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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武心態陰暗,一路跟在于伯身後,盤算著弄死那小孽種的一百零八種方法。但當她踏進主臥,見到小段公子後,竟然就有些被嗆住了。

端坐在高椅上的,哪里是骯髒丑陋的小畜牲,分明是一個極清秀的孩子。那孩子眉宇漆黑如夜,或許因為從小吃的不好,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血色。

听到動靜,他抬起頭來,陽光從窗口照進,浸沐他那張薄瓷細玉般剔透的臉龐。

那當真是個極其標準的美人胚子,眉挺,眸深,嘴唇的色澤就像是透著陽光看去的緋玉,即使流離于孤兒院八年,但依舊氣華質貴,難掩光華。

葉武閱人無數,此刻竟也呼吸凝滯,看得出了神。

一時間窗外花影搖曳,小段公子墨玉般的眼楮流光溢彩,目光在葉武和段嫣然之間移動了一遍,就落在了段嫣然身上。

他睫毛簌簌,思量片刻,而後復又抬起眼簾︰「姐姐。」

這是他在她們面前說的第一句話。

那聲音清靜幽淡,似有梅花含雪,月照冰湖,雖帶著恭敬,並無任何不妥,卻听得葉武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她原本腦袋中幻想的boss,是個冒著綠色疙瘩,渾身粘液的單細胞生物,肌肉發達頭腦簡單,說話的時候嘴角流涎。

可是她發現自己想錯了。

關卡當前,她與段嫣然攜手觸發劇情,砰砰心跳聲中,厚重的金絲雲龍紋臥室大門左右打開,幼年體boss端坐椅上,見玩家組隊闖入,他眼楮微微舒開,目光慢慢地抬起幾寸,落在她們的臉龐上。

玩家殺氣騰騰,戒備滿點,但那清俊的孩子卻神情平和安穩,就像是一條剛剛孵化出來的幼龍,疏懶而安詳地眨了眨眼。

葉武很難猜測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下一秒是會對她噴火還是溫柔地磨蹭她的手掌。

一切都是未知的。

唯一顯而易見的,是他很英俊,而且是那種,很顯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往更好的方向發展的英俊。

這個孩子,發絲柔軟,體型尚小,坐在那麼大的高腳扶手椅里,顯得更是單薄。

他摔的不輕,小腿綁著繃帶,潔白的紗布滲出血來,私人醫生正半跪在他腳邊,在給處理腿上的傷口。

葉武將他從頭到腳,來來回回審視了好幾遍,下了個定論。

此人留不得。

雖然總的來說,他安靜漂亮還懂禮貌,外表十分的具有迷惑性,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氣場,在葉武眼里,一個高顏值,看上去智商也不低的boss,顯然比單細胞巨疙瘩要難對付的多。

葉武瞪著她,簡直可以靠著敏感的直覺斷定,這個溫順而安靜的孩子是很危險的,如果不早點搞定,那自己以後的日子大概就沒有這麼好過了。

為了今後不靠著老虎的憐憫度日,她必須把幼年體boss扼殺在搖籃里!

正陰惻惻地想著,她忽然听到小段公子講了第二句話。

「葉師父。」

簡潔明了,頗省台詞,與其說是一句話,不如說是三個字。

葉武︰「……………………」

什麼?

他叫誰師父?听上去好像是在叫自己?

正驚恐地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盯著boss的臉,確定這句話是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就看到一旁的段老爺和顏悅色地轉過頭來,對她說︰

「葉武啊,這五年來,嫣然多虧你照顧了。」

「應該的,應該的。」畢竟我是拿工資的。

段老爺笑得愈發慈祥和藹。

「小兒自幼在外頭漂泊,受了不少苦處,我瞧他身子雖然康健,但相較于同齡人,骨架還是單薄了些。"

"嗯……"一陣不祥的預感。

"現在你回來了,我這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往後你帶著鄙人兩位子嗣,可要更多費一番心思。不過,薪水自然是雙倍發放,另外,靜安區的那套別墅,就算是小兒贈與你的拜師禮吧,禮輕情義重,你可千萬別嫌棄。」

有錢人說的輕描淡寫,窮鬼葉武只覺得誘惑之大,簡直像被兜胸踹了一腳,眼前仿佛跳出一個巨大的彈框︰

恭喜少俠升到師父Lv2級,獲得金錢獎勵雙倍,靜安精裝別墅x1

這簡直令她心肝都激動地在顫抖了。

如果不是接下來還有一句附加條款的話︰

恭喜少俠,獲得跟寵[幼年體boss]一只,在該身體形態下,boss幼小可欺,溫順听話,不具有任何攻擊性。請少俠悉心喂養,嚴加管教,如有意外,將沒收所有升級所得財產,並可能靜脈皆斷,五內俱焚,暴斃于野,尸骨不全。

葉武想了想,說︰「……嘿嘿,段先生,你看我也沒有別的本事,只會修修行,煉煉藥,談談詩詞唱唱小調。你讓令郎拜我為師,不合適吧。」

段老爺和顏悅色地:"看你說的,我就是想讓他跟你學學這些傳統文化。"

葉武搓著手,還想挽回局勢:"那,拜師就不必了,你看我不就是個幫著小公子陶冶情操的下人麼。"

段老爺笑得愈發春風化雨:"那還是不一樣的。既然跟著你學了,不管學什麼,總要叫一聲師父的。"

"真的不用了!不敢當!"

