚水:「慕君堯那樣好的男子,你竟也忍心這樣害他!」

她哭哭啼啼個不停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謝嫣听得心煩,跨過雲碧水身邊徑直朝著屋里走去。

雲碧水呆呆瞧著庭中栽種的金錢綠萼,視線漸漸模糊似乎又現出他著素衣長身立于樹下的身影。

他嘴角凝笑,眉眼雅致柔和,顧首而望時,滿樹的綠萼一夜之間香飄滿園。

她無數次躺在芝蘭閣的小榻上,聆听外頭雨打芭蕉聲,腦海里所想的全是慕君堯。

那個本該是她夫君,與她白首不離的翩翩公子。

今夜嫣紅給予她重重一擊,雲碧水本想著即便他們有緣無分,但是遠遠地在太師府看他一眼,抑或是隱瞞身份與他交心,這樣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如今所有人都背棄了慕君堯,他唯一信任的侍女背地里與慕成堯勾勾搭搭,棄他如敝屣。

若她再袖手旁觀,或許同他連機緣都會散盡。

思緒轉到此處雲碧水突然起身,她來不及拍開迤邐裙擺上沾染的灰塵,急急忙忙提起見裙沖入慕君堯房中。

途中數次被繁復的裙角絆倒,她咬牙忍痛起身,跌跌撞撞趕至他房門前已是鬢發散亂,衣衫不整。

馥梅苑在太師府里是最冷清的一個院落,院子里除了三個侍女伺候再無旁人靠近。

母妃曾叮嚀過她女兒家要矜持,不可隨意與男子接觸免得失了女兒家的體統。

可若是這男子換成慕君堯,哪怕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一輩子,雲碧水也甘之如飴。

她屏住呼吸放慢腳步輕輕推開隔扇,慕君堯躺在榻上呼吸綿長,顯然已經熟睡。

借著軒窗投進來的光雲碧水注意到一旁的桌上還擱了只空碗,她端起碗嗅了嗅,碗上殘留著藥汁的苦澀味。

他的身子弱到竟需要天天以藥維持,雲碧水心疼不已。她雙目一酸再度潸然淚下,慕君堯似被她的動靜弄醒,低聲咳嗽幾聲,在黑暗中道:「嫣兒,是你麼?」

這個稱呼對于雲碧水來說,不亞于兜頭澆下的一盆冰水那樣令人心寒。

他並不知曉身邊坐著的不是他口中念出的那個人,語氣疲憊又帶著安心:「你還在生我的氣罷……嫣兒,聰慧如你,我對你的愛慕你難道看不出來?」

雲碧水猶墜冰窟,親耳听見始終比從別處獲知的更絕望。她放縱自己自私一次,得來的卻是心上人心有所屬的噩耗。

宛若鬼使神差,雲碧水沒有急于戳穿謝嫣與慕成堯的陰謀,一計靈光一閃涌上心頭,她眼底蓄起抹厲色緩緩道:「奴婢只是將少爺當做主子和恩人斷沒有旁的心思,少爺這樣問了,奴婢今個便直說出來。」

她雙手死死攥住裙角,面上有種大仇得解的快意,「奴婢實則仰慕之人唯有二少爺。」

能讓慕君堯徹底對嫣紅死心的不是她僅僅幾句就能言說的背叛,只有讓他真正親身體會被嫣紅拋棄背叛的痛苦,他才會懂得這個世上對他表里如一的是她。

慕君堯不再多言,雲碧水瞧他睡得沉于是回到芝蘭閣換了件侍女衣衫,收拾齊全復又坐到慕君堯床邊替他守夜。

雲碧水昏昏沉沉醒來時,抬眼正對上慕君堯一雙沉寂的長眸,他望向桌上的藥碗神色有些懨懨:「昨夜之事我記不太清,是你一直陪著我?」

她不勝嬌羞低下頭,轉著靈動眼珠答:「嫣姐姐喚奴婢給少爺送湯藥,奴婢怕少爺夜里身子不爽利,就在此候著。」

慕君堯眼尾的笑紋忽然綻開,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令面容上的病氣消散殆盡,他莞爾一笑:「那便多謝碧雲姑娘。」

謝嫣因同慕君堯鬧了別扭,除了修剪花枝灑掃之類的粗活,其余近身伺候的活能不做的都交待給王香去做。

王香歡天喜地領下差事去服侍,慕君堯偶爾見不到她也沒多問,省得謝嫣為了應付他絞盡腦汁。

慕成堯對此十分滿意,含情脈脈撫上她手背:「听聞你與慕君堯劃清界限極少往來,我雖信你一片忠心,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該如何為我所用?」

很少有人能將利用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如果她擁有雲碧水的智商或許真會被慕成堯的花言巧語迷惑,然而她早知他的真面目就不會蠢到一意孤行往火坑里跳。

謝嫣微不可察收回手,笑靨如花撐腮伏在鐵梨翹頭書案上:「二少爺不必擔憂,奴婢已將賣身契從大少爺屋里偷給二少爺,左右都算二少爺的人,事事必先以二少爺的榮辱安危為先。」

