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兩個男人卻沒有提醒她。
克魯克山慢悠悠地跟在閑逛的陳家蜜身後,看著她走到農場的邊緣, 那里有一處通到附近湖里的河渠, 遠遠還架著一座小橋, 橋下是一群白色的大鵝在嬉戲,領頭的那只鵝特別巨大, 陳家蜜看到他抖了抖翅膀, 他張開的翅膀可能比自己的臂展還要寬。
她興奮不已, 把手里剩下的面包拿去逗弄大白鵝。
那只大白鵝注意到了他。
克魯克山這時趕上了站著不走的陳家蜜,他警惕地問︰「你在干嘛?」
大白鵝朝他們游過來。
陳家蜜拿著面包的手揮啊揮, 興奮地想把大白鵝引過來︰「我在喂食啊!」
克魯克山一把抓過陳家蜜手里的面包扔到遠處, 絲毫不理會陳家蜜的抱怨。
大白鵝不為所動, 他根本沒有在意那塊面包, 突然他張開翅膀一躍, 飛過河堤,落在陳家蜜和克魯克山面前。
陳家蜜這才覺出不對︰「這只鵝……他要干嘛?」
克魯克山已經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他就是湯姆。」
第三十五章黑天鵝
什麼?這只鵝就是湯姆?
陳家蜜心想,這只鵝的殺氣看上去……的確不是熊孩子能比的。
兩人一鵝靜靜對峙, 農場上安靜到只有風吹過草地的聲音。
湯姆緩慢把長長的脖子下彎,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我沒挑釁他呀,」陳家蜜委屈得不行, 「我只是想給他面包。」
克魯克山在思索可能的逃跑路線︰「你盯著他看就是挑釁。」
陳家蜜被湯姆盯得汗毛直豎,但她對克魯克山還抱著一絲希望,因為他似乎是無所不能的︰「你……打得過湯姆嗎?」
一片死一樣的沉默。
克魯克山干巴巴地回答︰「沒贏過。」
陳家蜜絕望了︰「要跑嗎?」
「現在就跑!」
兩人展現出非同一般的默契,同時轉身向女乃牛群飛奔而去。
匹克太太的大兒子狂笑出聲,拿出手機對著逃跑的兩人和追趕的大白鵝開始錄像,就是沒想過要幫這兩個倒霉蛋一把。
陳家蜜前幾天晚上追過範尼也被人追過,她跑得不慢,比大多數女孩子快多了,難得的是耐力也好,但前提必須是追趕的是人不是鵝。
她覺得湯姆連跑帶飛比鄉下的土狗跑得還要快,而且還特別陰險專門攻擊人的下盤。
人高腿長領先陳家蜜一個身位的克魯克山听到陳家蜜在身後連連尖叫,知道她肯定被湯姆那堅硬的嘴擰到了**和大腿,女孩子都身嬌肉軟,但凡被湯姆咬到一口,都能淤青十天半個月。
克魯克山不想跟湯姆起正面沖突,又不忍心對陳家蜜見死不救。
從前那種錐心之痛讓人實在沒法忘卻,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咬牙忍下來。
匹克太太讓他們小心湯姆,就是因為湯姆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專會攻擊人最脆弱的部位,所以十里八鄉的人尤其是男人看見他都要繞道走。偏偏陳家蜜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還拿面包去逗湯姆,對于湯姆這個小鎮一霸來說,小小一片面包簡直是對鵝星人莫大的挑釁,必須讓陳家蜜吃到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陳家蜜絕對是痛到永生難忘了。
克魯克山回頭想拉陳家蜜一把,正看到湯姆飛到半空,拿翅膀撲騰陳家蜜的頭,陳家蜜倒也硬氣,忍著疼伸出雙手抓住了湯姆的脖子,但她力氣不夠大,不足以把湯姆按倒在地上。
克魯克山想也沒想,一腳踹在克魯克山身上,把摔在地上的陳家蜜拉起來,見她好像是被湯姆巨大的翅膀拍懵了,一彎腰把她扛在肩上就躲進了牛群里。
湯姆被克魯克山這一腳踹進泥巴里,撲騰了好一會兒才爬出來,但他數年來橫行此地,也不是吃素的,見那兩個人類似乎已經要成功逃開,便張開翅膀一口氣飛了幾十米,對著克魯克山就張嘴咬過去。
匹克太太的大兒子原本在一邊看熱鬧,看一只大白鵝攆著背上扛著一個女人的克魯克山繞著牛群跑,見鬧得凶了,他收起手機騎在馬上大喊了一聲︰「湯姆!這里!」
大白鵝果然被他的叫聲吸引過去,而且一旦有人的眼楮直視他,湯姆整個人都被點燃了熊熊的戰斗火苗。所有的人或者所有的其他動物在鵝的眼楮里,都渺小如微塵,湯姆再次做好了攻擊的準備,想去攻擊馬背上的男人。