"那靜安別墅可就不能給你了。"

葉武:"……"

所以世上為什麼會有私生子這種東西!!!!!當個富貴人家的師父,難道就這麼難嗎???!!!!

她氣憤地喘著氣,想要擺月兌給boss當師父這種可怕的命運,不管是修行師父還是藥學師父,哪怕駕校師父,糕點師父,她都不想當!

奮勇掙扎了半天,忽然覺得一腳踏空,猛地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楮——

窗簾拉得嚴實,把晨光都關在了外面,臥室內一片死寂,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聲。

床頭櫃上的夜光鬧鐘指向了七點的方向。

她搓了搓自己的臉,平緩著呼吸,背後的冷汗漸漸帶來一絲涼意。

又夢到段家姐弟倆小時候的事了啊……

大約是心理陰影太大,這些年,她常常會在夢里又回到戈壁鬼城,也時常會夢見第一次見到小段公子的場景。

她深深吸了口氣,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自段家小公子拜她為師,已經過去了十六年,時光匆匆,段家深宅大院,倒是沒有太多的人事變遷。

段爺依然康健,每日紅光滿面,精力十足,大有長命百歲的意思。

于伯原本是黑白摻半的頭發,如今也已盡是銀霜,家族上下的佣人大多沒有換,只是青年成了中年,中年垂垂老矣,只能干些輕便省力的活兒,再給小輩僕人們一些伺候主子的經驗。

從年歲上來算,葉武其實早已不再年輕了。

起床洗漱,鏡子里的人卻並不顯老,她有能力活死人肉白骨,自然也有常人所不知的駐顏之法。事實上,葉武的年齡一貫成迷,從一開始就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幾歲了,而她自己也從來諱莫如深。

只是十六年過去,她瞧起來仍然和剛剛出現在段家大門口時沒有太大偏差,依然是二十四五歲的年輕模樣,紅顏酡醉,媚眼如絲,一頭青絲如柔波婉轉,半點朱唇似羊脂淺絳,裙衫溫柔,衣裾含香。

以至于段老爺時常背著她感慨,真是千年王八萬年龜,臭流氓果然老得比正常人慢。

葉武在洗手間梳洗清爽了,一襲長裙飄拂,走到窗前,拉開了簾子。

外頭陽光正好,灑進屋內,照在寬大又凌亂的床上。

這大床和臥室里每一樣擺設一樣,都十足地張揚著女主人惡俗到極點,簡直可以和乾隆大爺媲美的鄉村喜慶品味。

床上鋪著正紅色的天鵝絨被褥,金絲線繡著花團錦簇。水杉木床頭櫃刷著亮白色油漆,邊沿綴滿水鑽,一盞歐式床頭燈罩著重重疊疊的蕾絲燈罩,花邊繁復冗雜,還瓖著水晶滴珠。

臥室地板 亮,壁紙艷紅,屋內晚清風格的琺瑯彩花瓶,掛畫濟濟一堂,窗台一只巨大的窄口花瓶,里面萬紫千紅一片綠,簡直像打翻了的顏料盤。

在這樣色彩爆炸的空間內,正常人都待不過幾天,偏偏葉武不是個正常人,她覺得此處甚是舒適,實乃人間仙境,若是有人不懂她的審美,那必定是因為他們眼光粗鄙,無藥可救。

床上躺著的男子見了光,迷糊地醒轉過來,他扭過頭,去尋找昨日與自己纏綿的女人。

那女人正立在窗欞邊,打開了窗戶透著氣,一襲飄揚紅裙,腰肢細瘦,脖頸縴長,正瞧著外頭風景,靜靜抽一根細長的女煙。

「葉小姐。」男人喚了她一聲,嗓音是剛醒來時的沙啞低沉。

如今,大家都習慣叫她「武先生」,因為她脾性像個黑幫老大,地位也十分高,在段家,除了段老爺,段嫣然,小公子之外,第四個恐怕就要算到她了。因此黑白兩道的人都寧願敬她一聲「先生」。

至于「葉小姐」,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了,現在仍然會堅持這樣喚她的人,其實也就只有寥寥幾個,她難得能听見這樣的招呼,那都是她身邊的舊人。

而床上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李雲安第一次見到葉武是在二十一,如今已經實打實三十六歲了,無論姿色還是年紀,都已經過了葉武最喜歡的時候。

但葉武仍然挺稀罕他的。

撇去念舊不說,李雲安溫和寬厚,性子里很有些寵辱不驚的意思,而且頭腦清醒,從不爭風吃醋,也不在暗地里給葉武的漂亮佣人們使絆子,這樣的人就算過了氣,也能平安無事的度日子。

