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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言聞言,動作微頓, 而後輕輕「嗯」了一聲, 又低頭與她熱切地接了會兒吻, 然後抬起臉來, 凝視著神色朦朧的嬌美女人。

他模了模她燙熱的臉頰, 輕笑起來︰「不可以。」

「……?」葉武頭腦還有些轉不清楚,呆呆地眨了眨水汽氤氳的眸子。

段少言在她額間又吻了一下, 而後起身,雙腿交疊而坐, 胳膊閑適地撐在沙發背上,側過臉,俊美的面龐顯得迷人卻清醒。

「我說, 不可以。」

「啊?」

葉武的腦子終于頂著強大的荷爾蒙干擾, 開始遲鈍地運轉。

段少言漫不經心地看著她,一只手托著腮,細長冷白的指尖襯著他的臉龐愈發英俊。

他的眼楮里像是雪夜雲開,星空朗朗, 很亮, 星星點點的光屑很容易讓人只看著他, 就能上癮。

「要按規矩來, 你考驗還沒通過。」段少言以那種能氣死人的冷靜, 慢條斯理地對她說, 「我不提供□□服務。」

葉武︰「……………………」

水果刀呢??水果刀呢!!!

她現在就要把這個小畜生閹掉!!!

「那、那你剛剛、嗯什麼嗯!」氣急敗壞地想要挽回自己的尊嚴, 葉武怒不可遏地坐起來, 耳朵尖漲紅,質問這個賤到極點的男人。

賤到極點的男人將目光抬起來幾寸,看了看她,然後把自己的賤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嗯,代表听到了。」

葉武︰「……」

段少言冷笑著補了一刀︰「不代表苟同。」

葉武費力地吞進這兩個字︰苟同。

「另外。」他施施然地抬起下巴,示意葉武不要浪費他擱在茶幾上的那碟水果,「我說過,在你沒有經受住考驗,合格過審之前,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事情,但除了苟合。」

葉武陰沉地咽下這兩個字︰苟合。

最後又打量了一番葉武的臉色,做了個總結︰

「你就暫時這樣,苟且地忍一忍吧。」

葉武生硬地消化這兩個字︰苟且。

「段少言!」消化不能,終于爆發,葉武殺氣騰騰,倏忽站起,咬著牙根,抑揚頓挫道,「咱們走著瞧,我若再中你的計,我他媽的跟你姓!」

段少言手一攤,漠然道︰「什麼計?」

「呃……」

青年淺笑一瞬,又是看得人心髒驀然失速。

「美人計嗎?」

這一次,葉武開始認真懷疑,自己也許大概,真的這十六年,都只看到了這個惡魔的冰山一角而已。

于是在惡魔的yin威下,葉武從未經歷過的操蛋日子拉開了序幕。

以前她的日子梗概起來,可以概括成︰上課、美男、上課、美男、上課、美男。

雖然看起來很乏味,但是葉武這只泥潭里的小王八搖著尾巴玩的開心,對自己的生活很是滿意。

可是現在,只因為不小心睡了段家的黃花大少爺段公子,她的生活瞬間亂了套,歸納起來,好像只剩下三個字︰

段。少。言。

她住著他家的宅子,領著他家的工資,替他家人看病保養,完了還得把剛發到手還沒捂熱的錢,又一毛不少交給小公子。

這是什麼?

奴隸社會的賤民,封建社會的丫鬟,資本主義社會的包身工。

那小畜生還有臉管叫她師父呢。

呸!

無數個晚上,葉武都越想越氣,難以入眠,伸手去床頭模包煙抽抽,叼在嘴里卻是一股淡出鳥的水果味。

這才想起段少言嫌棄她抽的煙氣味濃烈,太嗆人,美其名曰傷肺,讓人把她抽的煙全部換成了女士水果煙。

什麼櫻桃西柚草莓,連包裝都清新又可愛。

葉武咬著煙**,賴死在床上,簡直生無可戀。

她想,這日子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她睡了人家。這是一碼事。但她的人生自由不能因此受到限制,她一定要想辦法揭竿而起,推倒段少言的強權政治和霸權主義!

入秋之後,時不時有暴雨不期而至,長江三角洲一帶雖然不多台風,但多少總會受其影響,每當雨水瓢潑而至,盡是屋瓦忐忑,花樹婆娑。天地豪飲烈酒,酣暢淋灕,無數水線在檐脊匯成川,在窗玻璃上聚成河。駭雨奔騰,鋼筋鐵骨的繁華都市也好,粉牆黛瓦的水榭樓台也罷,都在這暴雨滂沱中伏作了溫柔模糊的影子。

這一日,段少言正要離去,恰巧風雲變色,大雨瓢潑。

他站在窗前,細長冷白的手指撘在窗欞上,看著外面的大雨,向葉武宣布了一個噩耗。

「我今天不走了。」

「啊?」

「雨太大。」

葉武聞言,干笑兩聲︰「大少爺,您還是開車回去吧,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宅,傳到老爺耳朵里,總是不太好的。」

