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我媽說, 震驚!沒想到你爸的第一次被我奪走了!

————《小奧利奧的私人日記》

chapter 15

安珩把Black放到床上, 雪白的床單瞬間浸紅了一片。

她手抖得厲害, 手機都快握不住了。

Black嘶了一聲, 慢慢睜開眼, 抬起沾血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驟然收緊, 「別打電話。」

「那、那怎麼辦?」安珩眼楮跟Black身上的血一樣紅, 她的聲音忍不住顫抖, 「你留了這麼多血, 必須叫醫生。」

Black舌忝了一下蒼白的嘴唇, 握著安珩的手微微用力,直視著她的眼楮, 加重了語氣︰「安珩,我的傷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所以,只能由你來做我的醫生。」

他眼窩幽黑,明明難受得很,卻極力彎起嘴角, 扯出一個笑容來,「安珩, 我相信你,所以我把命交給你。」

這句話的重量, 比她任何時候拿過的獎杯都要沉重, 壓在她的心上, 讓她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

可是,Black的傷勢容不得她再三的猶豫,她必須當機立斷。

安珩抹了一把臉,手回握著他,堅定而有力,她說,「Black,今天之後,你的這條命,就是我的了。」

Black莞爾︰「好。」

在這種豪華頂級配套的房間里,各種東西都十分齊全,安珩從櫃子里翻出醫藥箱,拿出里面消過毒的醫用剪刀,將Black身上的黑色短袖從中間剪開,然後打了熱水將他身上的血跡清洗干淨,才看見背後橫起的刀傷,從左邊的肩胛骨一刀下去,幾乎跨越了整個背部,止于右邊的肩胛骨下。

安珩眉心突突的跳,她呼吸又急又粗,看著背上這道觸目驚心的傷痕,都能想象到下手的人有多狠。

她深呼一口氣,說,「我要給傷口消毒,你忍不住就叫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

Black淡淡地答︰「好。」

消毒,清洗傷口,縫接,上藥,一連串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她繃緊了每一神經,不敢有一點分心,等到最後用紗布條將傷口包住,安珩才發現,自己的上衣已經全部濕透,盡管房間里開著恆溫21度的空調。

Black額頭上已是汗珠涔涔,他向來能忍,安珩縫接傷口的時候,他一聲未吭,只是閉眼緊咬著牙,腮幫子一突一突的,那似乎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

安珩坐到床邊握住他的手,這才後知後覺流出眼淚來,聲音也哽咽著,喉嚨里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拼命地往外面沖,她看著他,不說其他話,只是一味的甚至略顯偏執的叫他的名字。

「Black……」

Black眼波流動,眼底波濤洶涌,突然就想模模這個姑娘的頭,他也就這麼做了,一下一下,輕輕地,帶著專屬于他的溫度,他說,「對不起,嚇到你了,本來不想這麼和你見面的。」

他來,確實是存了私心。

從安珩踏入迪拜的那一刻,他就收到了消息,或者說,安珩離開迪拜,回到望舒市,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為其他,只為了確保她是安全的。

因為他的緣故,安珩曾經兩次意外的卷進了一些事情,不管是黑沙,還是另外一方勢力,只要想對安珩動手,便輕而易舉,現在這個世道,死一個人和死一只螞蟻沒什麼區別。

所以,他找了人暗中保護她,從她出機場遇到的出租車開始,她的一舉一動他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她重新回到迪拜是為了他,可是他清楚,自己和她不可能。

便是在安珩去3866倉庫的前一天,他搬空了3866倉庫,將所有她熟悉的地方都換了,包括那一間廉租房,反正,游輪酒會之後,所有的一切塵歸塵土歸土,這個世界在不會再有一個叫做Black的人。

但是今天,他和上次在文化中心那幫人意外交手,他受了傷,那邊也沒討到好,本來原計劃是破壞對方交易之後,直接從後廚逃出去,走庫爾沙漠,去無人區,可是當他看見徐徐關上的電梯門和里面的人的時候,他幾乎只是遲疑了一秒,便閃身沖進了電梯里。

那一刻,他是想待在她身邊的,就像現在這樣。

安珩搖頭,因為淚水,睫毛更加分明,染了水潤顯得更黑了,她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眼楮直視著他︰「現在不說這些,等你的傷好了我們慢慢算,現在我決定暫時原諒你。」

她認認真真的將他眉眼看了個遍,過了會兒,輕聲問他︰「疼嗎?我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動刀。」

「不疼。」他喃喃說,「心更甚。」

後一句,聲音實在太小,安珩沒听清楚,湊近了些,問︰「你說什麼?」

Black輕輕一笑,氣息有些虛,「沒什麼。」

之後,他便昏睡了過去。

安珩將屋里收拾了一下,重新找了一床干淨的被子給Black蓋上,然後轉身去浴室洗了澡,溫熱了水流遍全身的時候,那股子後怕勁兒才後知後覺的升上來,她抱著身子,只覺得渾身冰涼,又將水溫調高了些。

洗完澡,她將室內的空調調高了一度,走到床邊確認了Black沒有異樣,她才拿了房卡出門。

老城區文化中心左行三百米,有一條隱蔽的商業街,因為店主百分之九十都是印度人,所以又被當地人稱為印度一條街。

雖然名字里帶了個街字,但是其實是個狹窄的巷子,每一個店鋪門外面掛著印度飾品,一條巷子顯得神秘又離奇,安珩只覺得自己像誤入了另外一個國度。

她最後找了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男裝店,店主是個會說中文的印度人,問她︰「買給男朋友?」