見終于有人幫著轉移注意力,克魯克山忍著疼背著陳家蜜繞到牛群後面,往前一跳滾進了料草里。
厚厚的草堆蓋在兩人身上,而匹克太太的大兒子騎著馬溜得飛快,湯姆失去了攻擊目標,搖搖擺擺地在牛群里逛了一陣,大概是因為找不到攻擊目標覺得無趣,不久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河渠了,就此放過愚蠢的人類,繼續統治自己的鵝國。
然而陳家蜜和克魯克山心有余悸,半晌沒敢出去。
早晨的太陽出來吹散了黎明的寒風,就這樣躺在草堆上也很愜意,因為剛剛逃命累得月兌力,兩人就著暖洋洋的陽光四肢攤開躺著沒動。
陳家蜜悄悄地換了個方向側過身去,躺著的姿勢壓到被湯姆啄出來的淤青實在是太疼了,她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揉了揉,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她後悔沒多帶一瓶藥油出國。
而克魯克山的手臂上也被擰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印子,這是他轉身去扛陳家蜜的時候被咬到的,雖然這個傷口很疼,但比起克魯克山第一次見到湯姆,就被攻擊了最脆弱部位的那種痛感好了太多。
他看見陳家蜜在偷偷揉按,知道這是疼得厲害了便說道︰「一會兒我去問匹克太太弄點兒藥膏,這里幾乎人人都被湯姆咬過,他們一家人已經很有心得。」
「你以前也被咬過嗎?」陳家蜜看到他手上的血印子,然後想到自己的**,「除了手?」
雖然當時被咬得很痛,現在想起來卻是難得的歡暢。
克魯克山和湯姆不打不相識已經超過十年,其實送花的差事對他來說從始至終沒有輕松過,但是在阿斯米爾的拍賣公司做大之後,年輕的克魯克山終于不用時時徘徊在家族生意破產的邊緣,整個心上的負擔都完全卸了下來,每周一次的送花對他來說更像是跟老朋友們會面。
匹克太太家的農場卻是當時二十啷當歲的他平日里唯一的消遣,因為他的人生在二十歲就和旁人不一樣,半途而廢的學業、決然分手的女友,沒有徹夜飲酒也沒有那些讓人飄飄欲仙的幻藥,他面對的只有不得不去面對的現實而已。
就連暴躁易怒的湯姆,對克魯克山來說都是個值得懷念的老朋友,雖然湯姆很可惡。
其實陳家蜜,也可以說成是一個交情短暫的朋友。
他看了看陳家蜜用手捂著的部位︰「和你一樣。」
于是陳家蜜也去看他那個部位,覺得如果湯姆瞄準一些的話,克魯克山可能已經壞掉了。
她這點想法向來瞞不了人,尤其瞞不過克魯克山,他再看陳家蜜,眼神就相當微妙,如果陳家蜜敢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這位交情短暫的朋友可能就要被絕交了。
陳家蜜臉一紅,覺得自己有越來越猥瑣的傾向。
「你的手……」她想問還痛嗎,結果生硬地轉了個話題,「紋的是什麼?」
克魯克山身上有許多陳家蜜為之好奇的秘密,但她能問的卻不多。
交淺言深,而且莫名心虛。
仗著此時風和日麗雲淡風輕,陳家蜜問出了這個從見到克魯克山那天自己就非常感興趣的問題,他□□的前臂上紋的那串潦草的英文字母究竟是什麼。
照老珍妮的說法,這是克魯克山刻意叛逆在十六周歲的前一天特地去紋的,雖然十六歲是一個迷之中二的年紀,但陳家蜜寧願理解為這是天真的堅持。或許是初戀,或許是某個偉大的球星,陳家蜜希望是後者。
詫異陳家蜜問的問題,克魯克山下意識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下,這個紋身是永久性的,因為人體皮膚自動的調節,顏色有點變淺,但永遠不會褪色。克魯克山並不避諱回答這個問題,他甚至有點高興陳家蜜主動問出這個問題。
雖然陳家蜜的本意本不在此。
「這是一個人的名字,」克魯克山指了指名和姓當中的分隔,「萊斯利•伍德利夫。」
因為紋得太抽象了,陳家蜜不知道這個萊斯利的拼寫究竟是男名還是女名。
詫異陳家蜜問的問題,克魯克山下意識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下,這個紋身是永久性的,因為人體皮膚自動的調節,顏色有點變淺,但永遠不會褪色。克魯克山並不避諱回答這個問題,他甚至有點高興陳家蜜主動問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