所以葉武的別墅里的美男子們換了一波又一波人,但她也就是看一看,並不去做些什麼,只圖個賞心悅目就好,真正能伴君側的,也只有李雲安一個。

葉武中秋夜會找他喝個小酒,心煩時會找他聊會兒閑天,外面的山珍野味看得膩了,也還是會找他來溫存一番。

如果葉武真是天子,恐怕早就立他為皇後了。而且還要帶那種字號的,比如什麼「賢貞」啦,「德惠」的,總而言之就是要彰顯出她對他的滿意。

葉武掐滅了煙,揚了揚下巴,對李雲安說。

「桌子上那塊表,送給你了。」

李雲安笑了笑,倒也沒有先去看床頭錦盒里隔著的名表,而是望著葉武。

「之前你給我的,都還沒壞呢。」

「你都戴了好幾年了,換個新的。」

再退卻就顯得矯情了,李雲安就「嗯」了一聲,起身走到葉武身邊,從後面擁住她,讓她欣長細柔的身體靠著他寬厚的胸膛,拿下巴輕輕磨蹭她的發絲,聲音里似乎有無限愛意。

「謝謝葉小姐。」

葉武反手拍拍他的臉頰,痞里痞氣地笑道︰「雲安,你雖與我不是情侶,但咱們各取所需,相安無事都多少年了,這點禮物,你不用這麼客氣。」

「葉小姐說的是。」李雲安也笑了起來,溫和地親了親她的耳背,柔聲道,「那我便換個法子來答謝葉小姐吧。」

男人的呼吸清新又惑人,嘴唇貼著她後頸的皮膚,撩得她倒真有些心癢難耐。

她曾經身歷過很多美好的人,但後來李雲安跟了她,時間很久,也很熟悉她的身體,想惹起她的熱情自然也不難,一番糾纏下來,兩人都有些呼吸急促,氣息不穩。

葉武的口紅色都被親得掉了色,嫣紅的豐潤嘴唇微微張著,底下微微可見皓齒晶瑩,縴長的黑眼楮眯著,里面浸滿誘惑,濕潤地瞧著李雲安。

「到床上去。」

他當然不會讓她命令第二遍,雙臂摟住她的楚腰,三兩步來到床前,將她放倒在紅色的柔軟床榻間。

綿密溫柔的親吻里,葉武微微仰起脖頸,喉嚨間溢出一絲不滿足的低吟。

李雲安的吻技固然是好的,不過總是拘謹恭敬,雖然這樣絕對不會有什麼令她不愉快的意外,可是時間久了,就像吃一道家常菜,也沒什麼驚嘆之處。

這個道理很簡單,好比她愛吃白切羊肉,白切羊肉是美味,這沒問題。

但有時候心里想要一些粗暴狂熱的快意,卻又擺不下她尊貴的臉來跟對方講明,而且如果她說出來,對方再照著她的興致做,她就覺得像是表演,也失去了大部分意思。

不過以她今日之地位,無論床上床下,敢真正在不听她使喚,對她為所欲為的男人,怕是翻遍整個上海,也找不出幾個來。

正眯著細長迷醉的眼楮,額發凌亂,在李雲安的親吻下越來越舒服,眼看就要步入正題,忽然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門就被敲響了。

「咚咚咚。」

李雲安頓了一下,但見葉武並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也就沒有去管。

外面的人帶著些惶恐。

「武先生,您醒了嗎?少爺來了,想要見您。」

少爺自然就是段家的那位私生子,她的兩位徒弟之一——段少言。

李雲安看著葉武,模了模她潮紅的臉頰,輕聲道︰「葉小姐,我服侍你起來換衣梳洗罷。」

葉武正舒服,哪里願意理睬那催命冤家,說道︰「當沒听見,繼續。」

李雲安還在猶豫,她不耐煩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讓他吻住自己。

段少言雖然是段家的公子,但對于李雲安而言,葉武才是最需要服從的對象,于是自然又是盡心竭力,親吻她的耳垂,脖頸,把葉武伺候地不住低聲喘息。

外頭靜了一會兒,敲門的佣人像是走了。

可是沒過多久,葉武就听到另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自遠而近,然後一個她做夢都不想听到的男人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葉師父,還沒有起?」

這聲音磁性十足,優雅低沉。非但不難听,反而是相當的清冷華貴,像是最柔軟的絲緞,能听得整個人都酥掉。

但是葉武在听到這個聲音後,整個人都瞬間不好了。

正要一把推開李雲安,惱火地坐起來,門把手就 噠一聲,發出不祥的異響,緊接著,臥室門就打開了。

被迫結束這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歡愉,葉武自然是陰沉著臉,幾乎是用盡了畢生修為品性,才壓制住要拿皮帶把來人活活勒死的沖動。

「段少言!你好大膽子,我什麼時候教過你,別人的房間可以隨便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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