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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嫡子當立

何充雖過分激動,但卻並非完全不合理,司馬岳知道何充忠心耿耿,並未因為何充大聲就降罪于他。此刻,褚蒜子抱著孩子和眾位大臣在外殿等候著,當然,這些人之中也有庾家兄弟。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時刻準備被皇帝召見,朝內寢看了一眼,褚蒜子一臉焦慮。

「眼下庾家支持司馬昱,恐怕朝中不少大臣,地方藩王都是支持立長不立幼的,國家危難之際耽兒尚不足一歲,何以能承擔國之重任?」司馬岳左手握緊了拳頭在床上錘了一錘。雖然百般不願意,但到底是國事重要,他又豈能拿自己的兒子和國家命運開玩笑。

「古來立褚皆是立嫡子,陛下膝下有子,怎可棄嫡子而立他人,此不合法度亦不合常理。皇子即便年幼,朝中還有我等老臣,國之重事我等老臣自是責無旁貸。況且皇子終歸是要長大的,等皇子長大,老臣相信他定能有所承擔。」何充說的極為篤定,亦極為沉重,司馬岳原本就不願意將皇位拱手讓與他人,經何充這麼一勸說心里更是動搖了。

「罷了罷了,此事待朕再考慮考慮。」司馬岳被何充這麼一勸說只感覺頭疼的緊,眉頭緊皺,微微閉上雙目。

何充見司馬岳閉目養神不敢打擾,便退了出來。走出門來見一眾人都在門口等候,又見到人群之中唯一的女人褚皇後,褚皇後抱著孩子此刻也和其他人一樣緊緊盯著何充,大家都關切地問道︰「陛下怎麼樣了?」

問這句話有兩個意思;一、確實關心皇帝病情,此事深系國事。二、言外之意,陛下說了什麼,立誰為儲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到叫何充一時難以回答。索性撇開人群,看到褚蒜子,又看到小皇子,何充道︰「皇後。」朝褚蒜子稍微遞了個眼神,褚蒜子立即會意,抱著孩子朝內寢走來。

「陛下。」褚蒜子抱著孩子靠近床邊,輕聲喚道。

「皇後。」司馬岳听到褚蒜子的叫聲,微微睜開雙眼,道。

「陛下……」眼見著司馬岳越來越憔悴,即將離自己和孩子遠去,褚蒜子心中悲痛再次如泉涌一般噴發而出,淚水如珍珠一般滴滴而落。

「皇後,如果朕不在了,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好好活著,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見褚蒜子抱著孩子梨花帶雨,司馬岳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即便難過,卻也毫無辦法,生死之事向來由天又豈是人為能夠改變的。

「陛下,蒜子舍不得你,孩子舍不得你,如果陛下不在了,我跟孩子該怎麼辦。」褚蒜子越想越覺得恐懼,想到身後幾十年自己都要一個人獨自面對獨自承受,慢慢長夜,復雜的朝堂,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又豈能不恐懼,不悲傷。

「皇後,你听朕說,朕相信你。朕打算把皇位傳給耽兒,如果皇後像現在這樣軟弱無能,那朕是斷然不能將皇位傳給耽兒的。」司馬岳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褚蒜子卻忽的眼眸一亮,止住哭泣聲看著司馬岳道︰「陛下準備傳位于耽兒?」

「正是,朕相信他的母親能夠擺平朝中這些人,能夠好好的輔佐他,直道耽兒成年。」司馬岳定定看著褚蒜子,褚蒜子也詫異地看著司馬岳。

「所以,你一定要堅強。朕沒什麼好留給你們母子的,除了一紙詔書,便只有身在瑯琊之時的舊屬,朕相信劉建李希等人定會保護你們母子的。」司馬岳吃力的伸出一只手來,輕輕握住褚蒜子一只手,眼神從孩子身上飄過,落定在褚蒜子這里,定定道。

「陛下放心,臣妾知道了。臣妾定會堅強的活下去,好好輔佐耽兒。」見司馬岳如此堅定的信任自己,褚蒜子似乎沒有什麼理由不堅強。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緊緊握住司馬岳的手,定然道。

「叫他們都進來吧。」見褚蒜子終于堅強起來了,司馬岳也放心了,道。

「都進來吧。」褚蒜子朝門外喊道。

大臣們隨即一一走進內殿,站在司馬岳床前。司馬岳朝眾位大臣看了一眼,又轉頭看了看褚蒜子和她懷中的孩子,道︰「朕自知時日無多,今日準備立皇子司馬耽為太子,待朕百年之後繼承皇位,立皇後褚蒜子為皇太後。」

