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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瓊茵臉頰發熱, 忙將之前的混亂場面說給他听,「屬下也知道不該亂走, 但幻海界實在嘈雜,屬下又不能動武將他們打跑,因此只好自己逃了出來。魔界地形復雜, 屬下一時迷失方向,又見此山紅光爍爍, 便有了好奇之心。」

「好奇心太重會闖出禍端。」他冷冷說罷,又一震袍袖,樹干紅焰盛放, 印染著皓皓白葉。「以後不準再來此處。」

她不由惴惴,小聲詢問, 「這火樹甚是神妙,不知是何物?」

魔君卻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臉, 望著純白堆疊的雪般葉片。

這姿勢,又令她想到了昆侖山上的魔君。

那時的他,也是這樣不言不語, 恍惚又專注地望著九層玉台上的元神珠。

仿佛整個世界不再存有其他景象,唯有前方寶物令人夢寐以求。

她不敢出聲, 只站在魔君身邊等待。過了片刻, 才听得他道︰「這是甘華神樹。你听說過嗎?」

「甘華神樹?」沐瓊茵蹙眉細想, 這名字似乎是在以前翻閱典籍時見過。魔君卻瞥了她一眼, 「甘華神樹千年才盛放花朵, 再千年結成果實。待花開之際,通過此樹上可達天界仙境,下可達黃泉幽冥。」

听到此,沐瓊茵陡然驚喜,若是花開之際就可抵達天界,她哪里還需要除掉魔君?她望著這紅身白葉的神樹,忍不住問道︰「君上所說是真的嗎?只要通過此樹就能貫穿三界?」

魔君頷首,「那是自然。」

她的心跳更是加快,抿了抿唇道︰「如此神奇之事,屬下真想親眼目睹……不知這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花?」

他的目光卻沉了沉,過了片刻才道︰「它,不會開花了。」

宛如晴天霹靂自天而降,沐瓊茵晃了晃神,難以置信地道︰「為什麼?」

然而玄黑身影已轉了方向,朝著山崖緩緩行去,曳地長袍拂過積雪,赤紅邊綴如殘血落梅。沐瓊茵不禁追了上去,低聲下氣道︰「君上話只說一半,屬下心中甚是牽掛……這神樹為何不會開花?難道還需要什麼契機?」

魔君腳步微微一頓,沉聲道︰「你為何對此格外關注?」

她愣了愣,「屬下只是喜歡追根問底,並沒有特殊用意。」

魔君停在山崖前,回首望了望火紅的神樹,緩緩道︰「此樹原本生長在玄洲仙島,受仙靈之力滋養,方可開花結果。然而玄洲成為魔界之後,甘華神樹雖未死去,卻已然失去了靈力滋養,因此生長緩慢,恐怕是不會再開花了。」

沐瓊茵頭腦紛亂,「玄洲?成為魔界?」

她驟然想起最初與寒天尋找魔界之時,就曾經納悶為何本應存在于北海中的玄洲不見了蹤影。

修仙之人皆知,三島十洲中,玄洲乃是北海仙島,其間多山丘峰巒,亦多金玉草木。「君上的意思是,這魔界竟然就是仙島玄洲?!」她驚詫不已。

魔君淡漠地注視著她,「以前是仙島,如今早已成為魔界。」

「怎麼會這樣?」

他卻沒給任何回答,只是冷哂道︰「鏡無憂,你不是說自己見識廣博嗎?連這都不知道,還如何來為本座開拓見聞?」

她一怔,旋即屈膝作禮,雲袖搖曳,「屬下不知曉此事,可對其他事情倒是熟記于心。君上如若不信,不如我們找個地方細細詳談?」

魔君瞳仁一收,「你好像很希望與本座相處?」

沐瓊茵望著他道︰「君上不願听屬下講講外面的世界麼?風花雪月,鶯歌燕舞,都是這浩茫魔界中不會出現的景象。」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很勉強地點了點頭,「本座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

