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比例要24小時後才能看0.0 梁才俊是一個有點小名氣的二流演員, 即使這一次只應選上了《海風喧囂》里一個類似炮灰的角色,但也讓他欣喜非常。
但那點自得卻在梁才俊看到被列為男主角的周澤的名字時, 轟然破碎。
他為了營造自己良好的公眾形象, 忍住了大吃大喝, 忍住了去花天酒地肆意快活,為了應選這次的角色,不要臉地去各方求人, 遭受了劉成的無數個白眼。而周澤明明有著鋪天蓋地的丑聞,演技跌破低谷,卻能被劉成看中,輕松應選上男主角。
憑什麼啊?
越想越認為不公, 越想越覺得憋屈,本想散散心居然還能被人撞了,梁才俊的火氣直接地沖了上去, 經過助理的提醒才知道撞他的那人原來是周澤的助理,臉色立刻就帶上了幾分扭曲,暗諷了幾句發現這助理居然還真把他們的話當成真心道歉,心里更是沒意思極了。
這個小插曲沒過多久就被梁才俊扔在了腦後,直到導演喊就位的時候,他看見葉塵對著他笑了一下。
明明只是友好的笑容, 卻讓他感覺有些怪異。
難道那助理將被撞倒的事給周澤說了?
梁才俊壓下不安。
周澤無財無勢, 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 還能把他給殺了不成?這麼想著, 梁才俊就像是得到了極大的鼓舞, 回了葉塵一個挑釁的眼神。
演戲這回事,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並沒從葉塵的戲中看出個所以然來的梁才俊對葉塵演技不以為意,‘不公平’三個字更是刷了滿腦。
很快就到了他上場的時候。
此次要演的場景是陸違琛初來駕到,踫見當街的地痞頭子向一位老婦人的小館子收取保護費,理所當然地站出來幫忙。
「交不出來?」
撐起猙獰的面色,梁才俊作勢將老人撂在地上,看著從圍觀人群中跑過來將老人扶起輕聲寬慰的葉塵,突然發現陸違琛的性子和葉塵還是蠻像的。
一樣傻得可笑。
寬慰完老人,葉塵站在了老人的身前,心平氣和地與梁才俊平視:「看了這麼多年的書,我還沒見到過有哪條法律講老百姓必須向無證人員繳納保護費。」
梁才俊朝地上啐了一口:「只要在這條街上,老子就是法!要個狗蛋的證明!」又將槍掏了出來,直指葉塵的門面:「老子告訴,少他.媽多管閑事,惹毛了老子信不信一槍崩了你!」
圍觀的人見連槍都拿了出來,紛紛避之不及地跑開,一時間整條街就剩下葉塵那麼這一塊熱和地兒。
看見梁才俊手里的槍,葉塵緊皺了一下眉頭,卻不是膽怯,在背後對老婦人做出一個手勢:「我叫陸違琛,陸家的陸。」
「老子管你叫什麼,你讓不讓開?」
即使槍控快要戳到自己的腦門,葉塵也只是面不改色地笑了一下:「你猜是哪個陸家?」
想到那個唯一聞名的陸家,梁才俊的手一抖,陰晴不定地看著葉塵,似是在思考葉塵是不是在危言聳听。
敏銳地捕捉到梁才俊眼中閃過的猶疑,葉塵突然開口喝了一聲。
「跑!」
接收到信號,老婦人哆哆嗦嗦地往外跑,同時葉塵快速出步,攬住想要捉住老婦人的兩個小混混。
桌椅被踫得乓啷響,梁才俊的心情也跟著被撞得爆炸,惱羞成怒地朝著逃跑的老人開了一槍。看梁才俊抬起拿槍的手,葉塵心生不好,毫不猶豫地踏出了一步,就是這一步,讓槍子穿進了葉塵的胳膊里。
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危難之下,陸違琛展現出自己‘鐵血書生’的氣魄,不僅沒有痛嚎和害怕,反而在梁才俊愣神之際沖上去將槍奪走,不過到底因為打斗經驗不足,又被回神的梁才俊一腳踹趴,正巧治安隊來了,梁才俊只能帶著兩混混罵罵咧咧地跑走。
但在場所有人卻看到,當葉塵沖上去的時候,本該愣神在原地的梁才俊居然往後急退了幾步。
這個舉動無疑換來了導演的一聲‘cut!’