段少言側目看了她一眼,抬起手,令她稍等。

然後他打通了段老爺的電話。

「父親。」青年淡淡然地說,「我在師父家里,今天修行不順,需要留下來過夜。」

葉武瞪大眼楮,看著他一副磊磊落落的樣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嗯,知道了,不會打擾她休息的。」段少言說道,「我有分寸。」

待青年說出「父親晚安」,並掛斷了通話之後,葉武頭疼地摁著太陽穴,半晌朝段少言豎起大拇指。

「你厲害,我服。」

兩個人並排並看了會兒雨,葉武忽然說。

「段少言。」

「嗯?」

「……你那大狼尾巴,藏得真好。」她由衷地說,「十六年了,我都沒發現你這麼不要臉。」

段少言沒吭聲,眸色深濃,凝望著雨。

葉武又說︰「還有件事兒,跟你說一下,你以後別再叫我師父了。」

男人睫毛倏忽動了一下,爾後側過了臉︰「怎麼?」

「我已經沒什麼可以再教你的。」葉武點了根煙,抽了口,慢慢吐出青色煙靄,道,「听著別扭。」

「片言之賜,皆事師也。你跟我說過的。」

「那是逗你玩的。」葉武翻了個白眼,「我不過就是你老子雇來的員工,你就算叫我一輩子師父,我也還是個員工,由你們說雇就雇,說開除就開除。這師父當著憋屈,沒意思,不當了。」

她陰陽怪氣地說了半天,無法就是在跟段少言慪氣,拐彎抹角地在嘲諷他們倆之間那不平等條約,段少言這般頭腦,又怎麼會听不出來。

但他听出來歸听出來,處不處理,怎麼處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師父……」青年嘆了口氣,正想說什麼,葉武立刻打斷。

「別,我沒你這麼了不起的徒弟。」

她生氣的樣子很有意思,耳朵尖會先漲紅,然後一雙桃花眼瞪的圓溜,腮幫子也總是會無意識地鼓起來一點點,像只碩鼠。

段少言看著覺得好笑,垂眸輕咳一聲,才總算掩飾過去。

「你這又是鬧什麼別扭。」

「我哪里敢鬧別扭,段老板段少爺,您行個好,就跟我說一聲,咱倆之前那個見了鬼的合約,要怎麼樣才算作廢?」

段少言微微抬起眉︰「怎麼又忽然說起這個。」

葉武擺擺手︰「一點都不突然。段少言,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我原本自由自在的,高興去哪里玩去哪里玩,高興買什麼買什麼,現在跟你簽了那個什麼狗屁賣身契,看起來是我買了你,但我怎麼越來越覺得是你買了我呢?」

她倒也不傻,對于合約的本質精神還是領悟的很好的。

段少言明知她說的沒錯,但還是波瀾不驚,不打算認賬。

葉武越說越生氣︰「你看我現在,玩也沒得玩,買也沒得買!我活得沒意思,要得抑郁癥了!」

段少言冷眼瞧著她,倒也沒見過這麼生龍活虎的抑郁癥患者。

「你想去哪里玩?」他淡淡地問她。

葉武說話的語氣活像個英雄。

「Nastro!」

「哦。」段少言沒什麼表情,「抄了。」

「啥??!」

葉武震驚了,她也就一段時間沒去,怎麼說抄就抄,她充了一整年的白金vip會員卡呢!

「為、為什麼?人家合法經營,又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喝個酒跳個熱舞而已,憑什麼抄!」

段少言冷冷地︰「偷梁換柱。牽線搭橋。你自己知道他們都做些什麼灰色營生。」

「……」葉武瞬間萎了。

段少言︰「還有別的想去的地方嗎?」

「有的。」

「說。」

葉武兩眼翻白︰「你殺了我吧,我想去見上帝。」

段少言漫不經心地說︰「去教堂就能看到。」

見這男人如此臭不要臉,葉武越發覺得這段時間累積下來的怨氣如滔滔江水奔涌到心頭,把她的鋼鐵心髒拍得砰砰作響。

「段少言!!」

段少言並不理會她的張牙舞爪,現在的葉武就像一只被拔了爪子的貓,就算跳到天上去,都撓不傷什麼人。

他靜靜凝視了她片刻,忽然長嘆一聲,問道︰「葉武。」

「沒規矩!叫我師父!」

段少言︰「……師父。」

「誰是你師父?叫我葉武!」

凝頓片刻,段少言似乎忍俊不禁,輕哼著笑出聲來,抬起手,猶豫一下,搭上了她的腦袋,揉亂了她的頭發。

男人簌簌睫羽下,一雙黑眼楮里的霜雪似乎是停了,流露些月白風清的溫柔來,幾乎微不可聞地嘆息道。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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