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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高。」封寒愜意的又抿了一口米酒,佯裝自己是個地地道道的大吳人。「那麼高的地方看星星一定很美吧。」

「什麼啊……」雲輕歌帶著幾分懷念想著自己前世的家,那是一處地段相對偏僻的新小區。價位中等,並不算高,所以密密麻麻的都是高層,比如她住的那一棟就有二十七層。好在小區綠化做的好,配套設施也不錯,健身場地、兒童樂園什麼的都有設置。她那時候偶爾偷得片刻空閑,就喜歡在陽台上自斟自飲一杯葡萄酒,放眼看看遠處的天空。只可惜……「那邊空氣很差的,根本看不清楚什麼星星,連月亮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團影子。」

封寒也想起了當初的事情,一開始他還喜歡陪她對飲一杯,後來他但凡有點空閑就只願意拿著手機刷刷論壇玩玩游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酒杯常年空置在櫃子里,已經落了薄薄的灰。兩人這樣對飲賞月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沒有接話,只是默默仰頭看著天空稀疏的星子,雖然稀疏,卻很明亮,顯得精神奕奕。再抿一口酒,他略帶試探的開口,「所以還是這里好嗎?」

「嗯。」雲輕歌喟嘆一聲,「我喜歡這里,雖然有些艱難,但至少我身無羈絆。想要做什麼都可以憑著自己的心意去努力。」

「可你也不容易。總是一個人。又踫見這樣那樣的困難。」

「我現在有珊瑚了,還有錦娘啊……」雲輕歌不以為意的揮揮手,「誰說我是一個人,她們都對我很好的。困難怕什麼,想辦法解決就是了。」

「嗯。」封寒沉默了片刻,低低的從鼻子後面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聲音,好像是贊同,又好像是欲言又止。過了會兒,他也學著她的樣子,仰頭將杯中的米酒喝盡,雙手抱著頭躺在了屋頂上。這樣的姿勢的確很放松,連天上的月亮和星子仿佛都更近了。

兩人沉默了會兒,這沉默如此自然而絲毫不讓人覺得尷尬。雲輕歌甚至還因著微醺的酒意覺得有些許的困意繚繞而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忍不住快要閉上眼楮時,突然听見身邊不遠處那人沉聲道,「可我總覺得不忍心。見你一個人在那那麼努力又艱難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明明、明明……」他不知想說什麼,卻突然閉了口。

「明明你可以將我護在身後,讓我衣食無憂嗎?」雲輕歌輕聲笑了。「其實我很感激。真的。」她偏過頭,偷偷的從胳膊後面看他的側臉。他其實算不上特別好看,平日里一臉嚴肅,身上又氣勢十足,大部分人根本不敢仔細去看他的臉。可奇怪的是,她好像從來沒怕過他,心底深處冥冥之中總覺得他會容忍她。他的臉線條硬直,像是刀斧在石頭上雕刻而成的。眉毛也是又黑又直,斜斜往上,一看就是個霸道的性子。就是這樣一個人,這些日子來卻總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不管自己再怎麼趕他走,對他發脾氣,他都好像沒看見一樣。

封寒察覺到了她的打量,耳根與臉頰微微發熱起來。又不願戳穿,于是只得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赧然,「那你為什麼不願意?」他就勢問道。

「因為……只有憑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才能真的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啊。」雲輕歌回答,聲音低低的,顯得有些朦朧,「我不想靠別人。如果靠不住呢?如果那人厭倦了抽身而退了呢?如果我慢慢的失望了呢?我自己賺我想要的,誰也不靠,誰也搶不走。就算有朝一日,我兩手空空,也不會害怕,因為我至少還有一雙手,可以再從頭起家。是不是覺得我好奇怪?」她輕聲笑了起來。笑聲中有股說不出的蒼涼意味。

封寒听見她的話,心中疑惑更甚。她究竟在怕什麼?這是他找到她以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分明能夠感覺到她在害怕。但,為什麼她會如此缺乏安全感?難道是在他沒有找到她的時候,她曾經遇見過什麼事兒?封寒其實很想問問她,但到底還是覺得此時不宜多問。于是最後只是伸出長臂,夠到了她的頭頂,揉了揉她的發,沉聲道,「不用怕,我在,我會一直在的。」

雲輕歌鼻子一酸,忍住了拍掉他手的沖動,對自己說,就這麼一會兒,偶爾一會兒,讓她沉溺吧。沉溺在這難得的溫情里。不要醒來。

雲香食肆開業後一切都很順利,每日里熙來攘往,營業額節節攀升。甚至還有些住的遠的人家特地起了大早到她家來買東西。這種「品牌效應」的傳播其實是很可怕的。如果說一開始人們還要挑一挑店家地方是不是不夠大,東西到底是不是和自己口味,價格會不會高。等累積到一定的程度,更多的人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們只是听說觀前街的雲香食肆非常有名,听說雲香食肆的幾樣招牌不嘗不行,于是就這樣充滿熱情的來了。至于到手的東西究竟有沒有傳說中那麼好,只要不是特別差,那麼在已經暗自把產品定位到一個高度的客戶來說,他就會自動先在物品上找尋亮點和長處,然後與傳言一一對應,再點點頭說一句,果然名不虛傳啊!