安珩沒否認,問他︰「就上面掛著的那件黑色的,給我拿一個最大號的。」

店主朝她擺擺手,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件衣服,也是黑色的,只是在袖口的地方,繡了字,字太小,又隔得遠,安珩看不清,店主給她介紹︰「這是情侶裝,還有女款的。」說完,他指向另外一邊,果然還有一件一模一樣的。

正合她意。

安珩讓店主把兩件衣服都取下來,拿到手里仔細一看,她才發現這套情路裝做得竟然有些講究︰

男裝袖口的英文字在左袖口,是英文花體,寫著「」;女裝的在右袖口,也是一串字母,寫著「spero spera」。

不過她並沒有查到這兩個單詞的意思,直到後來,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這是希臘語,譯為——活著就是希望。

買了衣服安珩並沒有在外面逗留,她不知道是誰傷了Black,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到底去干了什麼,所以,她不放心他一個人待在酒店。

匆匆趕回去,Black還沒有醒過來,安珩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好在並沒有發燒,好像除了身體有點虛弱,其他並沒有什麼。

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緊繃的身子一下子就松垮了下來,她將新買的衣服拿去洗了晾好,然後便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將臉趴在床沿,盯著Black看。

男人睡著的樣子其實沒什麼看頭,她更喜歡他睜著眼,斂著眉,微微勾著嘴角,看著她笑的樣子,他一笑,笑容里起了褶子,安珩卻喜歡極了他眼角的褶子,就像她喜歡賽車一樣,沒有什麼理由,就是喜歡,喜歡到她覺得只有報之以吻才最為虔誠。

看著看著,困意涌了上來,一波一波的襲向她,腦袋一歪,倒頭就睡了過去。

床上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候動了動,睜開了眼。

他背上火辣辣的疼,並睡不安穩,所以,安珩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就醒了,但是他卻不想睜開眼楮,心中隱隱期待著什麼。

之後,他知道她進來查看了他的傷勢,也听到了她長吁出的一口氣,想來這一次是真的把她嚇到了。一直以來,Black都覺得這個女人挺奇怪的,沙漠初見的那晚,被槍指著,沒怕,後來踫到龍卷風卻怕得要死,幫著他逃跑的時候也沒怕,現在看見他的傷口卻害怕得站都站不穩。

剛才有一瞬間,腦海中升起這麼一個念頭︰如果這一次那刀再狠一點,他就這麼死在她面前了,她會怎麼樣?

不敢想,因為他竟然想不到任何一個可能,只是覺得背後的傷口裂開了一般疼,疼到肉里,疼到骨頭里。

然後他听到她去洗了什麼東西,之後床邊一沉,她坐到了他的身邊,又盯著他看了許久,在他快忍不住睜眼的時候,她抵不住困意,先睡了過去。

Black輕輕地坐起來,抬起手,沿著安珩的臉慢慢勾勒出它的輪廓,最後停在她眼皮上的那顆小黑痣上,目光漸深,眼里似乎聚了整個屋子的光,他微微傾身,給痣以吻,虔誠得像個聖徒,不帶情/欲,充滿了儀式感。

他慢慢下床,盡量不牽動身上的傷口,將熟睡的某人抱上床,又輕輕將被子牽起來給她蓋上,然後關了燈,他躺在了她的身邊,枕著她平緩勻長的呼吸入眠,傷口似乎也沒這麼疼了。

次日,安珩枕著一只健碩的胳膊醒來。

她懵了幾秒,才把視線從男人光溜溜的胸膛移到他的臉上。

Black臉色已不見蒼白,取而代之的是好氣色,他比她醒得早,見她眼楮都不眨一下的盯著自己,他輕輕一笑,說,「早上好。」

安珩這才眨了眨眼,問他︰「我怎麼睡床上了?」她明明記得,昨晚她趴在地上就睡著了。

Black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你昨晚半夜自己爬上來的。」

安珩當即反駁︰「不可能,我又不會夢游。」

Black口氣淡淡︰「你見過那個傻子說自己傻嗎?神經病也不會覺得自己有病。」

好像……是這個道理?一大早,安珩就在懷疑人生中度過了。

早餐是安珩特意打電話到前台訂的,Black現在有傷在身,吃清淡的好,所以,她訂了一碗五谷粥,多吃雜糧,對身體總是有利無害的。

安珩將五谷粥端到床邊,打算親自喂他,Black無奈的看她一眼,說︰「安珩,我傷的是背,不是手。」

「哦。」她點點頭,卻沒將五谷粥放下,而是興味盎然的說,「可是,我就是想親自喂你吃啊。」

Black深深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小姑娘臉上那得意兒勁兒是怎麼回事兒。

最後,以Black妥協告終,安珩喂的興致勃勃,Black卻吃的渾身不適。

他十歲開始就全世界流浪,睡過最骯髒的大街,搶過流浪狗的食物,也出入世界最高檔的酒店,和非富即貴的人打過交道,但卻從來沒有一個人,這般親自喂他進食,不適的同時,更是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就好像,凌晨三點的夜,他在黑暗中醒來,周圍一片死寂,空虛感和孤獨感猶如深海的水,一波一波漫過他的頭頂,他的胸腔被壓強撕裂,大腦一片渾濁,這時,卻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然後她就是他呼吸的那一口空氣,是從黑暗中照進來的光,是時鐘重新轉動的那一聲。

——滴答、滴答、滴答。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