庾爰之站在外殿等候多時,此刻司馬岳宣布立褚,庾爰之顯然有些意料之外卻又似乎情理之中,眾位大臣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置可否。唯有何充率先站出來跪拜道︰「臣等領旨。」身後大臣見何充都站出來了,哪里還敢怠慢,便也一一跪道︰「臣等領旨。」

庾爰之原本不想領旨,但大家都已經下跪領旨,自己一個人堅持也不合適,不得已跪下來同聲領旨。

「卿等皆為國之重臣,務必竭盡全力,盡心輔佐。」司馬岳轉頭朝各位大臣看著,語重心長道。

「臣等定不辜負陛下所望。」大臣們齊聲道。

「何充擬旨吧。」司馬岳朝何充道。

「諾。」何充答應著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桌邊提筆在聖旨上寫了方才司馬岳交代的事宜,等書寫完畢,何充念了一遍,待司馬岳確定無誤,何充方才蓋下印章。

「你等先下去吧,朕與皇後有話要說。」妻兒之事,儲君之事皆安排妥當之後,司馬岳屏退左右,此刻他想再好好看看自己的皇後,與心愛的女人做最後的告別。

「陛下。」孩子交給內侍抱了出去,此刻式乾殿內便只有褚蒜子和司馬岳兩個人,不知為何,此刻褚蒜子內心又開始軟弱起來,低泣道。

「皇後。朕,朕不甘心啊。」說著司馬岳也開始低泣起來,朝褚蒜子道︰「朕不甘心好不容易得來皇位還什麼都沒做就這麼去了,朕害怕留著你們孤兒寡母被人欺負,北伐大業尚未完成,祖宗基業無人能即,朕不甘心啊……」連著說了一串的不甘心,司馬岳眼中泛著淚花,看著褚蒜子,眼神中滿是不舍和留戀。

「陛下。」褚蒜子早已哭的泣不成聲,哪里還有什麼主意。

「皇後,朕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上皇帝,可為何朕登上帝位之後卻從無一日快樂過。」司馬岳回想著自己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最終登上帝位,卻處處受制于人,心中一陣揪人。

「如今晉室羸弱,民不聊生,天下大亂。老天不讓朕多活幾年,朕也沒辦法,朕只是希望皇後能答應朕一件事。」司馬岳期待地看著褚蒜子,道。

「何事?」褚蒜子止住哭泣,問道。

「輔佐耽兒,好好治理這殘破江山,等到耽兒長大還他一樣美好未來。」司馬岳殷切的眼神望著褚蒜子,褚蒜子先是一愣,而後微微點頭,道︰「陛下放心,陛下能相信臣妾,臣妾定然也能做到。」

「你贏,我和你一起君臨天下,你走,我為你執手這殘破山河。」深深看著司馬岳,褚蒜子一字一句的道。

司馬岳看著褚蒜子,微微一笑,似乎放心了許多。而後微微閉上雙目,緊握著褚蒜子的一只手也松了。

心里噹的一下,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似的,褚蒜子簡直不敢相信,不願意相信,五髒六腑都像要碎裂的感覺。

「陛下…….」褚蒜子大叫一聲,撲倒在司馬岳身上,大聲哭喊道。

殿外,出來的大臣們都還未離去,眼下皇帝奄奄一息,誰又敢輕易離開。這會兒听到內殿褚後大聲哭泣,想必陛下已經仙去,不由紛紛下跪,哭泣著道︰「陛下……」整個式乾殿此刻都陷入沉重的悲傷和哭泣之中。

庾爰之心中悲痛片刻,立即便醒過神來,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外。回到府邸,庾爰之先後向庾冰庾冀等人派去了信使,同時也向會稽王司馬昱派去了信使。

收到密信的庾冰大驚,立即準備馬匹,準備回朝決策中樞,皇帝病逝,朝中無人,即便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庾冰也不能坐視不理。

庾冀身在前線,不敢動身,只能干著急。司馬昱收到密信更是大喜,立即叫人準備好馬車,以最快速度朝建康趕來。

「看來,本王的好日子終于到了。」司馬昱興高采烈走到門口,一手拉著馬韁,高興道。

「以殿下的資歷早就該拿下這帝位了。」燕紅走到另一邊的馬旁,拉起韁繩,道。

「還得感謝燕紅你啊,要不是你幫忙,司馬衍也不會死,司馬岳也不會死的這麼快,本王要好好犒勞你啊。」司馬昱翻身上馬,朝一旁的燕紅笑道。

「殿下答應的事可別忘了。」燕紅撒嬌道。

「哈哈,不會忘,不會忘,放心。」司馬昱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仰頭大笑兩聲,道。

「駕。」司馬昱說完快馬加鞭向前急馳而去。身後一行人緊緊跟隨著。

燕紅看著司馬昱遠去的背影,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而後揮了揮馬鞭,在濃濃的灰塵之中,馬兒奔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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