念著手里捏著關乎嫣紅生死的賣身契,慕成堯心底最後一絲疑慮也被打消。

沒有人願意為了博取信任以性命做賭注,且這嫣紅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的卑賤婢女,慕成堯自負她翻不出什麼浪花遂將計謀一五一十對謝嫣明說。

這廝心腸黑得肯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弒殺嫡母,誣陷兄長,強奪人•妻……反正是壞事做盡還能頂著男主光環一路同風直上的神一般存在。

他最後聯合皇後設下的局更是異想天開,皇後的眼中釘是淑妃,而他的肉中刺是慕君堯,兩個臭味相投的辣雞一拍即合共同布下了天羅地網。

按照這兩人的打算,會由皇後遣太監引慕君堯與淑妃二人至燃了催情香的偏殿踫面,再由慕成堯借口陪新帝一觀,孤男寡女**,一頂綠帽子就狠狠扣在叱 風雲的新帝頭上。

「若非你半途橫插一腳,慕君堯如今早是個臭名昭著的閹人,沒了名聲也沒了底子,何故我再多此一舉?你可知他一番政論深受聖上贊譽,甚至不日便會提拔他?」

謝嫣心中愉悅,表面卻挑眉不甚在乎,以他的口吻還擊:「二少爺先前不開口,到時候錢財兩空,奴婢何故自作多情做這一回菩薩?」

「再者,二少爺的計策什麼都好就是未免讓旁人覺著太刻意。聖上非等閑之輩,奴婢都能看出破綻他怎會看不出來?」

「哦」慕成堯來了興致,深邃眼瞳中滿是贊許和興味。

「二少爺不妨再將郡主牽扯進來……奴婢听聞郡主頗與皇後淑妃交好,由她一個局外人牽線,日後也不至于惹聖上疑心。」

原男主慕成堯對他只見過兩面的原女主雲碧水實在算不上愛慕,他甚至連她的臉都記不太清。

她屢屢拒絕自己,態度高傲而蔑然。

雲碧水無視他的良苦用心,一味踐踏他的尊嚴,不拉她一起趟這渾水是個男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謝嫣從慕成堯院子里出來時,秋陽一動不動窩在雲頭後躲懶,天地皆披上層不濃不淡的陰影。

雲碧水一身華衣領著十數個侍女,翩然立在離她不遠的長亭里朝她望過來。

她眉心繪了只昳麗柔軟的朱蝶,膚色白皙如瓷,一身紅衣瀲灩晴光,這麼瞧著與沈煙歌更是神似。

謝嫣揉揉笑僵的臉,擺出個驚詫萬分的神情。

她身邊的巧兒性子潑辣率直,居高臨下命令她:「還不快過來見過我們郡主!」

謝嫣木然靠近雲碧水,她半晌開不了口,愣怔怔地:「你……你……」

雲碧水諷刺道:「你能騙得了他,就不許我騙你?我原先本應嫁……本應是安王府雲碧水,你既要害他,那我便豁出命去保他。」

謝嫣看著她消失在慕成堯院落前的背影,又是悵然又是欣慰。

腦海預料之中再度響起提示音,系統盡職盡責解說:「任務完成度已達百分之九十,請宿主做好月兌離世界的準備。」

不知不覺過去數月,這一切終于快到盡頭。

慕君堯廢除察舉制的政見與新帝高度統一,新帝欲削弱世家豪族可與皇權抗衡的地位,慕君堯倡導的即是從選拔官員上開始著手。

改•革之初遇到的阻力非常人所能想象,為避免朝中反對之聲太多,慕君堯只是新設幾個官職供寒門子弟選擇,並未引起貴族勛貴太多注目。

慕君堯深得新帝寵幸,巴結奉承他的人因此越來越多。

慕君堯風光無限的同時亦誘使慕成堯與日俱增的嫉妒終是決堤。

小船飄飄蕩蕩行過一炷香,終于在岸邊停靠下來。

慕君堯撐開油紙傘抱著一堆紙錢緩步走上布滿青苔的長階,路過一方長亭時,里頭有個十多歲的少年得意洋洋朝他揮手:「太傅太傅!朕在此處!年年的今日你都推月兌不去上朝,今日被朕逮住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打扮成書童的太監總管忙步出長亭迎慕君堯:「聖上說什麼也要跟出來,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慕君堯眉眼安詳:「微臣不敢推拒,若是聖上不嫌棄此地簡陋,自可與微臣同行。」

生于深宮之中的少年一出生便是太子,不曾見過民間景致,今次頭一回偷溜出來滿眼都是驚奇和興味。

慕君堯在一處墳前停下來,墳前栽種的綠萼梅花花瓣飄飄落落,他拂袖掃去塵土,將護得完好的紙錢元寶輕輕放在墳前,又喚船夫取來火折子和火盆。

紙錢和元寶在火光里慢慢燃盡,少年帝王閑著無事,索性辨認起墓碑上的模糊字跡。

「……先室慕君堯夫人之靈?」

帝王止住了口,父皇早先被人刺殺落了病根,彌留之際將他托付給慕君堯,慕君堯的存在對于他而言亦師更亦父。

他知他家中既無親母亦無發妻,曾經年輕時僅僅同當時的安親王之女有過婚約,然而安親王之女惠安師太圓寂多年,眼前的一切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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