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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句話,大皇子心中一跳,這話說得實在是匪夷所思,完全想象不到平日里那麼飛揚跋扈張揚肆意的蔣貴妃被二皇子這樣指著鼻子罵的場面。可怕的是,這樣的事情,居然也沒有傳出一點風聲來,若不是三皇子今日說起,自己真真是連想都想不到。

這樣的蔣貴妃真的是自己所熟悉的蔣貴妃嗎?他忽然有一點懷疑起來。

就算是這樣想著,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只是細細的旁敲側擊問著三皇子,二皇子與蔣貴妃見面的時候又說了些什麼?

三皇子年歲還小,也不疑有他,細細的說了之後,悶悶地窩在大皇子的懷中,皺著眉頭道︰「那樣的二哥哥好可怕。」

大皇子心道如果不是你說出來,這樣的二皇子從來沒有人知道。

蔣貴妃與二皇子之間到底又有什麼關系?怎麼被二皇子這般羞辱,居然也能不動聲色?這些問題越想越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將事情都悶在心中,低聲勸慰著三皇子,只說貴妃娘娘心地善良,不與二皇子計較。

看著三皇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大皇子只覺得自己牙都酸了。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說蔣貴妃心地善良的那一天。

勸慰完了之後,三皇子居然舊事重提,又說起是不是二皇子下毒這件事情來。

大皇子低頭,就見他眼神清澈的看過來,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底去。這樣的澄澈透明,實在是讓人不忍對他撒謊。

只是他也確實不想對這三皇子說出這件事情來,只能只能若無其事將事情別人身上推,對三皇子說︰「此事自是父皇最清楚,你若是想知道前因後果,還是要去問父皇》」

三皇子茫然的點點頭,抓住大皇子的衣襟,喃喃道︰「二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大皇子苦笑,他又如何知道。

兄弟倆人閑話了一會兒,三皇子方才臉上略微有了一點笑容,直到此時,他才說起了自己的來意,原來是蔣貴妃特意打發他過來,讓他給大皇子傳一句話的。

大皇子神色一凜,蔣貴妃什麼樣的人,忽然給自己傳一句話,就算只是一句無聊的話,他也輕易不敢掉以輕心。

三皇子清了清嗓子,模仿著蔣貴妃當時說話的姿態,先是笑了一聲,然後道︰「小三呀……你去給你大哥說一聲,讓他小心防備著,別給他父皇拖了後腿,這邊好生防備著,那邊自己人就拆了台子。」

大皇子眨眨眼,蔣貴妃讓自己不要拖了父皇的後腿?

這種莫名其妙的傳話……

念頭一轉,這辦三皇子又低低地說了一句︰「不過那個家伙,一輩子都不敢正大光明的,除了暗殺下毒,只怕也不會有別的辦法了吧?」

顯然,還是在模仿蔣貴妃。

大皇子心念急轉,看著三皇子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求自己夸獎的樣子,連忙對堆起笑臉,將三皇子好生夸獎了一番,又叮囑他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看著他點了頭,方才放心地讓他回去了。

一日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大皇子坐在那里,居然有點心力憔悴起來。

冬日里天氣黑得早,等到小太監點亮了房間里的燈,他方才回過神來,抬眼看向窗外,發現天已經黑了。

阿音在門外敲了敲門,問大皇子是否準備過去用飯。大皇子听到她的聲音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擺飯吧。」

用過飯後,上了漱口的茶水,浮雲又送上來一盞清香四溢的茶。只是這茶又與平日里所見不同,一朵花盛放其中,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大皇子見了頓覺新奇,浮雲就笑起來︰「殿下可喜歡?」她一邊小心地觀察著大皇子的臉色,一邊斟酌著道︰「奴婢跟著阿音學了好些時候的泡茶,只覺得自己實在是沒什麼天分,旁的沒有學會,倒是學了一手歪門邪道的本事。這花茶世人都是看不起的,只是奴婢覺得它清甜可愛,所以特意泡了過來給殿下試試。」

「殿下若是不喜歡,奴婢也就死心了。」她最後這句說得略有些沮喪,大皇子听了一笑。他對她向來倒是頗有些信任的,放了茶盞道︰「你也無需擔憂,你之所長並不在這方面,又何必非要以及之短來與旁人的長處比較?」

浮雲唇角含笑︰「殿下說得是,只是奴婢總想著試一試。」說著眼巴巴地看著大皇子,「殿下試試如何?奴婢給幾位嬤嬤都試過,嬤嬤們俱說不錯,奴婢才敢呈上來的。」

大皇子也不想讓她一番苦心虛費,聞言又捧起了茶盞,親親抿了一口,只覺得入口比起平日里所喝的茶更加清甜,少了一絲苦味,回味略淡但是也別有一番滋味。只是他平日里更喜歡那醇茶苦盡甘來的味道,如今這般雖說不討厭,但是也不多喜歡。