一炷香的時間有多長?在逍遙觀中打坐幾年的沐瓊茵最為清楚。

魔君一開始懶得動窩,居然撩起長袍席地而坐,還示意她就在山崖上開始第一次講學。

沐瓊茵不干了,山崖上空空蕩蕩,毫無隱蔽,後方又是甘華神樹,自己即便再想出手也難于登天。

于是她以自己畏寒怕熱為由,表示不願在此久留。魔君嫌棄地看著她,「難道還要本座替你建造一座學堂出來?鏡無憂,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不過是本座的屬下!」

——真是霸道口吻。

沐瓊茵懇切道︰「君上既然誠心要听講,那也該找個僻靜場所,在這里閑談的話,被人看到豈不是又要惹來流言?」

魔君怒道︰「誰敢對本座說三道四?」

「之前在幻海界不都傳開了嗎?」沐瓊茵有意顯出為難的神情,嘆息道,「屬下的名聲毀壞倒還算小事,可是君上您要是被眾魔當成閑聊之資,那豈不是顏面掃地?」

「本座一聲令下,沒人再敢亂嚼舌根!」他忿忿不平,心情又有些莫名郁悶。什麼叫屬下的名聲毀壞倒還算小事?難道被人說是仰慕君上就壞了她的名節?

于是默不作聲地一展袍袖,靈光自指間攢飛流散,很快便化出了一雙黑鷹。

「跟我走。」

*

雲海蒼茫,天光渺渺。

兩人乘著黑鷹穿雲掠霧,飛過一座又一座陡峭山峰。初進入魔界時,並不覺得山峰無盡,可不知為何,魔君帶著她穿掠雲中,時間卻似乎過得格外緩慢。

他站在黑鷹肩背,長袍獵獵,緞帶飛揚。凜冽的風鼓起廣袖,身姿卻屹立穩重,仿佛與黑鷹融為一體。

前方又有峰巒疊嶂,黑鷹倏然斜側疾掠,從兩峰間狹窄的縫隙飛速穿過,驚起休憩的群鳥倉惶飛逃。

沐瓊茵揚袖遮蔽,前面的黑鷹忽又減速下掠,展開雙翅滑向谷底。

群峰環繞,雲霧縹緲,谷底有深碧寂靜的湖泊,如凝玉沉璧。

黑鷹張翅唳鳴,羽翅劃過水面,漾起波紋漸遠。赤紅的利爪踏水而過,又抓起銀白魚兒,悄然掠向岸邊。

魔君自鷹背躍下,恰落在湖畔聳峙的白石之間。沐瓊茵亦掠至湖邊,那一雙黑鷹便抓著魚兒飛向了對面。

水氣清寒,氤氳如煙。黑沉沉的山峰倒映湖面,更顯幽寂深沉。她環顧四周,瑟縮道︰「君上,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比剛才的還要陰冷?」

他抖了抖衣衫,坐在白石上,「明焰湖。」

「明焰湖?」沐瓊茵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才道,「之前那個藍脖子黑鷹說甘露玉飲是從這里取來的?」

不提此事還好,說到了,魔君就又有些不悅。悶悶地哼了一聲,「本座賜予你的甘露玉飲,你為何拒收?」

她尷尬地背著手,抬頭望了望魔君。「因為那個黑鷹胡言亂語,屬下不敢因此與君上產生誤會,就叫它收了回去。」

其實魔君早就在藍頸黑鷹回來後在其腦袋上砸了幾個爆栗,此時卻淡漠問道︰「什麼誤會?本座賜你玉飲,還做錯了不成?」

「不是這個意思……」沐瓊茵不知該如何解釋,索性不再多說。魔君居高臨下地望了她一會兒,說道︰「鏡無憂,你可以開始講了。」

她晃了晃神,問道︰「不知君上想听什麼?是修仙門派的傳奇,還是人間流傳的故事?」

他微微蹙眉,「你自己想講什麼?」

「……就講先前提到過的當今三大修仙門派,如何?」

他卻漠然,「沒意思。」

「那麼,上古神話?」

「可笑,你以為本座連這些都不知道?!」

「求君上給個範圍吧,屬下實在不知道您對什麼感興趣……」

魔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就說說,你以前在蘭若地宮的生活。」

沐瓊茵一驚,險些懷疑他是否有意設問,對自己起了疑心。然而看了魔君一眼,他的目光深邃平靜,尚未顯露出凜冽殺機。

「君上,蘭若地宮幽暗詭異,妖王深居其間,手下皆是邪魔鬼怪,其實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是嗎?那妖王到底是什麼樣子,本座倒是有些興趣。」

