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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大皇子殿下,」蔣貴妃的語氣很是冷淡,「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她掩唇輕輕一笑︰「平日里要見一次大皇子殿下,倒是不容易呢。」

大皇子卻是得了吩咐不得不過來,被她這樣冷言冷語刺了一句,也只能當做沒有听見,道︰「見過貴妃娘娘。」蔣貴妃定定地看他兩眼,揮了揮手︰「大皇子殿下坐吧。」

大皇子卻不想坐,只是道︰「無需勞煩,只是奉命過來給貴妃娘娘傳一句話。」

「哦?」蔣貴妃挑眉,長長的指甲輕輕顫抖著,「陛下有什麼話要說,派個宮人過來就是了。如今派了殿下過來,莫非是將殿下當做宮人在使喚?」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對自己這句話很是得意。

垂目當做沒有听見,只是說︰「父皇請貴妃娘娘去蘭美人的含光殿。」

蔣貴妃的表情一下子就拉了下來,手重重地拍在了身側的桌子上︰「陛下當真請殿下來說這樣的話?」大皇子冷淡道︰「自然如此。」說罷,他不願多留,只是自顧自地說︰「還請貴妃娘娘早些動身,告辭了。」

轉身就走,當真一點兒功夫都沒有耽擱。

實則他也不明白,陛下為何讓他來傳這樣一句話。正如貴妃所說,隨便讓個宮人來就是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腳步忍不住加快,身後跟著的小太監漸漸跟得吃力,抬頭見那個背影怒氣沖沖,也不能說什麼,低下頭去認命跟上。

快步走到自己居所,听得里面宮女們笑嘻嘻的,一片冰寒當中,仿佛一陣暖意襲來。

「紅琴姐姐,您看這樣可好?奴婢覺得,放在這里十分恰當呢。」

紅琴笑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那是往窗戶上放的,你站在門邊上又算什麼。快些放下來,給萍兒拿去掛在窗戶上。」

中間還有阿音的笑聲,大家個個的似乎都極為愉悅,仿佛有什麼喜事發生了一樣。

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向前走。門口的小宮女立刻就發現了他,高聲叫著「殿下回來了」,一邊上去迎接。

紅琴與阿音當先就迎了出來,見大皇子一臉沉郁之色,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惴惴。紅琴道︰「殿下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捏了捏大皇子的手,見天氣雖冷,但大皇子的手卻還是暖的,方才放下心。

身後兩個小太監方才跟得急切,此時已經是額頭薄汗一層,被紅琴一眼看過來,就算知道失禮,也止不住微微喘氣。阿音見狀讓他們先下去歇一歇,去爐子邊上略微站一站,等身上的汗收了再過來,得了兩人感激的眼神。

「殿下,今兒有牛乳,且讓他們加了杏仁煮開了再送來,熱熱的喝一碗暖暖身子可好。」紅琴正問著,就見大皇子悶悶地搖了搖頭,問道︰「你們在忙些什麼?」

紅琴心中納罕,答道︰「不過是看著快要過年了,讓宮女太監們將這里略微打理一番,也好過年。」正說著,忽而想起大皇子的生母容嬪好似在年內過世的,立刻噤聲不敢再說什麼了。

「殿下可是有什麼心事?」阿音卻沒有那麼多顧慮,當即問了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大皇子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說︰「熱鬧熱鬧也好。」停一停,又說,「方才在父皇那里得了個消息,那邊已然是發動了,過些時候,就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更多的話卻沒有說出來,陛下得了這個消息特特讓他去請了蔣貴妃往蘭美人那里去,打的主意難道是生下來就抱走,養在蔣貴妃膝下?若是當真記在蔣貴妃名下,那可真是……

宮里頭出身最高的皇子了。

他一時覺得心中難受,捂住胸口喘了兩口氣,紅琴就已經面色大變地扶了上來︰「殿下,果然是不舒坦嗎?」

說著,一疊聲地讓人去請了太醫過來。

大皇子原本想要制止她,這種時候請了太醫,豈不是讓人覺得自己對蘭美人誕下的孩子有什麼想法,才發出一個音,卻仿佛真的病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小宮女跑了出去。

阿音在邊上看著,略覺奇怪,不動聲色地往大皇子邊上靠了靠,扶住了大皇子在榻上躺下了,又將屋內的小宮女們都打發了出去。

紅琴一臉擔憂之色︰「殿下可不要有設麼事才好。」

「不會有事的。」阿音立刻這樣說,轉臉去看大皇子,臉色卻已經比方才好了許多,顯見得是恢復過來了。只是心中依舊迷惑,大皇子身子一向健康,怎麼方才忽然就臉色發白,好似真的痛楚難當一般?

