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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聚齊五人好上路

察覺到身子還有些力氣,大概席長慕還是上心地喂了本宮夠量的汁水的,也不知那汁水好不好榨,本宮心里略微好受些了,坐起來,試探道︰「那你可還記得你昏睡之後,本宮昏睡之前的事?」

席長慕將放在一旁大白石上的許多青色果子都捧過來,一股腦倒進我的懷里,在我的前面也端端正正坐下了,才拿一雙溫潤清和的眼楮望著我含笑道︰「公主都說是昏睡之後的事兒了,怎的還問記不記得?」

本宮被問得一愣,拿了一顆果子慢慢啃著,邊啃邊尋思席長慕的話。昏睡之後的確是無法知道事情的,只是這一刀挨得這樣不明不白委實有些憋屈……這一刀…

本宮抬起左胳膊擼起袖子看了看,傷口已然結痂,于是本宮循循善誘道︰「席長慕,你可知道本仙這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對面那人頓時露出羞愧之色,本宮揚揚眉頭,就听他道︰「公主,許是我背你過來的時候照看不周,連累你被樹枝劃傷了。還疼嗎」

一雙鳳眼甚是純良清湛。純良清湛得本宮一口氣憋得沒上來,忍不住撫了撫胸口。看來這救命之恩怕是撈不著了,還得反搭上一段被救命的恩情。

本宮微微惆悵地嘆了口氣。

席長慕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本宮斂容瞪他,又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青果。

席長慕眉眼彎彎,眸子里像是含了水光望我,緩緩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的外鞘平淡無奇似曾相識。

「公主,飲血之恩,沒齒難忘!」

本宮又瞪了他一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本宮在天上時,何曾在乎過這些恩恩惠惠的,如今死皮賴臉向一個孩子討要恩情,概是被人間的煙火燻得久了些,不免落入俗套。

定了定心神,本宮望著席長慕淡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十分有仙家的氣節風範。

席長慕見了,愣了愣,又笑開了,點了點頭「嗯。謹遵公主教誨,那臣便不掛齒了。」

本宮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欲糾纏在這件事上,便轉移話題嚴肅道︰「咱們不能總待在這里罷,可也不識路,這可怎麼辦啊?」

席長慕晃眼望了望四周笑嘆「臣暫時也沒有任何思路。若是真的出不去,只能委屈公主跟著臣在這兒小小山野中過活一輩子了。」

席長慕的笑與旁日的不同,旁日里的笑是清淺的,溫雅的,卻總帶了一股子不動聲色的壓抑,讓人覺得乖順知禮,望見了卻總是開心不起來。此刻的笑卻仿佛九天上那川浩瀚奔騰的銀河,含著萬千星光,璀璨而富有生機,讓人忍不住跟著發笑。許是生死之間,明透了許多事。本宮望著他,也緩緩跟著笑開來,拿了一顆青果丟他道︰「本宮身為堂堂修月國的嫡長公主,怎能紆尊降貴與你憋屈在此等粗鄙簡陋的山洞!愣在那兒干嘛,還不去四周晃晃,捉模捉模走出去的法子?!」

席長慕稍稍收斂,正聲道︰"那公主你在這兒好好休息,臣這就再去找找法子。實在找不到,為公主多找兩顆果子來,丟臣解悶兒也是好的。"

……

本宮微微勾唇。

「咚」一枚青果命中席長慕瀟灑離去的挺直背影,那背影一頓,腳步輕快地離去了。

洞外狂風大作,墨雲翻滾的時候,席長慕裹著一身寒氣匆匆進來,懷里還揣了一捧青果子。本宮見他拿得不易,便上前要幫著接一接那些果子,剛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剎那間轟隆一聲驚雷,隨即傾盆大雨直直砸下。本宮被唬了一跳,抖了一抖,轉眼便望見席長慕偷偷勾起的嘴角。

本宮眯了眯眼,悠然收回手。

"辛苦長慕了"

又悠然地轉回身,心安理得地舒坦坐在地上,笑吟吟望著席長慕一步一步艱難地將青果倒在白石上。

晚間躺在薄薄的干草上,本宮翻來覆去覆去翻來還是躺不住。

地上實在太涼了。

本宮又堅持了一會兒,索性坐起來,望著洞外黑蕩蕩的幽深景物。

人間有句俗語,一場秋雨一場涼。本宮望見話本兒里說的時候還在想,這一場雨能帶來的寒涼能有多少,總不見得比那昆侖山上的漫山冰雪還要厲害。今兒個本宮算是知道了。當年去昆侖山的時候本宮還是個仙,是位被月老特派出公差的仙,內有修為護體,外有暖爐在側,周遭有昆侖山掌門噓寒問暖,自然也沒覺得那雪有多冷,反而玩得十分盡興,如果不是回月老殿的路上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被司命撿回去狼狽至極,大概還要再央月老多派我出幾次公差的。可今日,內有體質虧空,外缺良衣御寒,就連噓寒問暖的人也沒有了。的確是秋雨比雪涼了。

外頭的暴雨還在砸,落魄如斯,本宮的心情很是淒涼。

淒涼著,席長慕緩緩睜開眼,帶著濃濃的倦意"公主不睡嗎?"