妖王到底什麼樣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又不敢胡編亂造。只能敷衍回答,「君上,妖王藏在地宮隱蔽之處,形體無定,猶如虛影。屬下也不曾見過它的真正面目。不過按照屬下看來……妖王就算能化為人形,也無法與君上相提並論。」

他微微側了側臉,「你又不曾見過本座樣貌,莫不是虛情假意存心逢迎?」

她怔了怔,尷尬地掠了掠鬢間散發,翠珠耳墜搖曳微光。

「君上雖然戴著面具,不過,不過屬下相信,一定是豐神俊朗,如珠如玉。」這般恭維的話從自己口中說出,沐瓊茵簡直想要挖個地洞躲進去。

然而魔君卻似乎听得入神,坐在白石間靜默片刻,忽而一撩長袍輕掠而下。

「既然如此,鏡無憂,你不想看看本座的真容?」

珠蟞似是有所畏懼,身形不由放慢幾分。海面忽飄飛枯葉萬千,其間身影疾掠,是按耐不住的寒天揮刀沖來,直斬而下。

白光劃過,珠蟞刺喙折斷,在海浪間哀號,當此之時,沐瓊茵不及多想,再一次拈訣發力。七道幽藍光柱自海面轟然重現,將其死死困在其間。

星芒如刺,珠蟞突圍不出,在光陣間嘶聲翻滾。

雲層已經遮蔽了所有光亮,天際雷聲震耳欲聾。魔君陡然出劍,竟自電光閃動的雲間引來道道赤火,如巨龍劃破濁浪襲向光陣。被困住的珠蟞雖竭盡全力想要掙月兌,最終還是被熊熊大火吞滅。

海面彌漫嗆人的煙霧,許久之後,怪物才慢慢化為焦黑灰燼。母體已死,其余珠蟞很快失去了分化繁殖的力量,被斷水凝與風且帶著怪鷹一一消滅,海面上浮沫連綿,盡是污濁尸體。

怪鷹滑翔而來,魔君立在其背,輕輕拂袖,烈火漫卷一切。

眼見海面浸染火光詭譎,沐瓊茵心情復雜。原本的設想根本沒能實現,陰差陽錯下,自己竟還幫助魔君除去了珠蟞……她望著卷涌的海浪,懊惱異常卻又不能顯現。

寒天歡天喜地來到近前,「主人,屬下這次出手不算莽撞吧?要不是屬下眼疾手快,珠蟞就要沖出束縛了!」

她郁悶地不想說話,斜側卻傳來了風且陰森森的發問︰「鏡無憂,你剛才施用的法陣,怎麼像是修仙門派的手法?」

她背後一寒,旋即笑了笑,「小妖常在人間游歷,難免遭遇修仙弟子,為了保全性命,自然也得熟知他們的法術方陣。這星宿周天陣本是逍遙觀秘法,小妖以前恰好潛入過他們觀中,因此得以窺視了典籍,知道此陣可困住珠蟞等千古妖物。適才見君上與之搏斗,腦海中忽然回憶起此種陣法,便不自量力地闖出不歸門,還請君上見諒。」

魔君乘在怪鷹背上,不動聲色地望了她片刻,忽而沉聲道︰「你是覺得本座僅憑自己無法消滅珠蟞?」

沐瓊茵連忙道︰「君上誤會了,小妖只是想著盡快解決這些面目可憎的妖物,以免污了君上的手……」

「諂媚。」

魔君冷淡掃視,座下怪鷹亦高傲地鳴叫。寒天挽著長刀道︰「剛才珠蟞來勢洶洶,要不是主人出手,君上可就危險了……」

他本是好心為沐瓊茵說話,可魔君的目光卻反而一沉。一言不發間袍袖震拂,雙頭怪鷹啞啞作聲,載著他飛入雲端,轉眼便隱沒了身影。

寒天愣愣地望著魔君消失的方向,失望道︰「立下大功竟沒個賞賜?以前妖王也不會這樣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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