只是人已經出去了,也不好叫回來,只是等著,也不好叫大皇子躺在床上發呆,去了一本書過來,慢慢地給大皇子讀著。大皇子似乎也已經鎮定下來,听阿音在這里讀書,抬眼看她的時候,目光中漸漸就帶上了溫柔之色。看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好意思,移開了目光看著邊上。

恰似紅琴所說,宮女們為了過年在收拾宮殿,牆上掛著的寶劍已然是換了書畫,紅梅臥雪,很是動人。大皇子也不移開視線,只是盯著那紅梅圖,眼神卻是空茫。

不一會兒太醫就過來了。今日倒是湊巧,來的是已經有些時候不見的王靄雲。

阿音見了熟人,臉上也是笑意滿滿,上前行了禮,低聲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王靄雲听了也不敢大意,連忙上前來給大皇子診脈。只是平日里原本就請著平安脈,一時半會的也看不出什麼。若不是知道大皇子的性情,還當真要以為他是因為心里面不痛快而特意裝病了。

當下斟酌著道︰「如今殿內走了水熱,又燒著炭,殿下從外邊進來,大約是一時受不了熱,血氣有些沒有跟上。也不是什麼大事,注意些就是了。」

紅琴听了,連連撫胸,臉上喜笑顏開︰「果然無事就好,殿下方才那副模樣,將奴婢嚇得不輕。」

王靄雲听了也是一笑︰「殿下的事情無小事,紅琴姑娘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對,隨時來找就是了。」紅琴連聲說謝,留了王靄雲吃了一盞茶,方才叫了小太監過來送他出門。

走到外間,王靄雲的視線在屋內一轉,忽而落在一盆花木上,問道︰「這珊瑚櫻可是送過來的?只是這東西雖說是藥,可也有些危險,平日里可不要輕易去踫它。」

阿音心中一動,問道︰「這珊瑚櫻,可是有什麼不妥當?」

王靄雲就笑道︰「倒也不是。珊瑚櫻平日里也是見得著的賞果花木,也有拿它來做藥的,下熱毒極好。只是其本身帶毒,若是能不踫,還是不踫為妙。」

眾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到那珊瑚櫻上面去,一時都帶了驚懼。有那快嘴的小宮女道︰「看那果子好看,還想著哪一日若是落了兩個下來,嘗嘗味道。原來居然是有毒的。」話音未落,就被紅琴一巴掌拍在了頭上︰「你倒是膽子大,什麼都敢往嘴里送。」

說著,臉上帶了笑過來與王靄雲說了謝。

王靄雲只是擺擺手︰「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麼誰都要知道的,不知道也是正常,只是正如紅琴姑娘所說,那入口的東西,還是要小心些才好。」

外邊的聲音傳到里面,大皇子也听見了,唇色還是有些發白地問身邊伺候的宮女,外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剛問完,就見簾子一掀,紅琴走了進來,听大皇子問起,連忙答道︰「王太醫方才說了這屋子里擺著的珊瑚櫻的果子有毒呢。」

大皇子這才悶悶地點了點頭,看著阿音似乎沒有進來,有心想問一聲,最後還是作罷。

阿音卻是自己站了出來,要送王靄雲出去。

王靄雲見她臉上神色淡淡,猜著她有話要說,也不曾推辭,兩人並一個帶路的小太監一同出門了。

走了不遠,阿音就放慢了腳步。那小太監也是乖覺,自覺往前多走了兩步,將距離拉開,隱約听得後面兩人說起話來,

心中頓覺自己做得好,很是得意。

「有些時候不見王太醫了。」阿音這樣說了,王靄雲一笑︰「恰我輪值的時候不曾見到阿音姑娘,與殿下倒是見得多些。」

「王太醫的本事卻一點都不曾落下呢……」阿音這樣感嘆地說一句,將話題轉到那珊瑚櫻上面來,「今日王太醫說的那珊瑚櫻……」

王靄雲道︰「珊瑚櫻雖則有毒,但不過量也是良藥。平日里喜它的人也多,是常見的花木。阿音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阿音咬了咬唇,輕聲道︰「只是這般□□就在身邊隨手可見之處,自己卻不知道,總是心中不安。若是什麼時候被人利用了,出了什麼事……」她仰頭看王靄雲,一雙美眸直直地看入王靄雲的眼底去︰「所以,王大人能不能教教我?」

「似這般常見的毒物,還有什麼?」她的聲音顫抖著,「我不想殿下出了事,我再來後悔莫及。」

王靄雲正要說什麼,臉頰上一涼,仰頭一看,天空飛絮無數,雪花從天而降。

今年的第一場雪,在這個時侯不期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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