「先前的保留,這一個片段剪掉,重來。」劉成皺眉。
然而第二次,定神後的梁才俊依舊沒忍住後退,甚至比剛才反應更大。
一次偶然,兩次意外,三次四次,劉成直接將劇本摔到了地上︰「梁才俊你在干什麼!」
梁才俊在干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就在葉塵沖上來的那一瞬間。
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直接降臨在了他的心頭。
怎麼看葉塵都只是平常地中槍,平常地沖過來。
但真的面對上的時候,梁才俊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敢直面,再怎麼打氣,再怎麼鼓勁,他都克制不住。
到底是因為什麼?
再次急退間,梁才俊終于發現了。
因為那一雙眼楮。
葉塵沖上來的時候,動作沒什麼特殊的變化,但那雙眼楮卻驟然地沉了下來,就像由一泓清澈的湖水翻涌成滔天海浪,又轉而變成了寒天雪地,讓梁才俊如墜冰河,寒毛直豎。
仿佛他射.中的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留學生,而是一匹凶狠而饑腸轆轆的惡狼,因為他的小小挑釁,露出了嗜血的殺意。
一次的一次,就像死神微笑著逐漸逼近,銳利的鐮刀閃爍出冰涼的光,直刺梁才俊恐懼的眼中。
逃,快逃,快逃……
陷入巨大恐慌中的梁才俊已經忘記是在演戲,更沒有發現拍攝已經停了下來,而周圍的人正一臉古怪地看著跌落在地全身顫抖不停的他。
「沒事吧?」葉塵走近,對梁才俊伸出了手。
「滾開!」听到這句溫聲細語,梁才俊慌亂地將葉塵的手打開,感受到周圍人隱隱責怪的目光,立即恢復了過來,臉上閃過一抹難堪。
劉成也是被氣得沒脾氣了,用力擺了擺手︰「這里先跳過,梁才俊你去一邊休息,我們把下一幕拍了。」
「劉導不用!」受不得這樣被否定的語氣,梁才俊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剛才都是意外,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的!」
意外了七八次?
劉成懶得再說話,如果可以通過也能省去不少力氣,就讓大家準備再一次拍攝。
我可以的。
用力攥緊了拳,梁才俊忍住打顫的雙腿,咬牙看向就位的葉塵。
「你認為自己要飾演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導演問。
葉塵努力想了一下,但無奈大腦一片空白,只得搖了搖頭。
「你」導演也知道一些關于周澤車禍後演技大跌的傳聞,看之前的露臉戲中周澤演得還過得去,就沒怎麼細糾,從沒想過到了對戲的地方周澤卻連基本的角色剖析都做不到,火氣頓時就沖了上來,剛準備大發雷霆卻又接觸到葉塵滿是歉意的雙眼,暗諷的話頓時憋回了嗓子眼,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開口:「算了,我再給你解析一遍。首先你演的是一個富二代,所以行為舉止」
從略顯浮躁的不安到靜默聆听,葉塵的瞳中光彩漸漸沉潛了下來,越來越多的東西在里面染出斑斕的色澤,就像是男二的人物形象正在透過這些話不斷貫徹進葉塵的身體里去一般。
「就是這樣,清楚了嗎?」導演問。
葉塵沒說話。
「周澤!」導演沉了聲。
「啊?」像是如夢初醒,葉塵愣了一下,對上導演蘊怒的雙眼,忙點了點頭:「清楚了,謝謝導演。」
「你唉!」導演卻以為葉塵是在開小差,哪怕他先前對葉塵感觀不錯,現在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沒耐心再講一遍,揉額道:「好了,演員就位!」
仿佛沒有听見周圍此起彼伏的小聲質疑,葉塵慢騰騰地走了過去,瞳孔有些渙散。
「周哥,你不要緊吧?」
敏感的反射神經被人突然觸踫,葉塵立時轉過了頭,定定地盯著女演員,眼中仿佛蘊含著一抹深抑的熾熱,女演員一驚,只是再一眨眼的時間,葉塵已經恢復了那種平和中又帶著點點憂郁的樣子,似乎先前的一眼只是她的錯覺。
葉塵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沒事。對不起,耽誤到了大家。」
女演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沉默了下來。
兩人進入對戲階段。
女主和男二的爭吵只有寥寥幾句,直接帶過就可,葉塵這次的表現可圈可點,所幸沒再出什麼岔子,讓導演暗沉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