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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難買早知道,許香薷被不知名的好奇心驅使,看到了被眾人圍觀的是什麼。

那是一個渾身是血,滿身污濁的小男孩,正被一個中年男人提著衣領扇耳光。

啪!

啪!

扇耳光的聲音分外響亮,小男孩的臉腫脹得厲害,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說︰「你個小破孩,竟敢偷到爺的頭上來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男孩脖子被衣領死死勒住,呼吸粗重,他嘶聲說道︰「我……沒……偷……」

中年男人聞言,眼一眯,狠狠把小男孩扔在地上,又踹了幾腳︰「呸!都抓到你了,還狡辯!」

「樊虎算了吧,就是一個孩子。」旁邊有人勸道。

許香薷是個心腸柔軟的姑娘,她看見被打得幾乎面目全非的小男孩,正義感瞬間爆棚,指著那個叫樊虎的中年男人說︰「大叔,你這樣也太過分了吧,就算是小偷,也該交給官府處置,怎麼可以私自動刑呢?」

許香薷的音色偏甜,再加上少女屬性加成,讓人听起來十分舒暢。小男孩听見了,抬頭看了她一眼,只是听見那句「就算是小偷」,他眼里的神色又黯淡下去。

小鎮的原住民大都認識許香薷了,只是這里也經常會有江湖人來往,這個樊虎看著面生,估計也是個行走江湖的。

江湖人戾氣重,對其示弱和示威都不好,許香薷只能嘗試□□流。

見是個乖巧可愛的小姑娘,樊虎也不好凶她,只冷聲冷氣地說︰「他偷了我的錢袋子,被打一頓也是罪有應得,待會兒自然是要帶他去見官的。」

「那大叔的錢袋子找到了嗎?」

樊虎沒好氣地說︰「可不就在他那里搜到的嘛,自然是找到了。」

許香薷看了看小男孩,第一次把三觀放在了第二位,就說︰「大叔的錢包丟了,現在又找到了;這位小兄弟偷了你錢包,本來應該送官,但你這頓打也算是懲罰了他,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兩清了。依我看,就不要送官了吧?」

對方本來也只是個小孩,毆打後樊虎的氣也消了不少,更何況他的錢袋子也找回來了。他就哼了一聲︰「那我就听這位小姑娘的話,這次就先放了你,要是下次再讓我抓到,打死你都活該!」

樊虎冷哼一聲走了,四周圍觀的人群也跟著散去,許香薷走上前去,拿手帕給他擦臉︰「疼嗎?我帶你去看大夫。」

小男孩低著頭,輕聲呢喃了一句,許香薷沒听清,把耳朵湊過去︰「你說什麼?」

「我……沒偷……」小男孩斷斷續續地說。

許香薷聞言一愣,看了看小男孩,只是她無法從他那張腫脹不堪的臉上看出多余的表情。但在她的認知里,人在特殊環境里,比如這種差點被打死的時候,是不會撒謊的。

所以她模了模小男孩的頭,很認真地說︰「我相信你。」

小男孩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這個人身上有股好聞的香味,她的聲音比他听過的任何聲音都好听,她長得可真好看,像個仙子一樣。

仙子說,我相信你。

真開心。

小男孩咧嘴想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不由得流下生理淚水。

「很疼吧?」許香薷蹙眉看著小男孩,那大叔下手也太狠了。

許香薷在老頭子的感染下醫術也是有的,不過老頭子說過就算是會醫術也別亂顯擺,免得惹麻煩。所以她就帶小男孩找了間藥鋪看了大夫,順便把帶來的草藥都賣了,又給他買了兩個肉包子。

她看得出來,這個小男孩是個乞丐。衣裳破的不成樣子,身上還有好些積年的舊傷。

不知是被打的,還是不小心傷的。

許香薷一向樂得用老頭子留下的東西去救助弱者,反正這也算是在給老頭子積陰德,所以救助的時候心情很好。

以前具體表現在藥材低價賣出,小鎮上多是寫平民人家,生個病若是用到些珍貴藥材,一是藥鋪里沒得賣,二就是價格太高買不起。這時候就會有人給她留信,期望她能善心低價賣出一些救命。

倒也不是誰留信都會給,她一個月也難得去幾次小鎮,若是家中有銀錢或者干脆當增益品吃的,她也不會賣。

這還是她第一次實打實救了人。

照顧了小男孩後,她就去一家字畫攤上,把自己寫的幾幅字遞過去。賣字畫的打開看了看,遞給她一錠碎銀,笑眯眯地說︰「許姑娘的字是越發精進了,上次的那兩幅字也賣了個好價錢呢。」