到了第十天,雲輕歌看著外面排著的長長的隊伍,已經要開始考慮是不是可以想辦法研制一點打包外賣的東西來。這樣應該可以減輕不少店里堂食的壓力。

她一邊手上不停的忙碌著,一邊暗自轉著心思,想著如果要打包的話,該用些什麼東西來做外賣包,又是不是需要單獨開闢個打包窗口,如果這樣,食肆里的人手好像還是有些不夠……正想的專心,突然自食肆門外傳來巨大的砰的一聲,好像是什麼很重的東西砸在了地上的聲音。她嚇了一跳,連忙將爐子上的小砂鍋端下來放在一邊,然後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想看個究竟。

原本在店堂里吃飯的人此刻也全都被這一聲巨響給吸引到了門口。見到雲輕歌出來,紛紛自動後退給她讓了一條路出來。

整個雲香食肆里的氣氛有些詭異,待雲輕歌跑到門口,才發現那一聲巨響來自于粗粗的木棍敲擊在她的食肆招牌上的聲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手持木棍的人身材高大,一身橫肉,滿臉凶相,在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個同樣目歪口斜,滿臉猙獰的小嘍打扮的人。

這一幕,瞬間讓雲輕歌想起了當年在豐縣的遭遇。這些人毫無意外的應該就是先前蔡大嬸說的金錢幫的人了吧。

珊瑚與白錦娘也早已跑了出來,珊瑚正橫眉立目的要上前理論,被白錦娘眼疾手快的拉了回來。自己這邊只有三個弱女子而已,那些人真要做什麼的話,根本躲都躲不了。

盡管這樣,珊瑚還是呵斥出了聲,「你們干嘛!」

「干嘛?」領頭的胖子獰笑一下,「爺今天來教教小娘子們這觀前街的規矩!」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幾步。整個食肆門前靜悄悄的,幾十上百道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那些目光里有害怕、有氣憤、還有疑惑。

「我們金爺在堂子里等著小娘子上門可等了很久了。」胖子一邊說,一邊來回看著珊瑚、錦娘和雲輕歌三人。只見雲輕歌挺身往前一站,被另外二人輕聲叫了聲娘子,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正主了。「小娘子可真是架子大啊,讓我們金爺好等。金爺不開心啊,讓我來給你們提提醒。」

雲輕歌擰著眉听到這會兒,知道他應該就是前一次來搗亂的金錢幫的人,不由心中凜然。她強壓住心中的惡心,上前一步,對著那胖子行了個禮,淡聲道,「小女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給金爺添麻煩了。這位爺若有什麼話,不如好好說,若能做到的,小女子決不推辭。」

「哈!臭娘們膽子倒是不小!」胖子囂張的大笑一聲,手上足有胳膊粗的木棍被他敲的棒棒直響。「我告訴你,你要不現在給爺拿出五百兩銀子做孝敬,要不就乖乖等著你的鋪子再重裝修一次!好好說!爺的棍子才會好好說!你要不要試試看啊!」

一語雙關的猥瑣話把雲輕歌氣的臉色鐵青,但她不想跟這些地痞流氓硬踫硬,她這鋪子還得繼續開下去,若把這些人得罪狠了,倒霉的還是自己。這一刻,她真切的有些想念起封寒來了。

「這位爺,五百兩我此刻真的拿不出來。」忍著怒氣,雲輕歌勉強軟化了口氣,「您也知道先前裝修把我的錢基本都花光了,還欠了人一**債。這才剛剛開張沒幾天,哪里來五百兩那麼多呢?您看,要不您先拿五十兩走,回頭剩下的緩緩我再給您送去?只是不知貴幫所在何處,我要怎麼把剩下的銀子給您送去呢?」

白錦娘早得了雲輕歌的吩咐,將他們壓箱底的五十兩銀票找了出來,遞給了她。

那胖子一見銀票,下意識眼楮就亮了亮。然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兒,又不快的揮了揮手,「哼,我們金爺吩咐了,五百兩,一文錢都不能少!不過呢,錢若不夠,小娘子你以身抵債也是可以考慮的。」說完,又猥瑣的哈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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