本宮倒是想,無奈天公不作美。

"本宮暫時不想入睡。"

席長慕嗯了一聲,又沉沉睡過去了。

本宮覺得有些不對。撇過頭一看,席長慕的雙眸緊閉,睫毛不安地顫抖,臉蛋兒嫣紅艷麗,嘴唇蒼白干裂。一模額頭,灼燙。發熱不是件小事,本宮看的那些書里時常就有發熱熱死人的,可如此境況,卻也沒有尋草藥的條件。就算有,本宮也不識得那些長得大同小異的各路草族。本宮略一沉吟,將身上衣衫下擺撕裂,取下一段布料,又去外頭沾了些無根水,晾了晾,溫了些的時候,將它敷在了席長慕的額上。

席長慕溫度久久不褪,本宮心中也愈發焦急,洞外隱約間傳來一聲虎嘯,本宮心中驚了一驚。屋漏偏逢連夜雨,本宮此次下凡的運氣確是好過頭兒了。想著是不是听錯了,本宮又走到洞口仔細听了听,卻也听不真切,黑徹徹地模糊中,似乎有幾個人影向這邊跑來。到了跟前兒本宮才確認,還真是人影,幾個死里逃生,尋了千百度的人影。

孟將軍渾身**的,抱著**的孟易水,領著同樣**的月風城被本仙迎進了山洞。二人見我都十分激動,之所以是二人,是因為孟易水已然處于半昏迷狀態,被放在席長慕的身邊,湊成一對兒病友。月風城一上來便纏著我問東問西,孟將軍安置好孟易水便坐在旁邊望著我,本宮嘆道︰「你們這一身兒濕衣服就這樣穿著?」

二人愣了愣,孟將軍從懷里掏出兩個黑漆漆的小石頭道︰「本將這里有生火石,可以生火將衣服烤干。只是,咱們恐怕缺少生火的木材。」

本宮找了找洞里,白石上孤零零躺著,上面一堆青果,除此別無他物。

本宮有些郁卒地拿了青果分給這兩人道︰「吃罷,堅持一下,只能如此了。」

月風城反倒笑了,溫聲道︰「皇姐,快來給我們講講你怎得也進來了?還遇到席長慕?」

本宮挑著主要的講了,就听月風城道︰「皇姐,你可比我們運氣好多了。」

本宮笑笑,運氣不好的我怎麼會講給你。

又听月風城道︰「被黑風刮散之後,我與易水妹妹落在了一起。本想快些出去,卻沒想到遇到一只白底黑紋猛虎,身長七八尺,一路追趕我們,我們慌不擇路地逃,猛虎就一直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追,我總感覺那猛虎是在逗弄我們,卻也不敢拿身家性命開玩笑,只能一直逃,一直逃。路上遇見了孟將軍,與那猛虎糾纏一陣兒,終于將它逼退,我們將孟將軍帶的干糧吃了,好好休息了一個晚上。誰能想到,第二日一早,那猛虎又出現了,戰斗力更勝昨夜,追著我三人跑跑停停,一路到了這里。」

說完又嘆道︰「真不知那猛虎如此緊追不舍是為了什麼。」

本宮在心里琢磨了一陣,那白虎許是有了靈性,想救他們一命,如此看來,出去倒是有望了。又想著陣法的事不便透露,便不露聲色道︰「概是山間無聊,逗著你們玩罷」

月風城點點頭「也只能如此解釋了」

夜里清寒,我幾人圍在一起甚是蕭瑟。正熬到昏昏欲睡的時候,忽听洞口一陣異響,骨碌碌滾進甚多干木材來,黑風大雨中,隱隱約約有一個白色身影抖抖皮毛,漸漸跑遠。

生了火,洞里頓時暖和亮堂起來,將兩個病友挪到火堆旁邊兒,我五人圍坐著甚是愜意。那三人濕透的衣裳已經被烤干了,孟將軍感嘆道︰「這虎著實是只好虎,頗具靈性,前幾日的追趕怕是也有因由,便是沒有,也是只好虎啊。」

月風城也跟著點點頭,被紅紅的火光映照的,他日里總伸著的一張冷面也回暖不少,眸子暖洋洋的,露出一個略帶稚氣的笑。

見到被幾根木材輕易收買的二人,本宮也有些感嘆。早前兒在天上時總听說凡人多是圓滑功利,私欲滔天,如今看來,倒不盡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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