只是浮雲畢竟是身邊得用多年的,多喝了幾口勉強當做是安慰她。

浮雲一見之下也知道沒有對上他的胃口,也不生氣,喝過之後就撤了下去,並不多留。

夜里的時候卻做了一個夢,夢中又是熟悉的人,卻有著陌生的表情。他看到阿音在自己面前露出微笑,眼角眉梢都透著嫵媚。這樣的阿音……是他從未見過的妖嬈。她引誘他,如同天魔恰恰說中他最深的心思,觸踫他最隱密的所在,他不自覺之間,就已經失去自我,順從地跟從她。

然後在夢中驚醒過來,鼻尖一縷淡香,是屋子里的燻籠里放著的香餅。明明是已經熟悉的香味,今日卻仿佛又有些變化,更多了一絲繾綣誘惑,惹人心神蕩漾。

方才驚醒的時候,他的動作已經將帳外守夜的宮女驚醒了,听得里面大皇子的呼吸聲都變了,低聲地叫著大皇子,問他是否有什麼需要。

大皇子擺了擺手,想起來度覅昂這個時候是看不到的,勉強出聲道︰「倒杯茶過來。」一開口自己都覺得驚訝,聲音暗啞得過分,年歲好似一下子就大了許多。

輕咳一聲,方才恢復了過來,等著那宮女倒了熱茶過來,抿了一口方才讓她又端了出去,躺下了。

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他忽而想起大公主白天所說的話,自己可曾想過自己日後身邊站著的會是誰?

腦袋里渾渾噩噩,卻什麼都想不清楚,漸漸地只覺得困意又襲來,終于是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起來只覺得頭疼,讓人去告了個假,又請了太醫過來診脈。來的人還是王靄雲,說了一堆之乎者也的,最終卻只開了個太平方子,說著什麼吃兩天也可以,不吃也可以。一听就知道敷衍得很,想來並沒有什麼大礙。

莊嬤嬤送了王靄雲出去,好一會兒才回來,回來之後對著大皇子,臉上卻帶了三分奇特的笑意。

「殿下也是長大了。」這般意味深長地說完,伺候他的時候卻越發盡心了些。只是大皇子卻發現莊嬤嬤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調整,自己身邊伺候的宮女略微少了些,倒是多出來一些太監。

左右平日里身邊得用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他也就沒有多管。

眼看著時間匆匆,就要到了冬月底,安王的信又到了京城里,只說如今已經動身出發,臘月中的時候就要到京城來了。

原本就熱鬧的京城如今更添了三分熱鬧,那些做胭脂水粉並首飾服飾生意的,今歲當真是賺的盆缽滿貫,只恨自己手下人太少,有些活計不得不往外推。

連宮里頭似乎都被感染了一般,阿音這個月的月例中的胭脂水粉成色好了不止一點。芳華看了很是羨慕,對著阿音嘰嘰喳喳地科普︰「這都是琉璃閣出來的胭脂,外面要一兩銀子一盒呢。」

阿音笑道︰「那送到宮里來,只怕更是不得了。芳華你去領的時候,當真不曾領錯了旁人的?」

芳華連連搖頭︰「自然是不曾的。奴婢一說了阿音姑娘,那邊當下就取了東西過來,奴婢看著是阿音姑娘的名冊,簽了名才拿回來的,定然是不會錯的。」也就是在阿音身邊跟著阿音學了幾個字方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以前也就是旁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如今說起這番話來,芳華心中也是頗為得意的。

阿音听了也覺詫異,轉頭就在說笑之間將這件事說給大皇子听︰「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做了這樣的事來,莫不是宮里頭有什麼喜事?」

她正陪著大皇子在花園里走路,身邊人不少,卻都被大皇子甩在了數十步之後。听她這樣說,大皇子一笑︰「喜事自然是有的。安王叔不就是要回來了嗎?」

他側臉看看身邊人的臉龐,發現那張臉依舊不施粉黛,衣裳上也沒有什麼味道,舉手抬足之間只有一股花脂的清香。這花脂宮女們都嫌棄太過膩了,也不知道她怎地就如此喜歡。

也許只是喜歡味道。

腦袋里莫名的情緒飛快地閃過去。

阿音道︰「安王殿下回來雖說是好事,可……罷了,左右我是得了好處的。」

「也不曾見你用上一次。」大皇子在旁邊道,說完就見阿音驚訝地看了過來。

「殿下居然還注意到了這個?果然是心細如發。」阿音贊嘆完,隨意地解釋了兩句自己不喜歡用胭脂的緣故,大皇子卻似听非听,盯著她張合的粉唇出了神。

等到阿音回神,就見大皇子眼神空茫地盯著自己,視線也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顯見的又走神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以前總是自己走神,現在倒好,換成他了。

卻不知道此時,大皇子正想著,平日里阿音都是不擦胭脂的,卻依舊是榮光四色。她這般麗色,若是擦上胭脂,卻不知道又要增色幾分。心中癢癢地想要看,卻又不知道為什麼並不想讓她被人看到。

于是一時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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