許香薷總是把字放在這個攤上寄賣,等來的時候再拿上次賣出的銀錢。

給攤主道了謝後,許香薷又去買了些生活用品。正要進成衣店的時候,她發現了跟在她後頭的小男孩。

許香薷左右看了看,確定小男孩是跟著她的,就走過去問他︰「你想跟著我?」

小男孩手里捧著兩個包子,小心翼翼護著,並沒有吃,聞言毫不猶豫點了點頭。

許香薷想了想,當初老頭子也是把還是嬰兒的自己帶回去,雖然沒有怎麼用心教導,好歹也是把她養活了。

既然一個老頭子能把脆弱的嬰兒都養活,自己養個小男孩應該也沒什麼。

而且谷中就她一人未免太冷清,多個伴貌似也不錯。

不過保險起見,許香薷還是提前給小男孩打招呼說︰「我住在離這里很遠的山谷里,好幾天才能吃一次肉,里面也不是很好玩,你確定要跟著我嗎?」

小男孩腫脹的眼楮忽的睜開一些,里面盛滿了欣喜,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幾天就能吃一次肉是他從沒想過的事情。

但他不是為了吃肉,只是莫名想跟她回家。

眼前的人讓他感到親近,腦子里有股聲音在瘋狂催促他。

「跟她走,別回頭!」

小男孩低垂著頭,將所有情緒包括腦中的聲音都深深掩藏,不露半分痕跡。

他自記事起,便一直被拒絕、被厭惡、被打罵,他無法確信眼前這個人是否值得完全信任,能不能給他不一樣的人生。

他在黑暗中待了太久,都快忘記光明是什麼模樣。

直到兩人回到要靈谷,看著許香薷提著大木桶走進屋子,小男孩還是沒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真的被收留了,還是被這個仙子一樣的人收留。

許香薷給小男孩買了幾套衣服,順便問了小男孩會不會讀書,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她還專門買了一堆啟蒙書籍。

抱著小男孩一路輕功回來後,她又去燒了熱水好給兩人洗澡。

如果要問許香薷為什麼要收留一個剛認識的小男孩,許香薷會回答說,因為愛。

當初在二十一世紀,許香薷就十分信奉「如果人人都獻出一份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這樣的話,所以她總是會對身邊的人和物十分善良。

畢竟讓一個死宅相信人性本善,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現在許香薷擁有的一切,都是跟她毫無血緣關系的老頭子留下的,老頭子能把這麼一大份家業留給她,她為什麼不能拿來幫助更多的人呢?

如果再要問許香薷,為什麼之前幾年去鎮上,都沒撿過小乞丐回來。那她會回答說,因為鎮上以前從沒小乞丐,也沒人主動要她帶回家。

最重要的原因是,看見小男孩重重點頭的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她腦海里有個小人在溫柔地說︰「帶他走,帶他離開苦難吧。」

許香薷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牽引,反正她這輩子也是活得隨心,倒也不用想太多。

把自己徹底洗干淨後,小男孩沐浴的那桶水已經黑的不行了。許香薷果斷又給他換了一桶新的,再清洗了一遍。

清洗干淨後就穿上了新衣服,小男孩有些局促地站在許香薷面前。

簇新的衣服還有殘留著布料的味道,即便尺寸很合身,由于小男孩的身體太過消瘦而有些撐不起來,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活像個晾衣架。

真是太瘦了,要不是他皮膚還算白淨,許香薷都快把他看成是公益廣告里的非洲難民了。

只是那雙眼楮實在太過澄澈,一瞬不瞬地看著許香薷,卻並不說話。

想要從他這張腫脹的臉上看出多余的表情也是不可能的了。

「坐吧,不要緊張。」許香薷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慈愛,以免嚇到小男孩,畢竟她听說這些乞討為生的孩子都很敏感,防備心也重。

小男孩坐下後,許香薷又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搖頭。

「沒名字?」

小男孩點點頭。

「唔……那我給你取一個好了。」說著,許香薷走到書房里,隨手抽出一本醫術。然後遞給小男孩,「你隨便翻一頁,里面出現的第一個詞就是你的名字,好不好?」

「好。」小男孩接過書,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翻開一頁,指著上面的第一個字,「這個?」

「不用這麼緊張啦,萬一翻到的不好听,再給你換。」許香薷拿過書來,視線投過去,整個人就不好了。

「……荊芥?」

這倆字好像有點熟悉。

等等!不會是她認識的那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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